“还好还好,一般吧。”
    陆温玉谦虚地摆了摆手,然后微笑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用归零的心态重新开始,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看着对面日思夜想的姑娘,眼神中满是自信的神采。
    他一直都是这般,明明可以骄横跋扈,却偏偏温文尔雅,让人忍不住夸一句儒雅随和。
    于是便自然而然地令人倾心,令人仰慕,令人合不拢腿。
    但遗憾的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明白另一个道理:
    那些他自以为优雅的举止,效果良好的风度,其实都是因为身份的加成。
    有句话怎么说的,男生超级加分的行为不是高高白白,会打篮球,跳起投篮的时候,姿势很像科比,而是高高白白,会打篮球,跳起投篮的时候,从兜里掉出法拉利的钥匙。
    并且,如果能从兜里掉出法拉利钥匙,前面几点甚至可以忍痛忽略。
    所以,当家世并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的苏莱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心知肚明,像陆温玉这种所谓上流社会的精英所体现出来的风度礼仪,不过是被从小教授出来的伪装而已,那些被包裹住的本真,才是他们真正的面目。
    他们的云淡风轻只是因为那些事情的确不值得他们歇斯底里,而不是他们真的能够风雨不动安如山,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
    就像三国里,四世三公的袁家兄弟。
    一个拥有一千万的人做一个十块钱的生意当然可以淡然,但苏莱更欣赏那种只有几块钱的身家却能平静面对几百几千几万块钱的人。
    这个只是她的个人选择,无关普遍标准,因为任何人的观念都无可避免地受到过往经历的影响。
    就像是瞧见了一片向日葵中有一株偏偏不跟着大家一起面朝阳光,时髦的姑娘可能会认为是它没涂防晒,单纯的孩子却猜测是不是跟旁边的朋友吵了架在生闷气。
    “苏妹妹?”
    陆温玉轻轻伸出手,在苏莱的面前晃了晃。
    苏莱陡然一惊,“啊!不好意思,刚说到哪儿了?”
    陆温玉的心中也把不准苏莱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前多的是女人对他发呆,若是换做一个别的,他也应该会同样这么认为,但那是苏莱,除开少了几钱肉一切都不输给他的苏莱,完全有可能是另一个极端,那就是根本没听他在说啥。
    所以,他此刻的心中就像那句话说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尽量让自己依旧平和地微笑道:“我说我接下来打算以自己的创业经历为依托,开始转向投资方面。不知道苏妹妹有没有什么建议?”
    看着陆温玉那副志得意满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苏莱莫名觉得有些烦躁,甚至都想破罐子破摔点上一支烟。
    虽然陈一鸣也常常在苏莱面前这么自信,甚至有时候还带着点“嚣张和狂妄”,但苏莱就觉得舒服和喜欢。
    这其中固然有陈一鸣的姿态更真实更直爽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世事的无解。
    对喜欢的人,瞧着他点菜都像是在认真看书,对不喜欢的人,看他打高尔夫都觉得是在铲屎。
    她客套地微笑着,“挺好的啊,既与你之前的经历有延续性,也很能发挥你的特长。”
    “哈哈,苏妹妹也觉得我有投资方面的眼光和能力吗?”
    没有,我只是说你家有钱给你造......苏莱在心中小声哔哔,嘴上却认同道:“毕竟吃过见过,耳濡目染,又怎么会差了。”
    “谬赞了谬赞了。”陆温玉连连谦虚摆手,忽然道:“听说陈一鸣也搞了一个创投公司?”
    “这你都知道?”苏莱下意识地开口道,然后立即装作云淡风轻地样子,“就是杨叔叔他们带着他玩一把,杨叔叔你知道吧,宁真的父亲。”
    “杨总的大名自然是知晓的,看来陈一鸣的运气是真不错啊!”陆温玉笑着道。
    他心中却陡然一沉,他最希望听到的回答应该是:不知道、不清楚。
    看来云阿姨当初提醒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女人身边的男闺蜜都特么不得不防!
    苏莱点点头,“就是,这个人啊,靠得都是些运气,也不知道哪儿运气那么好。”
    ......
    十渡,酒店外。
    直到陈一鸣开门上车,一脸紧张的一男两女才松了口气。
    “叔,是有什么事吗?”姚福开口问道,一旁的楚夏和李嫣然都关切地看过来。
    陈一鸣笑着摇了摇头,“人家这是高档酒店,能出什么事儿啊!就是有个东西被人忘在房间,说看看是不是我们的,结果搞错房号了。”
    姚福点头哦了一声,李嫣然将信将疑,楚夏悄悄握住了陈一鸣的手。
    陈一鸣按下车窗,点了支烟,默默抽完,将烟头朝地上一弹,便准备出发。
    “兄弟,等一下。”
    方才那个西装男子从大堂里冲出,朝着他们挥着手,一边喊着一边跑来。
    陈一鸣眯着眼,将车门暗锁锁上,其余三个车窗升起,只留下自己这头打开,锐利的目光盯着来人的脸。
    西装男子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双手递来,恭敬道:“不好意思,保洁阿姨将隔壁屋的床单和你们的搞混了,这是我们的一点歉意。”
    陈一鸣平静地盯着他,他将头一低,涩声道:“实在抱歉,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给您造成了麻烦。”
    陈一鸣接过红包,从里面抽出两百块钱现金,然后将剩余的两百块连带红包一起拍在了对方的手里,发动车子,径直离去。
    西装男子望着闪烁的尾灯,心中忽然很庆幸自己的决定。
    车子里,将原本已经初步筹划好的复仇计划抹去,陈一鸣笑着甩了甩两张现金,“怎么样,我就说吧,爱笑的男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
    “明明人家说得是女孩子。”李嫣然笑着道。
    “那不一样,爱笑的女孩那是孕气不会太差。”
    陈一鸣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梗,听得其余三人一头雾水。
    不过楚夏和李嫣然都已经明白,一旦陈一鸣说了她们听不懂的话,往那方面想就对了,于是她们很快就懂了。
    楚夏都忍不住轻轻捏了陈一鸣一把,李嫣然自然不好朝陈一鸣下手,只好将目光投向了姚福.......
    姚福的惨叫伴随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吐槽一起响起。
    在昨天的农家乐,一行四人又吃了一顿美味的早午饭,然后心满意足地上车。
    成欢亲自送到了车边,楚夏和李嫣然都跟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依依惜别,姚福笑着说:“下次再见,到时我们再一起玩。”
    成欢点头如小鸡啄米,笑得十分开心。
    陈一鸣却只是克制地坐在驾驶座上,朝她挥了挥手,笑着说了一句:“走了。”
    车子平稳地开了出去,姚福看着四周的山水,满意道:“下次出来玩还来这儿。”
    陈一鸣笑着调侃道:“下次你才不想再来这儿了呢。”
    他忽然想起一个说法:关于下次,小孩子指的是明天,学生指的是周末放假,出了社会之后,指的应该就是,如果还有下次。
    神色便不禁有些怅然,正好听到了音响中放着的歌。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
    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拣尽寒枝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兼具着简洁干练、妖娆魅惑的女人坐在奢华的包间一角,握住话筒,难得安静地唱着,一旁是觥筹交错,吆五喝六的所谓大人物以及各种角色。
    陈一鸣也是偶然地歇口气,瞧见了她眼中晶莹的泪光,就像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然后一旁便有那几杯马尿下肚恬不知耻的男人吆喝着,“成总,该过来喝酒了!等你好久了!”
    女人便扭头一抹,得体的笑容又自然地浮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扭着腰肢,圆滑地游走在众人之中。
    陈一鸣深吸一口气,调头返回了那家农家乐。
    “等我一下。”
    从座位旁边的置物箱取出两张名片,便冲下了车。
    “如果遇到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给我打电话,不要怕,我会帮你。这是两张名片,你分开放,别搞丢了,最好抄下来记住,知道吗?”
    成欢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大哥哥去而复返,然后又再次离去。
    她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手里那两张名片,然后郑重地放进了衣服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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