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借助张玄给他的那口灵气勾连地脉之时,首阳山神曾经在恍惚之中穿越时间阻隔,见证了首阳山的前世今生。
    而那位手持一枝桃花,洒下漫天花雨的青衣仙人,在首阳山神脑中印象极为深刻。
    只不过,那青衣仙人是从首阳山神的上方一飘而过,只能从下方看到模糊的轮廓。
    可是,仰头看着飞身而起的张玄,首阳山神猛然发现,
    两人竟然如此相像!
    “难道是.......”
    首阳山神想到这里,吃了一惊,连忙向前疾走了几步,想去看个清楚。
    可是,此时的张玄早已乘风而起,借着细微的风力消失在一片碧空之中,哪里还能看得到踪影。
    首阳山神怅然若失,呆呆地站着等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向嶙峋的山石走去,身形模糊涣散,随即凭空消失在山石之中。
    苍穹碧落之中,张玄双臂张开,衣袍被周遭的疾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周遭不时有几只白鹤、苍鹰迎面飞来,见到张着双臂的张玄,以为是什么猛禽大鲲,纷纷振了振翅膀,躲闪退避。
    刚刚习得御风之术的张玄,就这么整整在外飘了半天。
    一直到了傍晚,张玄才终于乘风而归,缓缓落到了山脚小院门前。
    推门而入,那只大野牛竟然听话地早早回来了,慌忙从墙角站起,似乎是迎接张玄。
    张玄满意地笑了笑,看来这野牛虽然有些莽撞,倒还是听话的。
    大槐树上,一身红亮的阿朱正静静地立在枝头,瞪着两只浑黑的眸子向首阳山的方向望去,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此时首阳山中气息的不同。
    “看来巨龟化神之事还是没有逃过阿朱的眼睛。”
    一鸡、一牛、一木,一个不少,点好数,张玄这才放心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明日就是潍水河那黑蛟设宴的日子了,张玄借着灯光又重新读了一遍《齐物论》,随后就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张玄已经站在了小院中央,背上背着藏在剑鞘里的摇光。
    摇光似是知道今天要带它出门,竟然兴奋地在剑鞘中不停发出轻微的嗡鸣,显得有些急迫。
    “这就出发,这就出发。”张玄笑了笑,随即看了看枝头的阿朱和墙角的野牛,
    “阿朱、阿鬼、憨牛,我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我不在的这几天,可莫要乱跑惹事。”
    墙角的野牛听了,连忙不停地上下晃动着牛头。
    一旁的大槐树枝叶微颤,发出沙沙的声响,似是回应。枝头的阿朱则歪着头眨了眨眼,似乎也是听懂了。
    安排妥当,张玄轻呼一口气,一道浑白的气息从张玄口中发出,随即弥散在张玄周身。张玄便如同被一团白云笼罩一般。
    已经有不少农人早早起了去田里做农活,张玄可不想惊着他们。
    衣袖轻轻一振,随即一道轻风卷起,张玄只感觉身轻有如绢帛,借着细微的风力,向上扶摇而去。
    隐藏在一片白色雾气中,御风而行的张玄如同一朵飘飞的白云,向着潍水河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路之上,身下微缩的大千世界变幻莫测,别有一番风味。
    望着下方若隐若现的山川河流,张玄想到了那日乘着黑蛟遨游天际时畅快的景象。那是他的第一次!
    别说,还真有些想念黑蛟了。
    耳边风声猎猎,很快,一条玉带般的河流出现在了张玄的下方。
    张玄估摸了下大致方位,那应当便是黑蛟所在的潍水河了。
    潍水河虽然并不是什么大江大河,但也是水脉丰沛。微风吹拂下,波光粼粼。
    见已经来到目的地,张玄轻轻挥了挥衣袖,调转身形,慢慢向那潍水河岸边降下。
    随着身体的下降,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脚下的一切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望着下方的土地,似是什么异样的景象出现在了张玄面前,张玄皱了皱眉头,
    “似乎有什么不对。”
    潍水河贯穿沧县东西方向,在潍水河南岸,一片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甚至还能看到忙着收割麦子的农人。
    可是,在潍水河北岸,虽然仅仅一水之隔,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远远望去,整个潍水河北岸一片枯黄,仅有的几点绿色应当是横生的杂草。
    本来正应当是农忙之时,可是农田之中,一片荒芜,根本见不到什么成熟的作物。辽阔的田野中,甚至还能看到几个衣衫褴褛、携妻带子的逃荒人。
    “这是怎么回事?”张玄有些好奇,随即抖了抖衣袖,借着风力,向潍水河北岸飞驰而去。
    在一座村庄前,张玄找了处没人的角落落了下来,挥挥衣袖驱散了四周环绕的白雾。
    环望四周,确实和自己刚才在天上看到的景象一样。四周一片枯槁,农田荒废,就连杂草都已经有些枯槁。
    张玄正在看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转身望去,原来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农人相互搀扶着,从村口走了出来。
    这几个农人身形飘忽不稳,虽然互相搀扶着,但好像随时就要摔倒。脸颊凹陷,颧骨凸出,显然是饿得久了。
    “莫不是遭了灾荒?”
    张玄快步走到那几个农人面前,
    “老乡,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那几个农人见身穿长袍、背后负剑的张玄走了过来,一看便是样貌不凡,强忍着周身饥饿带来的眩晕感,互相怯生生地望了一眼。
    一个头戴斗笠、满脸皱纹的中年人看了看眼前的张玄,轻轻吐了口气,
    “这位先生是外县来的罢,可能有所不知.......
    我们沧县今年遭了大旱,五个月都没有下一滴雨,田里的庄稼都被旱死了。好多乡亲因为家里没有余粮,都外出逃荒去了。”
    中年人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几日,听逃荒去县里的几个乡亲说,县里的大米行曹家正在县里施粥,我们几个想去看看能不能讨些吃食。”
    说完,那中年人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要瘫倒在地。
    “五月不雨?”
    听了农人的话,张玄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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