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那边动作很快,第一时间就把御马监东城站的人手派了过去。又用旋翼机送了队总部精锐,由二太监带队。还调动了东城兵马司的巡逻队,兵马司听到炮声又加了装甲队。”
    高德回到驯象所已经是午后了,瘫在办公室里听王昆仑汇报。
    “御马监的二太监、兵马司的东城指挥、中京府的府尉都在那,还把户部算计司的郎中和经办所千户拉过去了。一堆最低正五品的大官在那吵架,等吕九眉的鉴证队过去,金钱龟不得不退了。”
    王昆仑说了高德离开后东四十货站的情况,又埋怨道:“老大怎么一个人跑过去活动了?我和绒绒今天一直闲着呢。”
    “我上午在忙其他事,是总管的事别问,”高德面不改色的拉远坂爱作大旗,“货站那边是偶然听到的消息,能给金钱龟添堵的事,有多少做多少。”
    之前高德在石楼二层借方便为名,进了血怒原野通知瞎子和王昆仑,让他们调动御马监驯象所等单位介入。当时也不指望马上过来救援,而是抱着把那里搅得越乱越好的心思。现在看是做对了,金钱龟没能独自控制现场,算是在东四十货站碰了一鼻子灰。
    “老大说得对!”王昆仑赞道:“那帮孙子太厉害,又披着朝廷的皮不好正面杠,就该在腰眼和背后捅刀!”
    “还是得防着那帮人暗中下手,”人肉挡大炮的那一幕在高德脑子里回荡,此时他还余悸未消,对金钱龟的忌惮更上一层楼。
    “驯象所要退居幕后,通盘掌握魔异情况,就挡了金钱龟的路。”高德说:“至少是碍着了他们上面的海塔会伸手中京四城的计划,跟他们必有冲突。所以老王啊,你那边的担子很重,尽快挑出更多合适人手。”
    “卑职明白,”王昆仑有些为难:“老大提的其他条件还好计较,可能力方面……指南里的级别标准只适合案件鉴证,不够详细啊。”
    高德把组建驯象所秘密小队的任务交给了王昆仑,从经费到运作还有一大堆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能力衡量标准,“精确量化恶魔之力”这个标准又是高德自己提出来的。
    “先解决其他问题,”高德没急着给答案,现在他也没答案,“这事我会尽快搞定。”
    等王昆仑退下,东四十货站的事也告一段落。打入暗手血塔这个目标完成,捏金钱龟手办的目标失败,成败一半对一半吧。至于新捏的两个手办,高德并没打算用在自己身上,只是当做研究材料。
    还是先深入暗手血塔这条线,把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夯实。
    高德现在铺开的摊子看起来颇为散乱,其实就分为明暗两条线。明的一条线是把驯象所打造成大明魔异数据中心和鉴证中心,在这个基础上再发展成魔异研究中心。大方向之下,还有把御马监打造成驯象所的执行部门,给驯象所打造精锐小队应付紧急和特别状况,以及通过原野电视台疏导舆论安抚人心等等分支。
    这些事是面上的也是长期的,是“养老战略”的基础。暗的一条线则是以灰境为依托,建立专属于自己的势力。
    乍看这跟高德的养老战略矛盾了,既然打定主义要挣退休金,就该一门心思抱好女皇的大腿,跟小丽和远坂爱维持好关系。但高德前世所受的教育根深蒂固,“伴君如伴虎”、“自力更生”之类的观念牢不可破,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何况明面上身居高位,没有自己的势力哪能成事?他只是让自己的势力横跨明暗两面,确保有足够的掌控力,依靠灰境掌控人手正是发挥自己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这个扯淡特性的理想方案。
    既然是依托灰境,灰境又分出了自己的灰境和别人的灰境。高德已经安排好了,血怒原野只用来收纳驯象所和御马监的人,传令者之礁则是跟紫绡的单线联系,而现在潜伏进去的暗手血塔,就是高德走入整个魔人社会的桥梁。
    暗手血塔还有更大的价值,那是座已有久远历史和相当规模,控制了偌大灰境的魔塔。高德可以在它那里了解到灰境、魔塔与魔人的更多事情,说不定还能学会怎么在自己的灰境里建造魔塔。
    那么先去领赏吧……
    用内线电话吩咐了隔壁经历室的刘小胖,告诉他要静修拒绝访客,高德进了办公室后面的卧室。
    此时高德心中充盈着力量,向伟大目标进发的力量。或许是被那两炮轰得有了信心,发现自己其实还挺牛掰的。
    乾明殿后殿,啪啪声不断,那是奏章落地的声音。
    “扯淡!”
    “屁话!”
    “打胡乱说!”
    “老匹夫敢孩视朕!”
    女皇看一份奏章丢一份,上官晴像打排球的围棋运动员一样,手舞足蹈的试图接住,却无一建功。
    “这什么破事也来烦扰朕……咦……”
    女皇又扬起份奏章,下一刻却收了回去。上官晴收势未及眼见要飞扑落地,白光微闪,远坂爱拦腰抱住了她。
    “小晴你也太娇弱了,”远坂爱现在跟女秉笔的关系已经好如闺蜜,放下她无奈叹气,“越来越像是林妹妹,还是得锻炼啊。”
    “这身皮囊有什么好折腾的,有空闲就该多看书。”上官晴不以为然,倒是对远坂爱说到的人很感兴趣:“陛下和总管老说什么林妹妹,她到底是谁啊?”
    “陛下小时候在书里看的,”远坂爱耸肩:“我也是听陛下常说才知道。”
    “这是把我当林妹妹欺负么?”
    女皇刻意哼了声大的,提醒两个臣子兼闺蜜,她很生气。
    “户部的胡侍郎又来抱怨了,”女皇把奏章递给上官晴,“说下港那边的海商投告东城豪强垄断货运,阻碍生意往来,让他们生意难做。”
    “是海塔会给户部施压吧,”远坂爱抽来奏章,略略一翻,冷笑道:“果然,一个时辰前结束的事,那帮家伙就逼得户部动用通政司的关系,把胡侍郎的奏章送到了陛下的书桌上。”
    “是那帮金钱龟,”见女皇不解,远坂爱说:“他们想接手东四十货站,结果出了篓子,给了御马监杠上他们的机会。”
    “所以说他们把我看做娇弱女子了么?”女皇柳眉倒竖,“明目张胆的把手伸到四城,他们哪来的胆子?”
    “矿税之事才铺开还没什么进项,”上官晴叹气,“户部那边被逼着预筹军费,恐怕是被下港那边的海商拿住了。海商以为这是跟朝廷谈条件的机会,东城的事情应该是他们的试探。”
    “何止是试探,”远坂爱嘁了声:“邵皓禀报我,这个把月来金钱龟在四城活动频繁,针对的都是血塔会的产业。这次不是被御马监及时挡住,他们再拿下一个货站,都能从海到陆垄断一条完整商路了!”
    “小爱陪我出去透透气,”女皇起身,招呼远坂爱出了殿堂。
    通往园林的幽静走廊里,女皇担心的问:“金钱龟这么活跃,他那边不会有事吧?”
    “那不是女皇陛下该关心的事,”远坂爱忠心进谏:“是小丽关心的事。”
    被女皇瞪了眼,远坂爱变回贴心闺蜜:“没事的,他退得正好,现在驯象所只管鉴证归档,跟金钱龟那边不会有正面冲突。”
    女皇眉头刚刚舒展,远坂爱话头一转:“不过驯象所得到的权柄在束缚金钱龟,至少影响了他们在四城的行动,东四十货站的冲突就是金钱龟想避开这层束缚暗中行事,才惹出了乱子。”
    “果然啊,”女皇盈盈浅笑,“只是这么毫不起眼的一招,就让形势变了样,逼得海塔会都跳了出来,不愧是他。”
    “我看他是狡诈哟,”远坂爱却不爽了,“朝堂只注意到了御马监的行动,都起劲的弹劾邵皓,没谁理会他这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
    “那帮君子个个都是积年老贼,怎么会忽略他。”女皇却看得很透,“他跟邵皓同为镇魔司镇抚的封授,四品以上朝臣都是知道的。只是抓不到有力把柄,才集中火力攻击邵皓。”
    吐了口浊气,女皇蹙眉道:“有时候我真的想变成丽,直接去下港把那帮家伙杀个干净。我曾经发誓杀光见到的所有魔人,现在知道魔人也不全是邪恶无救的,但那帮人……我着实有些难忍了。”
    “有魔塔就有塔中人,”远坂爱淡然说着两人都知道的事情,“有塔中人,魔人势力就无法根除。而且大明还得靠魔人挖掘模械,海船也得靠魔人导航。没有模械补充,没有海商卖出丝绸瓷器和模械制品换回金龙,大明还怎么维持呢?”
    “啊……好烦……”
    女皇挠挠头,放弃了思考。“今天我想回家,我需要安慰。”
    “安慰?”远坂爱吃味的嘀咕:“跟他到哪一步了啊?倒是没看出滚床单的迹象,嘴唇也没肿过,所以只是摸摸抱抱?”
    “还是牵手,而且只在万货坊那牵过一次,”女皇耷拉下臻首,颇为沮丧,“还是我命令他牵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现在总觉得他越来越怕我,独处的时候都不敢靠近我。”
    “就那一次?”
    远坂爱拍额,“也就是说这么久了不仅没有进展,还退步了?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话啊?都跟你说了,多聊点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
    “聊了啊,”女皇不解,“只要是聊魔人的事情,就能一直说下去呢。你也知道作为丽的话,除了魔人之外其实没什么可聊的,对了……”
    记起上次的相处,女皇高兴起来,“有件事还是可以聊的,那就是吃。”
    她又叹气,“可都是在饭桌上聊,还有苗苗在,除了吃也做不了什么。”
    “照小姐你这节奏,牵手这一步都得耗一辈子。”远坂爱不能忍了,“还是跳到第二步吧,这是小晴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保准奏效。”
    “快说快说!”女皇兴奋的催道:“知道了妙招竟然还藏着!”
    “第二步就是……”
    远坂爱把另一个情感大师的妙招贡献出来,虽然那家伙也没实际经验。“跟他做需要两个人做的事情,然后表现出自己的柔弱、笨拙或者恐惧,让他主动抱住你。”
    “这个……”
    女皇仰头想了想,叹道:“好难喔,我想不出自己会在什么事情上柔弱笨拙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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