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殿试?”
    李治眼前一亮,紧紧盯着李元瑷,他感觉这个殿试极不寻常。
    本来他不会如此纠结,但因定下的状元是王家人,这让之极为不快。
    李治与李世民最大的差别是心眼多,汉朝太多外戚为祸,对于外戚他天生就有这极大的厌恶。
    尤其是拥有长孙无忌这样的外戚,更让李治感觉锋芒在背,夜不能寐。
    故而终其一生,对于外戚都跟防贼一样。
    都说武则天控制着李治,实际上呢?
    在李治的掌控下,武则天与武家处于决裂状态。
    武则天不想提拔武家人为后盾?
    怎么可能?
    以武则天的智慧哪里不知有一个坚强娘家为后盾,自己的地位会更加稳固?
    她一当上皇后后,就开始大封亲族,将武家人一个个提拔起来。
    然后武家悲剧了,内部不和,自相残杀。
    武则天最器重的武惟良和武怀运直接给李治处死,武则天也为李治逼着下诏对着天下人骂自己母亲是个贱货。古代孝字大于天,若不是给逼到了极处,一个皇后怎么会对着全天下的宣布自己老妈与自己的侄儿苟合?
    家丑不可外扬,武则天能不懂?
    至少秦始皇面对赵姬给嫪毐生儿子不敢那么干。
    武姜那么偏袒小儿子,郑庄公也要给自己弄个台阶下。
    李治在的时候,武则天几乎跟武家处于决裂状态。
    武则天这个皇后都当成这样了,后世居然有人说武则天架空了李治?
    她连自己娘家都搞不定,还搞定李治?
    李治一直不喜欢现在的太子妃亦是这个原因,他不喜欢老婆的娘家,实力太强。
    这王家人考上状元,是不是凭本事,李治不清楚,他也懒得去查,就是不想让王家人拿这个状元。
    “所谓殿试就是指有天子亲自于大殿召见所有考中进士的学子,由天子亲自出题,亲自考核,亲自选择出三甲之列。对于这三甲,可以编一称呼‘天子门生’。如此一来,状元、榜眼、探花的任命权就握在了天子手中。”
    李治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一招,实在是太妙了。
    以往科举取士? 天子不能过问。
    这样一来? 最核心的权力,为天子掌控? 这样可以免去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现今科举制度越发完善? 可难免会有一些纰漏,让人从中作怪。进士二十人? 难免不会有浑水摸鱼之辈。由天子择出三甲,亲自赐进士及第? 最为公允不过。”
    李元瑷云淡风轻的说着。
    如果说唐朝科举一改隋朝举荐为允许天下人皆可参与是跨时代的进步? 那么殿试的出现就是科举制度在这个进步路上的一次升华。
    对于科举制度的完善,对于朝廷科举取士的目的,都有十足的提升。
    李治道:“殿试将会是学子与天子第一次会晤,是天子为朝廷未来的肱股之臣最大的认可? 此提议当真妙不可言。我这便去请示父皇? 由他下令开殿试,为朝廷择出栋梁之才。”他说着立刻便要动身,嘴里同时说道:“要不要一起去?”
    李元瑷摇头道:“不了,我去看看小兕子,我就不凑热闹了!”
    李治微微一笑? 也由他了。
    李治向李世民申请开殿试取才。
    李世民初听“殿试”详情,亦呆了一呆? 细细思量,登时大喜过望? 说道:“妙哉,朕一直担心科举未来。科举的普及确实让各大士族措手不及? 于此一道? 迟迟打不开局面。可父皇心底清楚? 那是因为他们习惯了旧习俗,一时没有缓过劲来。待他们认真对待科举,潜心研究,寒门百姓十有八九是考不过的。到时候大半进士,全出豪门,三甲及第也为豪门霸占,反而助长他们声势。这殿试一出,只消我们稍稍偏向寒门,对于天下寒门即是一大鼓励。此消彼长,待科举正式成为取士之法,世家亦无担忧必要了。”
    李世民受世家掣肘,并非他狠不下心来将之消灭。而是世家的存在,有利有弊。
    作为大唐最大的人才输送机构,有他们遍布天下各地为官安定一方,他才能无所顾忌的对外发动战事。
    真要受刮骨去肉之痛,消灭世家影响,只会因内耗而两败俱伤。
    一手抬起寒门,利用寒门的崛起来抢占世家的资源,直至双方平衡,相互掣肘,兵不血刃,方才是李世民心底最理想的状态。
    李世民性子心狠,却不嗜杀知晓进退,好战但又宽仁,懂得体恤生民疾苦,也只有如此多变的性格影响下,才能在恶劣的情况下,开创贞观之治的辉煌。
    李世民说道:“让我猜猜,这法子是你十六叔想的吧!”
    李治颔首道:“也只有他,方能实时推陈出新。”
    李世民问道:“那他人呢?”
    李治应道:“去陪小兕子了!”
    李世民心底一软,自己最近确实是忽视了小兕子,颔首道:“也亏得有他,关于十六的婚事,你也要上点心,替父皇好好操办。本想着一回京最先处理这事,结果他们八字有些不合,直至六月才有对的上的良辰吉日,真是好事多磨。”
    说道李元瑷的婚事,李治突然想到一件头疼的事情,说道:“父皇,关于二十二叔的!”
    “等等!”李世民听到“二十二叔”这几个字,突然有些头疼,用力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说道:“让为父缓缓,你再说。”
    李治的二十二叔,正是李世民的二十二地李元婴。
    李元婴是李渊最小的一个儿子,贞观二年出生,他的年纪比李治这个侄儿还小。
    以至于李渊死后,李元婴无人照料,是李世民亲自带大的。
    对于这个最小的弟弟,李世民给他折腾的夜不能寐。
    这也算是报应,为了扭转他在人们心中弑兄诛弟逼父的“血腥形象”,李世民对于幸存的弟弟们,他是遍施雨露,几乎照顾有佳。
    哪怕李元瑷初期这样的,也任劳任怨的给他擦拭屁股。
    若非险些闹出人命,他真不会特地去管,犹自任之。
    原以为李元瑷是个奇葩,没想到自己亲自养大的弟弟李元婴更加了不得。
    李元瑷的荒唐是在眼皮子底下的,而李元婴却是祸害在外。
    依照规矩,亲王要外出之蕃,为朝廷治理百姓的。李元婴年仅十一岁就给册封为滕王,食禄山东滕州。
    李世民哪里想到这个十一岁的孩子,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骄奢淫逸,大兴土木!
    闹得山东是鸡犬不宁。
    比李元瑷能折腾十倍。
    现在李世民心底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个老子是不是故意生那么多儿子报复自己的?
    反正李世民现在一听到李元婴或者任何跟之有关的消息就觉得头痛。
    好一会儿,李世民才道:“说吧,他又干什么荒唐事情了?”
    李治苦着脸道:“二十二叔的老师传来弹劾书,说二十二叔意图效仿十六叔要在滕州建行宫,要建一座比商王阁更加恢弘的滕王阁。说二十二叔根本不听劝,已经开始亲自找地方了。”
    连李世民都对李元婴这个混世魔王一点办法也没有,李治作为侄儿,面对比自己还小的叔叔,还能怎么办?
    “胡闹,荒唐!十六的商王阁是他自己用出钱建造的,他想造滕王阁,怎么不自己掏钱?今天一个滕王阁,明天一个密王阁,国库都给他们建造行宫好了。”
    李世民越发的肯定,自己的老子生那么大儿子,就是给自己的惩罚。
    李治揪着脸道:“我们若是不管,就二十二叔那性格,保管干出与民争利,强掠民财的事情来。”
    李世民一代贤君圣主,对于李元婴这个最小的弟弟还真就无计可施了,只觉得脑子抽搐的,一阵阵生疼,说道:“好了,这事先缓一缓,让为父好好想想。”
    第五天以后,李元瑷得到了消息。
    李世民下旨开殿试先河,召见高中进士的二十入宫,于武德殿内出题考核,由监国太子李治亲自监考阅卷,当场公布三甲人选。
    当日朝廷下发公文,绛州闻喜县人裴行俭高中状元。
    然后榜眼、探花为两个寒门士子所得。
    本来依照李世民的意思,答案偏向寒门,这首次殿试以寒门状元为佳。
    但是李治还是选择了裴行俭。
    这殿试考题,考的是实务,而不是经史内容,是真真正正的治国大学问。
    寒门士子在这方面难免逊色,而裴行俭出身弘文馆,常与管内大学士学习方略,于实务一道很有心得,回答的井然有序,面面俱到。
    尤其是李世民给出的考题有一部分囊括了军事,裴行俭在这方面似乎很有天赋,回答的堪称惊艳。
    裴行俭的言谈举止以及行文答案说表现出来的学识,不只是一个人才,是类属于可以大用的奇才之列。
    面对这种人才,李治直接将状元给了他。
    对于裴行俭能够拔得头筹,李元瑷还是为之高兴的。
    以他在历史上的表现而言,这状元郎的美誉当之无愧。
    唯一可惜的是现在状元的地位还没有真正提升,所谓状元,不过就是有一条更好的晋升之路而已。
    远不如后来,成为万千示人追捧的存在。
    终于到了三月二十六日,李元瑷穿上了昨夜就准备好的胡服大衣。
    说是胡服,其实已经改成了于汉服很相似的劲服了,依旧有着李元瑷很喜欢的大袖子。
    原本胡服要求身穿窄袖子的紧身长袍,足穿长靴。这是由长年马上生活而形成的适宜骑牧的服装。这种服装,东汉时期已在北方出现。但引人汉族社会后,又把窄袖改成了宽袖。
    故而现在的胡服就是集合了胡汉大衣的长处,综合起来的衣饰,有一个雅称褶服。
    宽袖、短身、向左方掩襟的上衣,外加一条最重要的腰带。
    褶服的核心就是腰带,革带上有金、玉、宝石等饰物,还嵌有多种带钩,佩带弓箭、箭囊、刀剑和矿石等用具,腰带的华丽往往象征着对方的身份。
    李元瑷的腰带是特别制作的,上面绣着蟒纹,还有宝石点缀,右腰要挂着一排刀囊,坐腰是李世民赠送的高昌神兵鸣沙,骑在神驹翺麟紫上倍显威风。
    李元瑷这一上马,猞猁大虎根本不用呼唤,直接一个跳跃,从地上跳到了翺麟紫的背上。
    一米八的高度,对于现在的大虎来说,不算什么。
    猞猁的平均寿命在十五年上下。
    一般来说,四年以上的猞猁进入青年期,七八九十这四年是它的巅峰年岁。十岁往上,开始步入老年,狩猎能力一年不如一年。
    大虎似乎有些另类,不知是自小喝虎奶长大的缘故,还是基因变种。
    算算日子,大虎两岁不到,满打满算一年十个月,可它却如四年猞猁一样,看着如步入青年期的猞猁一般大小,而且速度力量跳跃力都于正常青年期的猞猁旗鼓相当。
    长安有专门帮着训练官富二代训练猞猁的驯兽师,李元瑷请了一个帮忙照顾大虎,免得它伤到别人。即便是现在,他也不信大虎两岁不到。
    李元瑷亦不跟他计较。
    叫上石磐陀,领着一众护卫,李元瑷策马来到了国子监。
    满以为会见到人山人海的景象,却发现进进出出的并未有几人,反而显得空荡荡的倍加冷清。
    “不会是自己记错时间了吧!”
    李元瑷心底嘀咕着,在国子监门口下了马。
    门口护卫见李元瑷到来,立刻说道:“商王殿下,就等你了,快去正厅吧!”
    一听这话,李元瑷瞬间安心了,快步走向正厅。
    厅内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人,大多都是中年人,还有几个眼熟得与是弘文馆学士,比他这个大学士第一阶。
    在边沿还有一位面色黝黑的将军,见李元瑷入内低头颔首示意。
    周边一众亦行礼问好。
    “无妨,一起出去玩的,过于多礼,反而不美。”李元瑷笑着说道。
    孔志元一本正经的道:“礼不可废,殿下上座。”
    在李元瑷入座之后,孔志元才道:“此次春猎,人数多达五百人。尽管朝廷安排了左武候中郎将护佑安全,我等身为人师,亦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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