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柏岩一样,梁仲颖祖上也有武道,准确来说是武术传承。
    但其祖上远不如方家来得风光,且梁仲颖并没有武术天分,练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是资深武术爱好者的水平。
    梁仲颖为人义气,做事周全,但缺少魄力与勇气。
    方柏岩则不同,他那时候虽已不年轻,但很有闯劲,成熟且有主见,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掌控的人。
    当时方柏岩已算是一个武道高手,虽没有开设武馆,却也教了一些弟子,在道上名声不小。
    因此之故,兄弟会虽然看中了方柏岩的能力与前程,但怕被方柏岩拒绝合作。
    于是,他们通过了梁仲颖来作中人,做方柏岩的工作。
    当时方柏岩认为兄弟会必有所图,本身也不想办什么大规模的武校,并不想受制于人。
    但架不住梁仲颖苦劝,于是接受了各种资助与提供的机会。走上了开设武馆,招收弟子与学生的路。
    事实证明,他和梁仲颖确实是极好的搭档,得到资助后,二人开始风生水起,事业开始步上台阶。
    最开始那几年,兄弟会并无过分要求,只是每年分走一部分红利。
    这本是英雄会应得的,二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但随着他们武校与武馆的弟子越来越多,与学生以及家长的各种人脉关系越来越密切,那兄弟会开始有强制性的要求。
    无外乎就是让方柏岩挑选天赋不错的弟子,让他们给兄弟会服务。
    除此之外,则是通过方柏岩的人脉关系,开始办一些不那么合法的事。
    毕竟,武术上的学生,和一般意义的学生不同,这关系远比一般学校的师生关系要牢固与稳定。
    方柏岩因此开始不满于兄弟会的各种要求,拒绝去办事。
    但在此时,性格温和,缺乏魄力与血性的梁仲颖支撑不住,开始屈服,一再做方柏岩的工作。
    妥协了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随着兄弟会的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方柏岩越陷越深,也越发无法忍耐。
    尤其是,他得知了他的一些弟子在学了他的功夫后,被兄弟会当做棋子牺牲。
    比如有些弟子被兄弟会安排入了黑道,不得善终。
    有一些弟子,在兄弟会的授意下去犯罪,最终又被抛弃。
    凡此种种,无不让方柏岩受到良心的谴责,被受煎熬。
    他与梁仲颖间的矛盾也因此越来越大,二人时常争吵!
    他认为梁仲颖已经是那兄弟会的一部分,已经彻底被污染,泯灭了良知。
    那时候,他没体会梁仲颖的苦衷,只是满腹怨气。
    殊不知梁仲颖也是进退两难,一面是发小兄弟,一面则是组织的压迫,妻儿家小的性命均受到威胁,也受良心的谴责,痛苦不堪。
    终于,在最后一次争吵时,二人大打出手,彻底翻脸。
    梁仲颖自然不是方柏岩的对手,却出手凶狠,招招藏着杀机。
    恼怒之下的方柏岩打伤了这位昔日的兄弟,宣布绝交。
    梁仲颖知道方柏岩的痛苦,也知道他自己在兄弟会中价值有限,失去了对方柏岩的影响后,必受重惩,妻儿都难保全。
    于是,梁仲颖心存死志,便说了兄弟会的狠毒与残忍,种种手段之可怕,骇人听闻。
    受伤的梁仲颖一面不想兄弟再被人操控,似提线木偶般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且越陷越深。
    另一面则是知道自己无法摆脱,想保全妻儿,于是求方柏岩杀了他。
    方柏岩当时震惊骇然,自然是下不去手。
    梁仲颖掏出了枪变脸,说既然方柏岩不受控制,那只有杀了他,自己取而代之才能产生价值。
    他直接开枪,威胁到了方柏岩的性命,方柏岩反击之下,重创了梁仲颖。
    梁仲颖哀求方柏岩杀了自己。
    “他说,他如果不是死在我手里,他全家都会死!”方柏岩涩声说着,“我当时出手太重,他伤势已经很重,很痛苦!”
    “他只求一个解脱!”
    “我最终还是动了手,这么多年,我知道兄弟会有多么可怕,他们的势力与能量到底有多可怕!”
    “他只求一死!”
    抬头看着天空,有眼泪滑落方柏岩的老脸。
    听到这里,骆宾神色越发不安,眼里浮现出焦虑之色。
    陈帆心中不无感慨。
    从方柏岩的经历来看,那北方兄弟会,远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可怕。
    也就是自己,身份特殊,是军中战神,那北方兄弟会才会显得束手无策。
    正在这时,一队战士由方家弟子引着,从外走了进来。
    “长官!”
    人不多,也就十几个,但全副武装,来到面前后唰的敬礼。
    陈帆点头,示意这些军卒在一边等着,看向方柏岩。
    方柏岩和骆宾神色都是巨震。
    陈帆真的调来了一个连的军卒,且那铁血肃杀之气,都是极精悍。
    “对兄弟会,我的了解不如仲颖兄。但仲颖兄和我说过一些,我自己也给他们办过事!”
    震惊之后,方柏岩神色反倒安定许多,说:“他们似乎没有办不成的事,我在他们眼里,大概也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仲颖说过,便是不少顶级豪门,也受他们的控制。”
    “他们的人似乎无处不在,世家,豪门,武道界,乃至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人。”
    “大概十年前,京津之地,道上还是四海帮的天下。”
    “当时我有几个得意弟子,便是开始在道上混,不超过一年,四海帮烟消云散。据说是四海帮帮主不肯受他们的控制,所以就被灭了。”
    这件事有点久远,陈帆还真没怎么关注过。
    “还有津门燕家,当年是津港海运码头的执掌者,现在也破落得不成样子,燕家子弟都穷困潦倒!”
    “最可怕的是,我曾有一个学生的父亲,身居要职。当时便是要求我替他们找机会约见。”
    “具体谈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记得那个学生的父亲最后拂袖离开。”
    “一个月后,那个学生家长便去职入狱!”
    “类似的事情还有一些!”
    陈帆闻言不由得沉默。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要求不多,大概在那个时候,他们的能量与势力,还不如现在来得大!”方柏岩说道,“现在,他们羽翼已丰。一年前仲颖身死,我敷衍拖延着他们,直到今日,他们上门来要我的性命!”
    说着这些,方柏岩身躯似在颤抖。
    跪着的骆宾也额头冒出了冷汗,神色变得惊恐起来。
    他不是愚笨之人,眼见陈帆和方柏岩的话都没避讳自己,忽然明白这是陈帆故意为之!
    他在这跪了这么久,已经是被陈帆算计进去,陷入极危险的境地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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