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到老巢,采访到老a像是时间和空间的分界点。孟串儿一举天下扬名,世界上各大电视台用各种语言转发了一遍。
    那几天茶余饭后,大家津津乐道的都是这个像逛菜市场一样逛遍整个全世界最大的恐怖基地最后还采访到了灵魂人物老a的亚洲女战地记者孟串儿。
    中国的同行们开始管她叫虎妞儿,向其他同行介绍的时候也直接半开玩笑半尊敬地说:“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tiger girl。”结果这个外号就传开了,每次见面外国同行都会竖起大拇指:“tiger girl!!”
    孟串儿心里直翻白眼,你们村儿都这么夸人吗你们村儿?
    陈杰没等孟串儿找上门来,主动来了驻地,坐了坐喝了喝茶。华商会拿了200万做lp,孟串儿变成了gp(基金管理人),用于救助和帮扶像赛义伯那样在战争中受伤害但是侥幸存活下来的孩子。
    把这个基金发展壮大,让它变成知名的国际和平公益基金,让世界更关注战争中的孩子和妇女就是孟串儿此行的另一半梦想。
    于小山偶尔也会问孟串儿什么时候回来,孟串儿总说来日方长,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连茶楼门口种的桃树都开了两次花。时光荏苒,又是一年半。
    这两年的岁月过得并不欢愉,但对孟串儿来说,非常难忘且充实。两年间,她深入阿富han当地社会,了解儿童疾苦,体察妇女在社会求职的感受,感受吸毒者的无奈还有连年战争带给这个国度的动荡和伤害。
    她用镜头用文字记录着这一切,面对爆炸和枪弹,不能做到完全不畏惧,却也习以为常了。陈杰随着跟孟串儿的交往深入,发现这个虎妞儿不仅有着采访时候的突破能力,还有着过人的商业直觉。
    于是就动员旗下在美华商人一人捐点儿,基金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对孩子们的帮助却是落在了实处。陈杰还有一个鬼心思,就是能逐渐把这支基金做成半公益半商业化的,影响力和利益双双收入囊中。不过这事儿已经是后话了。
    孟串儿跟张超和李丰隆两个患难战友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从上次李丰隆跟孟串儿走过的那次难忘的晚上,就再也没有提过任何让两个人尴尬的话题。
    三个人在两年间身先士卒做了不少特别有价值的报道。他们仨几乎到了不分男女的亲人关系,那两个爷们儿经常穿着内裤走来走去,半点不把孟串儿当一个女的,还经常跟孟串儿抢唯一的一个能洗澡的洗手间。
    有一次孟串儿给驻地的洗手间换了一个光感的热水器,张超做完采访回来要洗澡,孟串儿吼道:“滚,姑奶奶要先洗。否则谁都别想洗。”
    张超哈哈笑着跑进洗手间,把门反锁在门里嚣张地喊:“爷要洗,别人都得让步,不服你进来呀,爷脱干净了!”
    孟串儿冷哼着靠着洗手间门旁边等着这货。就听见里面一直没水声,孟串儿在心里狂憋笑,傻比,光感热水器要不是今儿研究说明书半天我都不会用,我看你怎么倒扯。
    能有十几分钟吧,张超从门里探出个头:“爷让给你了,好男不跟女斗,你先洗。”
    孟串儿在外面哈哈大笑:“死鸭子上架嘴硬,你确定姑奶奶洗完了之后你就会用了吗?”
    “那要不然姑奶奶你行行好教一下我,然后让我先洗?”
    她敲了一下洗手间的木头门:“滚犊子,赶紧麻利出来,我洗完再教你。”
    张超恨恨地穿了内裤拿着那堆刚脱的衣服出来,正好撞上李丰隆也想来洗澡,刚要往里进,被张超一把扯出来:“有个二百五换了个咱们都不会使的热水器,今儿得让二百五先洗。”
    “你tm说谁!”孟串儿举手要打,他俩一溜烟跑光了。
    但是有一点让孟串儿十分不满意,自从塔利ban出来得了举世瞩目之后,这两年来有啥危险的现场他俩都以“功劳不能被一个人占去”为由抢着去出现场。
    孟串儿不会开车,再加上更多的时间在忙基金会的事情,她也想尽快忙完尽快回国。因为国内有着她后半生的宿命。所以有时候只能由着他俩,再帮他们弄好大后方稿子的事情。
    她知道,其实那是战友之间最深的信任和疼爱,他们宁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把生还的机会留给自己。
    三人联手抢了不少头条和首发,时光周报的国际视频部也逐渐声名鹊起,很多世界级媒体都会拿他们仨拍摄的视频和快讯插入或者直接播报。
    工作的最高境界就是热爱,在这个大前提下团队作战比个人英雄主义更重要,即使在战地记者这个最需要个人英雄主义的圈子里,这仨的同心协力在磨合了两年之后达到了比“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默契的状态。
    孟串儿觉得在这点上自己十分幸运,每天都在自己的理想里东奔西走,跟远在中国的于小山通电话是一种乐趣,和张超李丰隆并肩作战是另一种乐趣。
    其实在驻地除了睡觉的时间大部分仨人都呆在地下室里,他们在经历了n次恐袭之后把地下室拾掇得特别温馨。
    找了羊驼绒(就是传说中的神兽草泥马)的大毯子,从旧货跳蚤市场淘来的各种舒服的小沙发小椅子、还放了加热器和电暖气、毛绒拖鞋、各种零嘴和书。
    整到最后平日里没事谁也不在自己卧室呆着,地下室跟窝点似的,既能防炸,还能打打斗地主。
    但是李丰隆和张超坚决不肯再跟孟串儿玩带钱的斗地主了。每次孟串儿一说:“来啊,哥仨,整几把带彩的?”
    张超就会刺她一句:“你要是想要钱你就直说,我俩转给你,不要进行额外精神羞辱。”
    但是他俩也不太服气,凭什么就一把都赢不了她啊,所以就玩赢了弹脑瓜崩的,无奈孟串儿可能真的在斗地主上有天赋,自己号称地主神婆,从来没输过。
    两个男的经常被她弹的一脑袋包,越弹越急眼继续选择跟她玩,下场就是一脑袋包变成一脑袋包的立方。
    那天他们仍在地下室聚众赌博,忽然听见地面上又炸起来了。
    三个人把牌一扔,跟在监控室的保安对讲机连线,保安说是驻地附近20米他们常去吃饭的野米餐厅被炸了。
    张超拎起摄像机跟李丰隆就要出去,孟串儿站起来要一块去,被张超拦住:“串儿,别闹,离驻地20米实在太近了,最近不只塔利ban在闹腾,还有各种反政府的武装分支,前几天还听说有记者下落不明的,你一个有功勋在身上的别总抢前头,好歹也得让着我俩点。在地下室老实呆着编快讯,我跟丰隆拍几张照片就回来。”
    孟串儿对这种说辞已经如同家常便饭,但还是很气愤:“md,你俩总不让我出现场,这会儿刚tm的爆,还得爆一阵子呢,不然等他们枪战的时候你们再出去,就是你俩被流弹射中也就缺个胳膊断个腿啥的,万一被炸了连全尸都没。”
    “你md你能说点好听的不?走了走了,回来接着斗,你今儿弹了我俩十六个脑瓜崩了,等一会双倍还回来。”
    “回来再弹你们十六个,别墨迹赶紧滚。”
    其实地面上被炸这个事儿还挺普遍的,反正三天两头总得炸一回,俩爷们儿也尽量拦着孟串儿出现场。回来继续嘻嘻哈哈斗地主。
    今儿个阳光比较明媚,虽然是冬天,但是地下室里如暖窖一般。只是他俩一走,那些毯子啊,拖鞋啊,电脑啊就都空了下来。
    不知道为啥,这次孟串儿总觉得心惊胆战的,心跳的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许是本次被炸的地点是离驻地最近的一次了。
    心烦意乱,念了一遍金刚经还是静不下来。在地下室是呆不住了,她跑到保安的监控室去了。
    监控室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周围都是防弹玻璃,保安一见到她吓了一跳,但是也没说啥。
    这两年,保安大叔已经习惯了三个不吃药的精神病,能做出啥惊世骇俗的事情都不意外,刚才看见张超和李丰隆风风火火舞舞喳喳地出去了,这会孟串儿进来俩保安默默地把监控的位置让给了她。
    监控的范围是肯定能看见那俩货,孟串儿把属于他们那个角度的监控图放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李丰隆拿着摄像机对着张超,张超在那逼逼些现场的情况,孟串儿心里这个急,两个大傻比架啥摄像机,直接拍几张照片就走,说些废话。
    这当口一个很奇怪的脸全部被黑纱遮住的女人往张超那边走,脸都遮住不奇怪,这里的女的都不允许露脸,但是在这种炮火还没消停的时候,前面正在激烈的枪战着,一个女人缓缓走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孟串儿越看越奇怪,想冲出去的时候被保安死死拦住:“他俩交代绝对不能放你出去。”
    孟串儿只能再回头看监控,那个女的已经走到张超旁边了。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步伐像不在这个世界里,与周围的轰炸格格不入,慢到诡异,诡异到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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