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指挥部里,片桐护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一个早上部队损失了三分之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耻辱。
    同属十九旅团的第20联队进攻十分顺利。在另一处战场,大野联队已经攻破了87师外围的两道防线,而第9联队接连吃了败仗,旅团长草场辰对片桐护郎十分不满。
    片桐护郎阴着脸,问道:“对早上的战斗你们有什么看法?”
    面前一片寂静,片桐护郎皱眉,道:“又哑巴了。”
    一名少佐道:“我们被骗了。或许根本就不该攻击对方的左翼,敌人的阵型是‘品’字型,我们对他们的后山根本无能为力,敌方随时都能协防。”
    另一名军官道:“那坐山挡着,后方发生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连他们的骑兵来了都没发现。还有那些可恶的百姓,帮助敌方抬伤员、修工事,真是可恶至极!”
    鬼子已经无耻到把失败甩锅给了当地百姓,而不去找真正失败的原因。其实原因他们知道,是片桐护郎指挥上出了错误,但是不能说,没人会傻到当众让自己的长官下不了台。
    “可恶的支那百姓。”片桐护郎拍了下桌子,气道:“看来我们杀的还不够多,他们心里永远只有反叛,不会顺服。而那些顺服的人跟狗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咬我们一口。”
    一名鬼子军官无耻的建议道:“不如……不如抓些百姓过来,让他们挡在我们士兵的前面,为我们挡子弹。”
    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鬼子眼里,百姓的命和自己士兵的命根本不能比,他们不是人,是肉盾。
    片桐护郎已经无计可施,山头的阵地就像一块巨大的顽石,死死挡在了他们前面。
    午后,前沿观察哨很快发现了被抓过来的百姓,人数有两百之多,他们都被集中在六百米外鬼子营地前面。
    “人一但无耻就会变成畜生!”
    萧战气的在用气力说话。
    二连长道:“16师团每个士兵都是血债累累,南京他们是第一波开始杀俘虏的,还有,营长你听过‘百人斩’吧,就是出自我们前面的第9联队。”
    萧战当然听过,初中历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两个狗杂种拿砍百姓的头做比赛,当时萧战就恨的牙痒痒的,差点没把历史书给撕了。可惜的是,那两个狗杂种被遣返回了国。
    之前的一连三排长道:“要不别管百姓了,我们士兵的命一样是命。最重要的是,如果阵地有失,龙曲难保,到时候太康就十分危险,死的百姓会更多。我可不相信鬼子会有善心。”
    萧战看着那三排长,刚才他就很注意这个人,想也不想直接扇了马兰一耳光,是个角儿,他知道轻重。而他后面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有一定的眼光,这处阵地是龙曲唯一的制高点,一旦被鬼子占领,龙曲不保。
    萧战问道:“如果我们不顾百姓死活,百姓会怎么看我们的军队?后面的百姓还会帮我们吗?”
    三排长道:“我知道。可这是战争,取大舍小,要知道轻重缓急。”
    萧战笑了下,道:“你看事物倒是很透彻。你叫吴钢,我记得你以前是个班长,对吧?”
    “是!”三排长道:“兰封一战,我破格提升为排长。”
    吴钢说的倒是硬气,萧战到有点中意他,没想到手下还有这么一个角儿。有战斗眼光,看事物透彻,能分轻重缓急,而且够铁石心肠。可就是不知道他是表面做做,还是真的如此。
    萧战道:“吴排长,给你个艰巨的任务敢接吗?”
    吴钢道:“我是九死一生过来的人,有什么不敢接。”
    萧战拍了吴钢的肩膀,问道:“让你一个人去鬼子营地,你敢吗?”
    吴钢还是犹豫了下,回道:“营长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萧战把手收了回来,对吴钢道:“你现在就去鬼子营地,告诉片桐护郎那个王八蛋,我要用两百具鬼子的尸体换回百姓。如果不答应,我会砍下所有鬼子的头,让那些鬼子成为孤魂野鬼,下辈子无法投胎。”
    “是。”
    吴钢音量不是很高,但眼神却很坚定。
    萧战已经想到了救百姓的办法,而且还会杀鬼子个措手不及。鬼子想作死,那就成全他们。
    萧战知道鬼子是不会同意的,派吴钢去有三个原因:一是锻炼他的胆识;二就是为自己的计划争取时间,把鬼子的尸体抬到山坡上;三是叫鬼子放心心态,以为自己无计可施。
    吴钢下山,一个人往鬼子营地走去。在三营官兵眼里,他是个孤胆英雄。
    “报告,敌方派了一人过来,要和我们谈判。”
    “让他进来。”
    “是!”
    吴钢被两名小鬼子押进了鬼子的指挥部,他用力甩了下胳膊喊道:“小鬼子,给老子放开!”
    片桐护郎摆了下手,两鬼子松开退到一边。
    片桐护郎用不流利的中文问道:“你们的长官叫你一个人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吴钢直接了当道:“我们的营长说了,命你们放了百姓,我方用两百具你们士兵的尸体交换。”
    “哈哈哈”片桐护郎突然大笑起来,道:“用活人换死人,你们的营长很会做生意啊。”
    吴钢道:“如果你们不同意,我方会当着你们的面砍下那些小鬼子的狗头,让他们不能投胎,永远做孤魂野鬼!”
    “八嘎!”片桐护郎用力拍了下桌子,恨不得把眼前这嚣张的家伙拖出去毙了。
    萧战这一招不可谓不高。鬼子是很迷信的,认为被砍了头就无法投胎。如果片桐护郎不答应,他会在自己的士兵面前失去威信,甚至会影响军心。
    现在轮到了片桐护郎左右为难,在他眼里百姓的命是很卑贱的,那些尸体更加重要。活人不如死人,萧战的筹码对鬼子而言是对等的。
    思虑片刻后,片桐护郎冷静了下来,道:“年轻的少尉,你很有勇气,敢一个人过来。你如此无礼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吴刚冷笑道:“被你这个小鬼子夸奖我一点都不高兴。要杀就杀,别跟老子废话!”
    “八嘎呀路!”
    一边的鬼子军官忍不住,大骂一句准备上前。
    “但是!”吴刚接着道:“杀了我意味着谈判破裂,你就看着几百个狗头滚落山脚吧。”
    片桐护郎气的牙痒痒的,他真的想杀了吴刚,可他后面的话很有道理。
    萧战给片桐护郎出了道难题,他不能不接。活人换死人是不可能的,萧战竟然想出用死人换活人的办法,说明他已经无计可施。
    片桐护郎忍住怒火,道:“中国有句话叫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放你回去。你去告诉你的长官,我同意交换,但是要先把我们的尸体送回来。”
    吴钢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鬼子只会说鬼话,鬼话不能信。可是他无权为萧战做主,于是转身离开。
    吴钢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把片桐护郎的话带到,萧战非常高兴,道:“这就够了。郑炳浩现在不在,我现在让你暂代一连长之职,不要叫我失望。”
    “是!”吴钢没有推脱,敬礼表示感谢。
    萧战喜欢直接的人,不用浪费什么口舌,不用虚伪的推脱。
    至于片桐护郎的建议,萧战才不会管,就让片桐护郎这老家伙儿等去吧。再说,片桐护郎不是真的想换,只是想找个台阶下,把球踢回给了自己。
    如果萧战不同意,手下的鬼子兵也无话可说,因为那不是片桐护郎的错;如果萧战同意,那萧战就上当了,连吴钢都知道,鬼话是不能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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