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冷淡的问着他:“哦,你就是皇帝舅舅托梦叫彘的皇子吗?”的女孩从此就要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吗?
    女孩一天天的长大,巧笑嫣然、懂事贴心,可惜对他仍旧不咸不淡。
    为了椒房殿和他的太子地位稳固,他开始也只不过是有心讨好罢了,面对阿娇的刁难和指使,他只能照办,谁知几年下来每次见到,手竟然自己动起来。
    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她,即使她没有应下,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娶别的女子做妻子,而她……..会嫁给别的男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难道他们就这样各在一方?
    杨得意看着刘彻的脚步有些凌乱,担心的说:“殿下,殿下,慢点,这条路有些黑。”
    刘彻抬头一看竟然胡乱走到掖庭这边来,掖庭是处置犯事的妃嫔和宫女的地方,也就没有专人掌灯,再说平常的时候哪里有人会过来犯晦气?
    刘彻叹了一口气说:“走吧,先会椒房殿吧。”光想是没有用,得想办法。母亲一定知道父皇的意思,也许只是父皇试探的呢?
    回到椒房殿,王娡听了刘彻的话,叹了一口气,说:“彻儿,不要想着那阿娇了,只怕是你父皇已经定夺了。”
    条侯周亚夫不光是有一个好爹周勃,自己也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七国之乱主要是因条侯之功。难怪皇上想要和他结亲,这样与彻儿也是有好处的。
    既能拢住有些功高盖主的周亚夫,并且其父亲周勃在铲除吕氏、拥立文皇帝头上有大功,想必长乐宫不会刁难,有了这样一位岳丈,彻儿的位置也会更加稳固。
    王娡越想越觉得可行,心一定,说:“从今往后,你就只当她是表姐好了。再说你姑姑已经在为她相看人了,想必不久也会有消息。”
    刘彻有些怔然,喃喃的说:“难道就这样吗”
    王娡皱起眉头,说:“彻儿,魔障了吗?”叹了一口气,说:“你姑姑既然没有将阿娇嫁给你的意思,也没有亲近别的皇子,也就是说粟姬之事不会出现,再说你现在太子之位还算稳固,只要我们规矩,不出岔子,也就不需要担心了。唉,要是陈家的两个儿子没有成亲那么早,将你三姐嫁过去也是使得的。”也就不用担心馆陶公主使坏了。
    刘彻听到叫他放弃阿娇时就有些恍惚,到了后来,他已经听不到王娡在说什么了。
    王娡因为听了景帝有了准信,说明刘彻的太子之位不会再有变故,心总算落到实处,有了太子妃再想废太子就有些波折了,再说她眼看着皇帝的身体恐怕是不大好了。
    当然这些也只能自己偷偷想想,睡觉的时候都不敢说梦话,何况和刘彻说呢,但高兴还是有的,于是一不小心就和儿子多说了几句。
    等察觉的时候才发现刘彻心思不知道在哪里了,茶杯在手上很久没有动了,略有思索就知道了,彻儿啊,只怕是真正长大了。
    于是说:“彻儿,刚回来,累着了吧,你且回你殿里歇着吧。”
    刘彻在十岁的时候就搬出了椒房殿,单独住进了离椒房殿不远的东明殿。
    进了东明殿,杨得意说:“殿下,可要沐浴?”
    刘彻有些恹恹的,说:“退下,孤要歇息了。”
    说完就躺在了床上,胡乱盖上被子。
    服侍的侍婢要过来伺候他宽衣,刘彻一挥手,说:“离远点,无人不得打扰。”
    杨得意一挥手,就推出了寝宫。
    刘彻这一夜辗转翻侧,一时想起阿娇叫他小猪的狡黠笑颜,一时又想起她淡淡的唤他太子殿下,真正是让人磨心。
    ☆、第18章 太子不虞
    刘彻走后没有多久,景帝就到了椒房殿,王娡忙起身迎接。这些年,新人不断,而她年老色衰,早就没有了宠爱,但身为皇后,每月初一和十五景帝总是过来给她这个面子。
    但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他能来,大抵还是为了刚刚彻儿的事情。王娡边想着边伺候着景帝更衣。
    景帝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对着还在忙活的王娡,说:“皇后,上来,我们老夫老妻也说说话。”
    “诺。”
    等两人都躺好,景帝才说:“太子可来过了?”
    “是。皇上的意思可是要妾身找条侯夫人先说说?”
    景帝想想说:“不急,等过了年再说。倒是隆虑,朕将她赐给了陈宏嫡子,你得空宣他夫人来觐见。”
    寻常人家结亲还要有个往来呢,何况皇家更是繁琐,得事先将各项准备工作做好,免得有冲撞的地方。
    王娡已经嫁过一个女儿,自是知道其中曲折,忙应承下来。
    景帝又说:“彻儿今天回来可有不虞?”
    王娡哪敢说实话,而且还得打圆场,忙说:“彻儿回来和妾身说都听皇上安排,他最是有孝心的。”
    景帝叹了一口气,说:“你也别琢磨太多,朕这话也是当寻常父亲问候一句,成亲是大事,尤其是太子妃,不光关乎国事,也关乎后宫祥和,所以人选你和彻儿也得多想想。”
    景帝虽这样说,但是王娡哪里有不琢磨的呢?难道皇帝这话表示太子妃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于是王娡笑着说:“妾身一妇人,见识浅薄,太子妃这么重大的事情,妾身听皇上和太后的,彻儿自是由皇上做主。”
    景帝心里叹了一口气,王娡以前还知道有些新鲜的主意和自己的想法,做了皇后之后反而有些畏缩,顿感无趣,于是说:“叫彻儿记住自己的太子身份即可,安置吧。”
    “诺。”枕边人她陪伴快三十年了,王娡哪能不知道他刚刚有些不虞呢?但又能如何呢?她苦笑,竟然住进了椒房殿,就不愿意再将就别的殿了。
    昨夜直到三更刘彻才迷迷糊糊睡着,卯时被叫起时头还有些痛。出殿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起,看了有些昏暗的天空,喃喃的说:“只怕要变天了。”
    杨得意忙恭敬的说道:“钦天监说这几天天气会变冷许多,奴婢拿了这狐裘披风,殿下穿上吧。”
    刘彻摆摆手,说:“不用,走吧。”
    到了宣室殿,景帝做好后,传旨中常侍首先宣布扬州刺史人选,竟然是条侯周亚夫。
    刘彻想起昨天景帝的问话,想着那些话话恐怕不是无的放矢了,周亚夫战功大,人却有些桀骜,但父皇爱才,想用他的亲事拴住他这匹野马,又给他留下了班底,文有卫绾,武有周亚夫,他的太子之位还有谁能动摇?
    可是他扪心自问:他真的甘心吗?
    下朝后,刘彻就到博望苑开始上课,每天的功课时辰是必须的。
    终于等到课间休息时间,皇子伴读各自私聊。目前在博望苑读书的皇子中,刘彻为长,又是太子,剩下四位皇子广川王刘胜、胶东王刘寄、清河王刘乘、常山王刘瞬都收王夫人也是王娡亲妹妹王儿姁所生,虽然年纪相差不大,但是皇宫哪里有亲情?
    尤其是一母同胞的四兄弟,即使内里有些不和,但外面上肯定是一致对外的。但刘彻是太子,君臣名分已定,他们也不敢太过,再说还不一定能算计得过刘彻,又怕被刘彻算计,索性远远的离着。
    于是大部分的时候刘彻都是韩嫣一起的。
    上了快两个时辰的课,刘彻揉揉眼睛,对韩嫣说:“出去走走。”
    韩嫣有些奇怪的看着刘彻,说:“殿下有心事?”
    刚刚上课的时候虽说在听,但是自小一起长大,他怎么看不出来刘彻这是失神了,虽然太傅的问题他也回答得很好,甚至还能提出问题引得太傅一顿夸奖。
    但他的确是失神了,心思早不再博望苑。他们从小在一起,说话一向不设防。于是就直接问了。
    刘彻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却转身为他:“王孙,令尊可有为你选好?是哪户千金小姐?”
    韩嫣笑着说:“母亲说还在选呢,太子殿下不也没有定下太子妃吗?我倒是不着急,还盼着母亲晚点给我找,我连立业都没有做到,怎么成家呢?”
    刘彻冷不防的说:“你觉得娇娇如何?”
    韩嫣真是愣住了,太子殿下对阿娇翁主的想法他自是清楚的,那么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呢?眼看着刘彻还在等着他的答案,半分不着急,显见是一定要问到的。
    他咬咬牙,说:“阿娇翁主自是好的,嫣自知配不上翁主,绝不敢高攀。”韩家的辉煌那是祖宗的,现在韩家势微,而他只不过是庶子,怎能,怎能配得上那样在云端上的人儿
    刘彻面色没有变,只是淡淡的说:“王孙,孤只是问问你的意思,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不要下结论。”
    韩嫣还想多说几句,却听到刘彻转了话题,问:“听说早梅开了,姑姑要在长门园举行赏梅宴,王孙可接到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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