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素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解这个太学的题目很费心力,但同样,她也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快意。
    一种困难摆在自己面前,最后被自己成功征服,这种宛如攀登巅峰的心情,是很多人没有办法想象的,强者挥剑向更强者,弱者挥剑向更弱者,显然龙素属于强者。
    但是说短时间内要解出这个东西来,着实是很费力气,龙素看出来的,第一个序列比起后面的来说,是最规矩的,也是最容易对应周易的。
    而后面的,龙素甚至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数字也加入进去,甚至还有三十六、四十,这种双数存在,这种双数肯定不是指的六十四卦的序号,那这些双数所指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纵观古今,太学此次所出之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耗费心力,操劳顿苦,然而也只得寥寥数应,一二卦图,然题不解完,卦图就只是卦图,这与未解一题,也没有差别。”
    龙素轻声下了定论,并且再一次告诉众人,这东西到底有多难搞。
    此时理卷室内,这帮人中只有龙素能辨认一二,还是最规矩的第一个序列,而其他人虽然得到了点拨,但是后面的那些诡异变化的数序,又让他们两眼抓瞎。
    理卷室内陷入了一种空前的沉默,有人面色赤红,有人面色愤怒,有人神情充满着不可思议,但有一点相同,就是都感觉到了太学这次浓浓的戏谑之意。
    羞辱天下人?
    如果连稷下学宫这次的监考们都答不出来,难道真的要重新请出各家圣门山头里的老几辈人物?
    那岂不是说,这一次的监考,水平有所下降,居然连太学的试题都解不出来了吗?
    这简直就是修行生涯中的一次巨大污点,能够经历太学监考的,在各家圣门之中都算是佼佼者,总而言之,肯定是在某一方面拥有特长,或像是儒门七十二贤一样,各有所精,但是太学监考,这在自己人生的历史中,是抹不掉的绚烂一笔。
    然而,这一笔画下去,可能收获的不是绚烂,而是污浊?
    这决不能容忍!
    “抄录吧。”
    罗趾看了看周围的三门中人:“龙素都这样说了,我们对于易的比较与钻研,思维的发散性都不如她,她带这卷案牍走,我们各自抄录一份,就在这里进行解题。”
    “稷下学宫,何时居然连太学的试题都不会做了?这次若是真的出了问题......稷下学宫脸面丢失不说,我们各自的监考生涯,同样也会留下污点。”
    “往年面对太学与云梦的试题,我们都解的漂亮,但今年,云梦的试题还没有到,可不要就先栽倒在太学这一关上了。”
    “后来的那些人,可不会管你所遇到什么难题,他们只知道,你今年监考,你没有答出太学的题,让学宫蒙羞了。”
    这话说的是直接了当,所有人的面色都挂不住,于是纷纷点头,同意抄录。
    之前那江师兄,江禾道:“学宫先行收到太学的试题,但不过几日,便会昭告天下,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啊,届时如果我们还没有解出试题....以往学宫,上溯三十年内,最长一次解题时间是十二天又三个时辰余四刻半。”
    罗趾揉了揉眉心:“十二天.....各位有没有把握?”
    话问出去,没有人出声,江禾苦笑,而彭鹜、隅等人,都是面色为难。
    儒门,墨门,法门,三上门的监考们都是一筹莫展,压力颇为巨大。
    十二天,不可能解出来的。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解不了,十二天太短了。”
    此时龙素开口了,叹息一声:“如果不知道这些数字究竟按照什么规律来排列,我们必须要重新推衍,但这是浩如烟海的,数字的变化远远超过我们的精力。”
    “你们知道颜如玉吗,这位灵怪,据说古时候就是一位钻研书经最后耗尽心神损伤而死的女圣贤所化成的。”
    龙素道:“十二天绝对不可能,要解出来,奋我们所有人的力量,最少也需要一百二十天。”
    “一百二十天?”
    彭鹜脸都黑成炭火了,此时法门理官中,有一位叫做“目辩”的人开口,很为难道:“龙师妹,一百二十天,那都正好到二月二了,我们不可能到二月二才交出答案,而且我们还有自己的卷宗要整理修改,难道学宫今年.....就不开宫了吗?”
    目辩说的很在理,而有一位儒门大士“蒿麓”道:“开宫就是承认我们解不出来,不开宫又绝不可能......实在不行....我们一会派人,把这卷案牍交给主官大人,今年的主官,是法门的泺司刑在此住持,他若是解不出来.....”
    蒿麓看了看各位,叹口气道:“那还是上交给各门圣贤,请他们来解吧。”
    “这怎么可以!”
    彭鹜听了这话顿时跳起来:“如果被一脉世主知道,我们不是同样蒙羞?这日后在同宗师兄弟前,怎么抬得起头?”
    “他们又不知道试题难易,直接就说‘你连太学的题目都解不出来,居然逃避而不去管’,人失颜面,若是正确之下丢失,那还不如去死!”
    蒿麓反驳道:“彭鹜,你是鲁国人,却去了子思一派,这不也是丢你鲁国的脸吗?”
    彭麓大怒:“蒿麓,荀卿氏儒就是如此教你的吗!言辞何等不逊!”
    蒿麓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不解也是丢脸,解又解不出来,不给上面,那你自己来扛,但学宫面皮,你扛得住吗!”
    “来,只要今年学宫发话,说不去问太学之试题,我们便能解脱,你正好通达礼仪,可去学宫中央询问!”
    “届时,姜氏,涂山王,荀卿!等他们都同意了,这事情就算成了!”
    蒿麓显得很光棍,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要么一起丢脸,把学宫的脸皮刮了,要么就自己丢脸去找圣人。
    彭鹜气的不轻,但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同时看向龙素道:“这一百二十天,这还是快的吧?”
    龙素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数字规律与逻辑....”
    理卷室内一片茫然,最后剩下的,只有哗哗与雕刻的抄录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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