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洛阳抚了抚发紧的眉心,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道。
    “崔某有些担心,这根本不是那帮子年轻人一时兴起,而是陛下的阳谋。”
    “啥?阳谋……”郑家二老爷一脸懵逼地看着表情十分阴沉的崔洛阳。
    神特么的阳谋,就那票只懂得喝酒耍拳,一言不合动手动脚的粗鄙武夫能够执行什么阳谋?
    看到了郑家二老爷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自认智商和情商都比对方高出一截的崔洛阳内心很有优越感。
    决定提点了下对方,顺便吐吐槽,抒解一下自己内心的郁闷。
    “若那帮子年轻气盛的粗鄙武夫仗有陛下为他们撑腰,在洛阳牡丹盛会当日大闹洛阳。”
    “到了那个时候,你说崔某该当如何,处置还是不处置?”
    “这,当然要处置。”郑家二老爷毫不迟疑地道。
    “若是不处置,莫说是长安那边,怕是洛阳的百姓都不答应。”
    “那好,九位大唐顶尖武勋子弟,都闹腾了事情,你说,我是全处置了?”
    “若是再加上那程三郎,还有那位吴王殿下……”
    听到了崔洛阳这话,郑家二老爷感觉自己头皮都麻了,连连倒吸气不已。
    “这,这岂不是要面对九位,甚至是十位朝堂武勋重臣的怒火?”
    “唉……所以,你说崔某应该如何?”
    郑老二爷开始寻思起来,抚着三缕长须小声地嘀咕道。
    “难道陛下是想要让咱们这一回的洛阳牡丹盛会办不了?”
    崔洛阳冷哼一声,微微颔首轻声言道。
    “兴许是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贤弟啊,这洛阳牡丹盛会,本朝以来,就没断过。”
    “若是仅仅因为那些武勋子弟的到来,我们就急惶惶的宣布今岁不举办洛阳牡丹盛会,你觉得,你我的下场又将如何?”
    郑二老爷差点把三缕长须给薅断掉,牙疼地吸着气,果然是阳谋。
    陛下那边兴许是顺心了,舒爽了,可问题是自己与崔洛阳怎么办?
    若是其他世家大族,看到自己这位荥阳郑氏的话事人这么怂,怕是整个郑氏都会被诸世家鄙夷轻视,甚至排挤。
    而崔洛阳这位清河崔氏力推的能吏,也将会因此事的畏首畏尾而令家族失望。
    甚至有可能,会令他再难得到家族的庇护,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失去更多。
    “罢了,咱们也别自己吓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贤弟,你可万万要叮嘱那些世家才俊。”
    “一定要让他们在今年,拿出压箱底的功夫来,莫要让他们得逞。”
    “而洛阳牡丹盛会乃是文斗之地,若是那帮子武勋子弟敢胡来,本官拚着头顶官帽不要,也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听到了崔洛阳这话,郑二老爷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世兄放心,小弟我定会鼎力相助,另外,小弟我会跟下面打好招呼,让那些洛阳的商贾们,今年多拿出些东西来当彩头。以激励文坛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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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终于推进到了洛阳盛会的当日,而就在这一天,汉唐商行派出了大量的人手派发小传单。
    大意就是告诉大家,今夜,洛阳牡丹盛会之前,在这牡丹亭旁边。
    业已经改名为汉唐商行牡丹亭酒楼,会有一场盛大的演出,欢迎所有人光临欣赏。
    因为洛阳牡丹盛会,每年大约都会在戌时四刻之后开始,今年也不例外。
    而这牡丹亭酒楼的演出,则安排在了酉戌之交,而且今年的洛阳牡丹盛会的会址,还真就在距离这里不过两百步的地方举办。
    也就是说,只需要在这里安静地欣赏完盛大的演出,一扭屁股,就可以从容地等待着那洛阳牡丹盛会的召开。
    这个措手不及的消息传到了崔洛阳与那郑家二老爷的耳朵里边的时候,距离洛阳牡丹盛会的开场,已然也就不足六个时辰,临时转移场地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崔洛阳一开始就考虑过那帮子长安蹿过来的武家子弟会闹妖蛾子,所以已然做了充足的准备。
    只要他们是真的表演,那就由着他们去,甭管他们是在那酒店里边跳大神还是穿着兜裆布玩角抵。
    只要不干扰到洛阳牡丹盛会的举动就行,反正今日,大家凭的是艺术天赋,拚的是诗词造诣。
    时间一点一滴的推进着,而程三郎早就跟一帮弟兄们已经都已经入了城,来到了各自的位置准备就绪。
    只不过,一票原本觉得自己应该会站在会当临绝顶的地方,在万众瞩目之下,当众吟诗的糙老爷们。
    此刻只能憋屈地呆在那间酒楼里边,打理着各自的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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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越来越近,这附近的人就越来越多,就连那天津桥上,也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们。
    便是那一干世家大族的才俊,也都在亲随的簇拥之下,相约来到了这酒楼前,也想要看看,那帮子从长安而来的粗鄙武夫到底想要在这里闹什么妖蛾子。
    就在时间即将抵达酉戌之交时,一大票膘肥体壮,看起来绝非善类的护卫亲随们,终于在那天津桥上,清理出了一大片的场地。
    就在这个时候,那间牡丹亭酒楼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十分悠美动听的旋律。
    随着旋律的响起,令那些喧闹的骚人墨客以及百姓们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很快,一辆轮椅,正缓缓地从南面行来。一位袭奶白色锦衣玉带,面色极其苍白,却又俊秀之极的浊世佳公子,便坐在那轮椅之中……
    这位浊世佳公子长得十分的俊美,甚至比不少在场的女性都还要漂亮上几分。
    引得一干围观人群纷纷侧目相望,指指点点。
    好在因为那些膘肥体壮绝非善类的亲随护卫在维持秩序,才没有让场面出现骚动。
    那些世家才俊,一个二个也不禁有些心生妒意,从哪里蹿出来的陌生小奶狗,居然长这么漂亮。
    不过,令一干世家才俊稍感安慰的是,这位小奶狗长得俊是俊,可就是那肚皮挺的实在有些辣眼睛。
    伴着音乐声,这位浊世佳公子的轮椅已然来到了天津桥北,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景一般指了指。
    身后边那位动作僵硬的侍从便将他往那牡丹亭处推过去,就在他的轮椅经过那几块菜畦之际。
    突然之间,一个十分浑厚而又份外宏亮的声音,陡然之间,从那间酒楼之中传了出来。
    “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而那人每吟一句,便会从那酒楼二楼,垂下一块白绸,正好是他吟诵出来的那句诗……
    等到这四句终了之时,音乐之声,陡然地高亢了起来。
    而从酒楼的二楼屋顶之上,垂下了一块巨大到差不多将酒楼门脸完全遮盖住的白绸。
    白绸之上,是浓墨重彩的几个大字:洛阳牡丹亭记。
    以及下面写着的作者:山东宋玉、长安潘安……
    而在这几个字的旁边,则绘着一男一女的轮廓,男子顶天立地,女子娇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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