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能被尚囊这位吐蕃名相委以主持娘氏一族之事务的娘尚卢满,自然不是一般人。
    眼光之毒辣,分析之透彻,怕是不亚于那些老谋深算的吐蕃能吏。
    若是能够再多加打磨,也绝对会成为吐蕃的柱石之臣。
    只可惜,那位心思阴沉,手段狠辣的吐蕃雄主松赞干布做起事来,向来不给敌人留后路。
    其实这也是在断掉自己的后路,原本是吐蕃王朝忠心耿耿的娘氏一族,直接就成为了生死之仇。
    苏毗诸部异动,已然有大军大规模集结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人。
    短短不过数日,消息就已然被传递到了那吐蕃的王都逻些城。
    三位吐蕃辅政大臣,此刻正在王宫之中,为了吐蕃国主与那位贡赞王子的遗体应该迁徙往哪里而造成了巨大的争论。
    因为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已经宣布改信佛教,并且已经在逻些城内兴建了大昭寺。
    建造的目的是为了供奉一尊明久多吉佛像,即释迦牟尼八岁等身像。
    该佛像是松赞干布迎娶的尼婆罗尺尊公主,并引入天竺佛教入吐蕃之时,由这位公主从加德满都带来的。
    所以,扎西小论与南喀诺布都认为,应该将松赞干布父子的遗骸都迁徙往大昭寺中。
    但是,那位琼波邦色却有着不同的见解,因为松赞干布在还未呃屁之前,已经下达了新的命令。
    那就是废除之前不许苯教徒在吐蕃境内传播苯教的旧令。
    况且现如今,那些苯教徒已然因为旧令,许多的苯教徒,都已经站到了吐蕃的对立面上。
    这个时候,就应该借着这个机会,请加措上师这位吐蕃氏族出身的苯教法王回归,前来主持赞普的葬礼。
    一来,是因为吐蕃自立国以来,历代的赞普葬礼,皆是依苯教之礼丧葬。
    这二来,自然是要让高原上的所有苯教徒们意识到,松赞干布并没有胡咧咧,而是真的不再将苯教视为吐蕃之敌。
    况且,迎回加措上师,许以右本之位,方可使得那些苯教徒,不再蛊惑信众与吐蕃朝廷为敌。
    也算是解释吐蕃国内的一个巨大隐忧,况且那些苯教教徒经此一难之后。
    又有新引入的佛教与其对持,只要朝廷能够把控得当,就不会让苯教徒在吐蕃占据太多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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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问题在于,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甚至都已经吵到了那位蒙萨王妃跟前。
    蒙萨王妃也甚是头疼,毕竟,改信佛教是夫君的主意,可是调整政策,以安吐蕃,这也是夫君的遗愿。
    怎么办才好,她一个妇人,又焉能拿得定主意?
    亲儿子也已经呃屁,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孙儿,嗯,现如今已然火线上岗,成为了正在吃奶的赞普。
    总不能让这个连话都还不会说,只会哇哇哇的天天要奶吃的小东西来给大家评判吧?
    而一干吐蕃重臣,也分为了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成天就在那里吵吵闹闹都想要分出个输赢。
    此刻,正值中午时分,大家伙也算是休兵罢战,该吃吃该喝喝,回头再继续一决高下。
    南喀诺布与那扎西二人蹲在了一起,一边吃喝一边小声地商议。
    其实此刻,不论是对于琼波邦色而言,又或者是南喀诺布与扎西而言,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心为公的争论。
    已经牵涉到了两个利益集团的碰撞,南喀诺布与扎西算是一伙的,而琼波邦色还有后藏系官员算是一伙。
    谁能够确定下吐蕃国主的丧葬形式,必然能够在日后的辅政道路上,主掌更多的话语权。
    琼波邦色这位老谋深算之徒,已然在第一时间将那苯教作为了自己的盟主。
    扎西与南喀诺布集团,自然只能选择那天竺佛教为自己的盟友。
    如果能胜,自然就可以压制住后藏一系,左右吐蕃王国的话语权。
    倘若琼波邦色得势,未来苯教教众,必然会声势大涨,那琼波邦色以及后藏系就会成为最大的得利者。
    所以双方都不乏聪明人,都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会都决不让步,哪怕是那位蒙萨王妃多番劝慰,也没个鸡儿用。
    “真是该死,先王为何非要让那琼波邦色也成为辅政大臣,就你我二人不就好了?
    正好一文一武,一如当年先王左右的辅臣。”
    南喀诺布灌了一口酒,忍不住愤愤地拍打着案几吐着槽。
    一旁的扎西听到这话,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差点就想把吃得只剩汤水的盘子掀这个粗鄙武夫的脸上让他闭嘴。
    也不想想先王松赞干布身边的两位辅臣是什么样的下场,你特么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看到了扎西拉着个脸瞪着自己,南喀诺布也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地哈哈一乐。
    自打小赞普临危受命之后,通过赞普的遗诏。
    琼波邦色为宰相,扎西为内相,至于南喀诺布仍旧是最高军事长官兼主持逻些城防务。
    这让扎西的内心十分的不爽利,毕竟,这个位置,本该属于他,而不是那个刚刚大败一阵,损兵折将而返的琼波邦色。
    “现在这个僵局实在是太难打破了,而蒙萨王妃性子又太过绵软,为了小赞普,谁也不愿意得罪。”
    “其实这也是咱们当初失策了,本就不该隐瞒贡赞王子之死。
    说不定那样的话,先王就不可能让琼波老儿成为辅政之人,而且还在大败之后,其罪未罚之下,许其大论之位。”
    这话让南喀诺布也是深以为然,可谁也没有料想到那个时候赞普会有什么样的思考和想法。
    想必这个时候,已然过世的赞普,怕也在后悔懊恼,为什么会把大论之位,交给此人。
    另外一边,琼波邦色正跟几位后藏系官员呆在一起,表情却也显得相当的不乐观。
    正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已受遗命被册为大相,怕是当时赞普还以为自己亲儿子活着。
    算是拿来安抚自己,让自己辅佐好贡赞王子,好让自己尽心尽力地来帮助现如今之吐蕃渡过这一次的危机。
    还有另外两位辅政大臣扎西与南喀诺布向来与自己不和,肯定会跟那位新赞普同进共退。
    等到渡过了危机之后,怎么秋后算帐,怎么收拾自己,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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