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商的再次登门,让九爷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我这里了!”九爷对林商说道。
    九爷的身边,一名戴着斗笠,斗上垂下纱巾,遮住面容的女冠,正在泡茶。
    她的动作舒缓而又优雅,茶还未曾入口,人见着她,便先静了下来。
    “我以为你不会在这个时候见我。”林商没有回答九爷的问题,反而是抛了一个问题回去。
    接下来两人谁都不曾说话,气氛却也不见得尴尬。
    两盏清茶,分别随着清风,送到了二人眼前。
    林商岿然不动,九爷端起茶杯牛饮。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与我有关?”九爷终究还是又先开口了。
    林商点点头道:“就在不久前,我被刺杀。下手的可能是道门或者巫门中人,用的是咒术和幻术。”
    九爷眼神大变。
    整个人的姿态都出现了变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老虎。
    上阳城是大濋国都,所以没有圣皇旨意,任谁都无法在上阳城内,使用咒术、巫蛊之术等等歹毒暗害阴邪之法。
    说起来玄乎,其实就是国运镇压。
    而要想越过圣皇下旨这一关,在上阳城内使用诅咒等手段,就必须有蕴含国运之物开路。
    当朝除了圣皇,最有可能拥有蕴含国运物品的,便是八位皇子。
    林商原本不知道九爷要干什么。
    又为什么要出面保他。
    不过,当九爷自己说自己姓熊,且是当今圣皇的第九子时,所有的不清楚,其实也都很清楚了。
    过程、细节或许可以再‘斟酌’,但是结论却一定很明确。
    他想当皇帝。
    想要成为这大濋的圣皇。
    或许正因为他的身份有特殊之处,所以九爷才会招揽林商,想要奇货可居,想要出奇制胜。
    “有证据吗?”九爷用干涩的声音问道。
    他似乎很激动。
    这或许,正是他帮助林商,所等待的某一种契机。
    “还没有!”林商说道。
    九爷眼中的光芒,缓缓的黯淡了一些下去,随后却又说道:“找到它,得到证据。我需要实证···所以你需要什么?人?钱财?资源?我都可以给你!”
    九爷很清醒,他当然知道,林商拿着这个消息登门,必有所求。
    绝不可能是因为,看他长得帅,然后双膝一软,便纳头就拜。
    “先给钱吧!”
    “我得去喝酒!喝花酒···且是最好的。所以没钱不行。”林商也不客气。
    既然与九爷确定了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么对九爷开口要钱,也就没什么好纠结或者忌讳的了。
    林商作为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可以利用他特殊的优势,有一千种办法大肆敛财。
    然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干。
    因为那样来钱太慢,麻烦事还太多。
    如果钱财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之一,那么他不介意这么去做。
    可惜,并不是!
    “我给你三千金,够不够?”九爷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都流淌出两个字···豪气!
    林商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应该暂时是够了,不够我再管你要。”
    九爷又笑了,他笑起来依旧很丑,额头上的抬头纹,黝黑密集。
    “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我我要的?”九爷问道。
    “不会太久!刺杀我的人受伤了,他中了一箭,是儒门正气射的。”林商说道。
    九爷豁然起身,盯着林商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方才怎么不说?”
    林商却道:“你方才也没有给钱啊!”
    一直泡茶的女冠,挥手打出一只纸鹤。
    离区大街上,一行原本奔向林商被刺杀处的人马,接收到了纸鹤里传递的讯息。
    十几人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城外飞奔。
    半个时辰之后,城西爻山上的一个山坡半山腰处,几名九爷的属下,正看着一个已经被烈焰烧成了白地的道观遗址发愁。
    九爷府邸门口,林商揣着三千金的金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现在给酒鬼还酒账的钱有了,说不准睡花魁的钱,也有了。
    望了望日头!
    正值晌午,是吃花酒的好时候。
    毕竟去晚点的话,别人都吃过了。
    遵月楼在坎区,位于城南。
    城南相对来讲,商业氛围会更浓郁一些。
    不仅有南来北往的商客,更会看见一些小众的异族在街道上偶尔出现。
    而遵月楼,就在最繁华的少康坊。
    一小片成林的木楼,树立在金樽湖畔。
    而那片木楼,也正是名扬整个大濋的遵月楼。
    赫赫有名的销金窟。
    它除了是最奢华、最富盛名的青楼之外,还是最好的酒楼,最好的饭馆,最好的赌场,甚至是最好的绸缎庄···。
    简直就是一个综合性的娱乐中心。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在这座销金窟里,找到自己的快乐。
    这个时间点,到遵月楼消费的,基本上都是食客和酒客。
    偶尔也有几个听小曲或者准备去看戏的。
    进赌场的人不多。
    或许应该是说···这个点出赌场的人不多。
    林商缴了入门费,随后便上了酒楼。
    大马金刀的座下,环顾了一下四周。
    “小二!上酒!”
    “上好酒!亳州的清泉九酿,玉湖的冰湖双蒸,飞燕马场的玛瑙酒,拉嘎雪山的雪里烧。都给我来两坛!”林商大声喊道。
    说话的同时,也将一张一百两的金票,拍在了桌子上。
    周遭的酒客们,纷纷吞咽了一口唾沫。
    林商说的这四种酒,每一种都一坛价值百两白银以上。
    是罕见的好酒。
    也只有遵月楼,才能长期供应。
    换了别的地,怕是都寻不着。
    此时,原本瘫软在角落里的一滩烂泥,突然就动弹了一下。
    当小二将四种八坛子酒上齐的时候,那一滩烂泥,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径直走了过来,然后坐到了林商的对面。
    来人也不客气,拿起一坛冰湖双蒸,拍开坛口,便仰头大灌。
    “不问自取,可是贼!”林商看着这个邋遢饮酒的消瘦中年,开口说道。
    “你是来求诗的!并且是一首特别重要的诗!我知道!”酒鬼醉醺醺的指着林商,用似醉非醒的口吻,对林商说道。
    “喝好了就有诗,没喝够,就没诗!”酒鬼又说道。
    林商诧异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特别来找你的,也知道我找你的目的,那你难道不想让我先给你还债么?”
    酒鬼闻言哈哈笑道:“你见过哪个酒鬼,是先还钱,再喝酒的么?有钱···当然是先喝为妙。”
    “特别是有人请客买单的时候,就更不该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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