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你就如此相信施良?”
    孙诗韵埋着头,看不清楚其脸上神情,“杨杰临死前他和我说,他想要去找施良,他会把他调查的出来的线索都交给施良.........”
    “调查的线索?”
    孙云听闻,心中一动。
    孙诗韵抬起头,眼泪已经噙满了眼眶,“杨杰见了施良便死了,然后施良就被你提拔成了左司尉,阿爷,你难道不先调查一下此事再做决定吗?”
    “此事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那杨杰是被沈族之人害死的。”
    孙云挥了挥手,道:“你就是对施良成见太深了。”
    “或许吧。”
    孙诗韵擦了擦眼角,没有再说话。
    孙云说道:“等几日天气转暖了,我再派人送你去临江城。”
    “我不想去。”孙诗韵一听,连忙摇头道。
    “不行,这次事情我说了算。”
    孙云说完,便跨步离去了。
    “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看着孙云背影,孙诗韵手指用力的攥紧。
    .........
    施良和余命从大通茶馆出来后,已经是酉时一刻了。
    迈着沉重的脚步,缓步向着麻油巷走去。
    “阿良,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家来客人了。”
    田婶正挑着沉甸甸的井水,看到心事重重的施良笑道。
    “客人?”
    施良听闻,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
    快步走到家门口,里面没有什么声音,施良推开门,只见一个两个儒生坐在桌旁。
    其中一个大概二十多岁,面色白净,双眼炯炯有神,五官也十分俊朗,另一个儒生大概五十多岁,马脸长额,留着几撮胡须。
    赵青梅在旁端茶倒水,显得十分紧张和局促。
    “阿良,你回来了。”
    看到施良走进来,赵青梅连忙走到了施良边上。
    “你们是?”
    施良看到那两个儒生不解的问道。
    赵青梅拉过他的手臂,走到一旁低声道:“你还记得我父亲以前说我还有个亲哥哥吗?”
    “好像是说过。”
    施良点了点头。
    赵青梅一家是从他乡逃难来到下鸿乡的,来的时候赵青梅才一岁左右大小,据赵青梅父母说他们还有一子,不过在逃难的时候被人偷走了。
    起初他们父母一直在寻找那孩子,但是三四年过去了,丝毫没有音讯,最后便作罢了。
    赵青梅有些复杂的道:“他们说我那个亲哥哥赵笙现在在南华学宫中研究经义,这次特地帮我兄长寻我的。”
    南华学宫!?
    那可是南华州唯一的学宫,就坐落在天宣府天水城中,能够进入南华学宫的书生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陈元龙就是南华学宫的学子。
    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大舅子,这是施良万万没想到。
    “咳咳咳!”
    老儒生咳嗽了两声,道:“老朽白闻,这位是我的弟子何永水。”
    “白老先生,何先生。”
    施良抱了抱拳道。
    白闻打量了施良一眼,“赵师弟当年被人贩捆绑,所幸遇到了老师,老师将其救下后,便一直在学宫学习。”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一直放心不下亲情,恰巧我这次路过临江城附近,便托我打听他父母的讯息,好在不负所托,找到了赵姑娘。”
    施良点了点头,“那你们现在打算如何?”
    “赵师弟目前还在研究经义,我等将此事汇报给他即可。”
    白闻沉吟了片刻道:“如果两位想去天水城的话,我们也可顺道。”
    “算了,我们还是不去了。”
    赵青梅在旁连忙道。
    “那好吧。”
    白闻点了点头,随后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这里是一些银钱,就留给两位吧。”
    “这就不用了.......”
    施良笑了笑刚准备拒绝,旁边的赵青梅一把接过了荷包,道:“那就多谢了。”
    “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白闻起身告辞。
    “我可以为两位安排食宿。”施良想了想道。
    何永水扫了扫周围环境,嘴皮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我们今日便走,就不打扰了。”
    白闻拒绝道。
    “那好吧。”
    施良也没有挽留。
    随后两人起身离去。
    走出麻油巷后,何永水忍不住抱怨道:“没想到赵笙师叔还有这等穷亲戚,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让我们一顿好找。”
    “算了,找到就好,也算是完成了赵笙师弟一桩心事,此次心事了却,对于他到达灵虚境界大有裨益。”白闻缓缓说道。
    儒门高手以浩然正气养魂,所谓九等魂力,都是民间说法,儒门之境界与九等魂力相对等,但名字却不一样。
    灵虚则是民间所说的六等魂力。
    何永水眉头微皱,道:“你说日后那两夫妻若是去学宫了怎么办?”
    “去了便去了,总归是赵笙师弟妹妹。”
    白闻不悦的道:“这是赵笙师弟家事,你不要理会。”
    何永水看到那白闻眼神,脖子一缩,顿时不再说话了。
    ............
    “你留着这钱干什么?”
    施良喝了一口水道。
    若是让赵笙知道赵青梅如此痛快的收了银子,心中多少会有些不痛快。
    “白给的,干嘛不要呢?”
    赵青梅素白的玉手抖了抖荷包,“哗啦啦”洒落了一粒粒金豆子出来,“阿良,你看是金子,这要换成银子,少说有个四五百两了。”
    “那白老先生真是大方。”
    施良看到那金子,也是微微摇头道。
    赵青梅自言自语的道:“我明日将这些金子就换了,到时候再买些草药。”
    “你买草药干什么?”
    施良不解的问道。
    “天象劲修炼需要一些珍贵的草药。”
    赵青梅认真的道。
    施良听后,心中一暖,没想到自己那时随口说了一句,等日后攒足够了银两再修炼天象劲,赵青梅却一直记在心中。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赵青梅小心翼翼的将金豆子收好,拉着施良往外走。
    “去哪里?”施良看了看有些漆黑的天色。
    “秘密。”
    赵青梅眸子含着水,轻声笑道。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座小桥边。
    这小桥正是陈桥。
    此时夜幕降临,陈桥下河水已经解冻,河面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有玲珑剔透的宫灯,有活灵活现的走马灯,有栩栩如生的动物灯。
    周围行人走的很慢,都在观赏着河面上的花灯。
    “老爷,夫人,要不要买个花灯?”
    这时一个七八岁稚童走了过来问道。
    “给我拿个宫灯好了。”
    赵青梅摸了摸那稚童的脑袋笑道。
    稚童听闻开心的道:“好,夫人要那个,这些宫灯都是我亲手做的........”
    赵青梅挑选了一个宫灯,付了银钱后拉着施良来到了河边。
    “我们去年就没有放河灯。”
    赵青梅一边摆弄中手中的宫灯一边说道。
    施良听闻,拉着赵青梅纤纤玉手,道:“以后每年我都会陪你来放河灯。”
    “我也陪你放。”
    赵青梅抬起头,眸子凝望着施良道。
    她能够感觉到近来施良的心情似乎很沉闷,尤其是杨杰死后,他升官成了司尉,比以往都沉默了许多。
    有人会关心你挣了多少银钱,有人会关心你未来仕途如何,但很少有人会关心你最近开心不开心。
    施良拿出火折子,点着了河灯,赵青梅将那河灯放入水中。
    河水缓缓流淌,河灯也逐渐远去。
    “阿良。”
    赵青梅感觉自己双手被施良轻轻握着,“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开心,所以为了我,你要开心一点。”
    所以为了我,你要开心一点。
    施良看着那柔水一般的眸子,手掌握的更紧了。
    .........
    河灯节不知不觉过了五天。
    施良除了等待河图道人的解药,还亲自出手解决了陈刚等人处理不了的案情。
    其中一个坟中炸出三个厉鬼,当真是凶险万分,好在施良就在现场,出手将那三个厉鬼斩杀。
    这桩案情稍大,施良也得到了不少三十七抄阴德,再加上之前的二十五抄阴德,足有六十二抄阴德之多。
    而根据玄脉之法修炼,体内第一条玄脉天心经血气也逐渐充盈了起来。
    因为有着九条经络血气支持,所以玄脉的修炼,比正常经脉的修炼速度要快上不少。
    施良盘坐在床榻中,拿出两粒血气丹,直接吞服了进去。
    “哗哗哗!”
    血气丹融化的极快,瞬间就化成了磅礴的血气,施良运转天象决,那血气按照经络不断汇聚到天心经。
    与此同时,施良也将阴德全部提升修为。
    “哄!”
    瞬间血气的涌动,几乎要把施良的经络冲裂,那种疼痛感侵袭着每一寸肌肤。
    如果施良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的话,自然不会有这般痛苦。
    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血气不断涌动,汇聚,最终所有的血气都来到了天心经。
    天心经,人体的三条玄脉之一。
    “哗!”
    那血气如洪流一般,疯狂的冲向了天心经的玄门。
    一次。
    两次。
    .......
    不知道多少次后,施良神经都有些衰弱,大脑都有些空灵起来,身子更是轻飘飘的。
    一股冰冷的气息涌入头顶,随后一团血气飘出。
    天心经打开了!
    血气境十品!
    施良感觉体内的血气瞬间增加了三成。
    要知道血气境是一个积累的过程,血气越多,便说明一个人的潜力越多。
    化骨境,则是用血气锻炼骨肉,很难增长体内的血气了。
    这三成的血气的增加,让施良堪比一般没有修炼玄脉的化骨境二重了。
    但是化骨境的高手肉身还是强于施良。
    “不愧是玄脉。”
    施良重重吐出一口气,“如果能够冲破三条玄脉,再自开任督二脉,那是何等海量的血气。”
    “可惜我这玄脉之法,只能冲破两条玄脉。”
    施良也没有真的懊恼,毕竟玄脉之法极其珍贵,这打通两条玄脉之法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了。
    简单休息了一番,施良并没有发现异样后,便回到了太武庙堂中。
    司尉相对小吏轻松了许多。
    他只要翻看陈刚,包小雨等小吏依次提交的卷宗,没有什么重大案情,便将卷宗送入了案牍房中。
    除非遇到这些小吏解决不了的案情,才会需要他出手。
    “咚咚!”
    “施大人,孙大人有请。”
    门外响起了小吏的声音。
    “我知道了。”
    施良点了点头,将卷宗放到案牍房后,来到了三楼。
    “孙大人。”
    施良抱了抱拳,站在一旁。
    “有个人我怀疑和血门勾结,需要你去除掉她。”
    孙云直接了当的道。
    “谁?”
    施良听闻,眉头不由得一皱。
    “钟英。”
    孙云一字一顿的道。
    “钟英?!”
    施良听后,瞳孔剧烈收缩,眼中带着一丝诧异,“孙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钟英和余命虽然不是夫妻,但却和真的夫妻没有什么两样,孙云要让自己杀钟英?
    孙云摇头道:“没有搞错,此人来历不清不楚,身世也是十分奇怪,我怀疑是潜伏在余命身边的血门细作。”
    “此事我觉得还不能下定论,还需要查探一番。”
    施良思忖了片刻道。
    施良可是知道这钟英来历,怎么可能是血门细作。
    孙云眉头微皱,“此人必须杀,对待魔门的态度,朝廷自古都是宁杀错,不放过。”
    施良深吸一口气,“阴司主要负责监管阴魂厉鬼,血门属于生人之事,应该有镇尉掌管,要不要将.......”
    “我说杀。”
    孙云打断了施良的话,话语十分平静,但隐约间却带着一丝杀意。
    两人沉默了五息。
    “属下知道了。”
    施良点了点头,随后抱拳道:“属下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施良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施良背影,孙云思虑了一番,随后低喝道:“让杨子来一趟。”
    “是。”
    门外小吏应声道。
    施良走出了太武庙,孙云为什么要杀钟英?
    一来是余命和自己走的近,让孙云感觉不舒服,他是一个对权利绝对掌控的人,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二来余命作为之前孙云的‘心腹’却屡屡让他不快。
    首先是想要调离,后来阴司之变的时候作壁上观。
    这些孙云没说,但却记在了心中。
    至于让自己杀了钟英,估计是想让自己和余命决裂。
    这乃是一石二鸟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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