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
    连夜从那里赶了回来,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绘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借来的勇气,电车停运之后,她凭借着糟糕的记忆力与路标的指示,一个人深更半夜的走错了五次路,然后成功的在没被奇怪大叔侵犯的情况下,找到了自己的家门。
    她看着地面,脱力般的蹲了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根本就是疯了。
    当她站在绪方宁宁的门前,听到门后的人用相当形象的“熟睡当中却被突然吵醒”的不耐烦口吻喊完“稍等一下,马上。”之后,不知怎的,她的双脚就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飞也似的往反方向跑了。
    反应过来之后,已经回到了这里。
    一路上,她甚至都没怎么去想过,回家之后该怎么面对加贺临。
    屋子里没有一处开了灯,绘里抬头看着熟悉的房子,站起了身,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她原以为加贺临应该会在卧室里,但是……不如说也是在意料之中,他平静的坐在沙发上,坐在那个她上次靠在他怀里哭泣的地方。
    他说过,我就在家里,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就可以看见我,绘里。
    果然如此。
    绘里脚步轻缓地走到了客厅里,她站在沙发前面,远远地看着加贺临。
    他没有睡,眼睛睁开着,同样也没有丝毫要打瞌睡的念头。
    当他抬起眼睛隔着层层黑暗与绘里对视时,那一刹那的眼神让绘里仿佛被人当场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了脚底。
    “去哪里了?”
    他问道。
    绘里眨了眨眼,开口之后,就连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把话给说的如此结结巴巴。
    她真的一点都不擅长说谎。
    “和樱庭同学出去逛……”
    “绘里,如果被我知道你并没有去做这件事,或者是因为任何理由所以欺骗了我,我想,你应该不会太喜欢我回赠给你的东西。”
    加贺临凉凉地看着绘里,眼睛一眨不眨,这种如漆般胶着的对视,每增加一秒,都让绘里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的缠上了一条接一条又毒又长的蛇。
    “对不起。”绘里撑不住了,她一路从那边绷到了这里的神经已经被加贺临猛地拉伸到了极限,就像是终于认了罪的犯人一样,她的膝盖一软,直直的跪坐到了地上。
    “……我错了,抱歉。”
    难以置信的是她到现在为止都一滴眼泪没有流,她的眼里干巴巴的,除了长时间未眨眼睛的干涩以外,她并没有任何要哭泣的反应。
    加贺临虚伪地扯起嘴角,他靠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绘里,从桌子上拿起一个东西,准确的扔到了绘里的身前。
    “戴上,然后我再问你其他的问题。”
    他的语气不容半点商量,虽然嗓音依旧好听,可绘里却清醒的知道,这绝非平日里那个对她的需求言听计从、每天都用着各种方式宠爱她的加贺临会说出的冷酷的话。
    他一定是被自己给气疯了。
    绘里的瞳孔已经接近于无神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身前的东西,一个带着粗长锁链的黑色项圈,以及一根造型经典的男性假阳具,还有,一条蒙上眼睛所用的黑色布条。
    指尖在瑟瑟发抖,她看着自己颤抖着拿起了那个带着锁链黑色项圈,必须用一只手稳定住自己的另一只手,才可以不让自己因为过于失控、所以不小心的把那个给摔到地上。
    怎,怎么办……
    绘里的嘴唇与她的牙关一样,全都跟着她的手指一块在疯狂发抖,当她把项圈戴上了自己的颈间,这才意识到,原来正在颤抖的根本不止这几处,她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狠狠地发抖。
    她把裙子往上撩起,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内裤,拿起那根干燥的阳具,用手指试探了一下自己的下体。
    那个她本以为应该因为恐惧而极度干燥的地方,比她想象当中要淫荡的多。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往外流水的……她想,大概是从自己被男友凉凉的一瞥,四肢发软的跪在地上向他说出“我错了”这三个字的时候开始。
    将那个东西塞进了自己的下体,绘里难耐的呻吟了一声,就像柔弱的小兽一般,她没忍住自己用那个在下面抽动了一下。
    然后,她捡起了黑色的布条,将自己的眼睛遮住,凭借着记忆,爬到了加贺临的脚边。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裤腿,下意识的寻求安慰般,把自己的头靠在了他的小腿上。
    “今天啊,在你走了之后,有两个从东泽过来的男人,问我,上野在哪里。”
    “上野在哪里呢?是啊,如果是平时,我大约是可以回答的上来的,可是那一瞬间,我只能给出自己一个答案,那就是,我也不知道。”
    “那两个人,一个叫前田健太,一个叫绪方奏。”
    “……怎么样,绘里,认识吗?”
    他的这一番话,把绘里说的浑身发凉,她早已经陷入了无知觉的麻木状态,而加贺临此时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比起表达爱意,更像是在传递恼怒与威胁。
    “对不起,临,我错了……对不起。”
    她的嗓子发痒,连带着声带也在发颤,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断落的珍珠项链一般,有着一种破碎的美丽。
    “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原谅我……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临,我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
    绘里的眼前一片漆黑,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听觉已经被放大到了恐怖的敏锐状态。
    加贺临语气里的薄凉、质问、厌恶全都微妙的杂糅进了这句话里,内容丰富到让绘里感觉自己简直不是用耳朵听见了这句话,而是直接用脑子接收到了他想传达的感情。
    错在哪里……
    错在哪里?是啊,她错在哪里?
    不该渴望自由?不该渴望独立?不该想着要离开他的身边?
    不……其实她知道,或许她早已察觉到了他是因为什么在生气,可是归根结底,她做的这一切都只是要和他赌气罢了。
    他怎么能这么霸道专制!
    绘里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凶猛的爆发了,她的嘴唇抽搐般的抿了抿,然后做出了哭泣的下垂动作。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她把脸靠在了加贺临的腿上,一手揪着他的裤腿,一手用力地锤着他的腿骨,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讨厌你像养宠物一样把我带在身边,我完全就不是人也不是上野绘里,我只是你喜欢的宠物,一个你想操就操、操腻了就随手扔掉的附属品!你有想过要给我未来吗?你有想过要好好和我生活吗……我好讨厌这样,临……你真的爱我吗?如果我只是你的一个玩具,求你趁早放过我好不好?我马上就快要不行了……”
    绘里想到了自己在面对新的未来时那一刻的犹豫,她亲手放弃了走出过去阴影的机会。
    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新笼子的主人,在发现自己悉心圈养的那只心爱小鸟再也没有飞回笼子之后,可能会有的委屈而又低落的眼神。
    “怎么办啊……真的,我已经快要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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