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光曦当时挽留了常建许久,最后只得作罢。因为知道自己的爱人是个圈养不住的主儿,是个心性自由散漫的人,钟意四处游览,喜欢到处闯点儿小祸,凑点热闹才罢休的。于是最终二人达成和解,庞国是可以去的,但是欧阳光曦最近的确走不开,要忙秋季的收谷工作,随派了最得力的两个助手阿德、大头这两人护送他们去庞国。
    这会儿,正是上山的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烟稀少。阿德在马车前头牵马,大头和其余四个少年在马车后面使劲推,常建正悬浮在空中,扇着翅膀帮他们打拍子:“嘿哟,嘿哟,往上拉。”
    大头望了望身边同样大干淋漓的四个小子,道:“你们老师为啥不学点儿有用的法术,尽整些这些华而不实的……”
    耳尖的常建道:“哪里没用?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吆喝啊!嘿哟,嘿哟,加把劲,嘿哟,嘿哟,往上拉……”
    季诺白抹了一把瀑布汗道:“我们老师还会一个有用的法术——把一锅水果甜汤变成一个甜甜的冰块,用刨子刨了吃,太解暑了。”
    常建在空中得意地道:“那叫人工冰淇淋,很棒对不对?我当年可是为了这个而学冰系法术的啊!嗖的一声就变冰淇淋,我实在是太佩服我自己啦!”
    十四终于忍不住吐槽道:“唉,大头哥说得对,老师尽练些华而不实的法术,若是练了个什么能一个跟斗就翻了十万里的,或是能举着这马车如同捏了根羽毛一样轻易的大力之法术,该有多好啊……”
    常建炸毛了,道:“喂,死没良心的家伙们,若不是为了你们拜名师学画画书法什么的,我可以扇一扇翅膀就飞过这山了,哪里需要还在这里喝得声嘶力竭的……”
    十九看着一两根黑色的羽毛从天上凭空掉了下来,悠悠地道:“老师……”
    常建非常紧张,摸了摸腹部,面色微红,抢白道:“内裤我今天有记得穿……”
    十九一头黑线地道:“我只是想说……老师,你也掉毛啊……”
    常建窘窘地捂着脸,丢脸丢大了,阿德和大头闷笑得脸都憋红了。
    十九却正经八百地道:“嗯,得研制点儿固发,不,固毛配方,帮老师您治治,不然若是没有羽毛了还怎么飞。”
    十九现在简直要从空中掉下来了,这孩子也太……
    居然没事儿想着老师羽毛掉光,光翅膀的样子,太邪恶了。
    这行人就这样互相打趣,半程人骑马,半程马骑人地到了庞国。
    一路上饱览庞国的湖光山色,常建玩得不亦乐乎,如同旅游一般。
    幸好有了默果儿当年给的那个万能的签证,进庞国倒还顺利,到了庞国都城,果然不是一般的大,他们一行几人看着这偌大的都市也傻眼了。
    天啊,他们单知道要来找阮无痕,却不知道阮无痕住在哪里啊……
    冲动是魔鬼啊!
    最终大家都盯着常建,常建只好给自己鼓劲儿,装作一脸淡定地道:“那我们先找家客栈歇了,拜师这事儿要从长计议。”
    看着常建熟门熟路、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家都以为他很有门路,于是都照他说的做。
    在客栈住了几日,银子被坑得不少,常建成日在市集上到处转悠,还美其名曰:“客栈、茶馆、青楼是三大消息集中之所,只要混迹得久了,必能打听到什么。”
    说得有点儿道理,诸少年淡定地跟在他身后,觉得跟着老师有肉吃、有前途,老江湖果然就是老江湖……
    且不说风度翩翩的常建,就单话说那四个少年,都长得俊俏斯文,鹤立鸡群。尤其是小十九,越发长得出尘绝俗,眉如远山、美目如星、唇红齿白、肤若冰雪,所过之处,把那些人迷得晕乎乎的。须知这是在庞国,最盛男风的国度,于是他们几人早被有心人盯上了,若不是有大头、阿德在他们旁边保护着,怕是早已经着了别人的道了。那两人孔武有力、面目狰狞,犹如牛头马面一般,而且又把他们护得滴水不漏,自是吓跑了许多心思思的采花人。
    冒着被调戏的危险,常建倒真打听到了点儿关于阮无痕的消息。
    等他们千辛万苦赶到那个地儿,发现那里排长龙排了几里路。
    “吓,莫不是前面便是阮无痕了?”常建大悦,忙携了一众人等准备往前冲。
    大头见了他这样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忙道:“常先生,不如……”
    常建打了个手势,仰着头道:“算了,我们要拜师,自然要三顾茅庐,给他点儿面子,于是我们排队吧,不插队了。”
    阿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道:“您倒是去插队试试,看会不会被这几里路上的百姓给踏成肉酱不……”
    阿德本来准备说点什么,也被常建阻止了,一边老神在在地道:“不要说了,不就是排队等临幸吗,我们等得起,要让他看到我们的诚心啊!”
    这下阿德和大头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多劝,于是到一边酒馆喝酒吃肉去了,独留了这执拗的师生在这里苦逼地排队。
    他们这队就排得长了,整整从早上排到夜晚时分。常建心中自然也有些后悔,但是之前也排了这么久了,又不好放弃,刚说出来的话也收不回去,只得咬牙在那排。
    阮无痕啊阮无痕,你还真是粉丝众多,想见你一面也这样难。
    常建突然想起在前世时,那些超级巨星签售会,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怕那位阮无痕这签名签得手都废了吧!
    终于轮到他们了,只见前面的人兴奋地往前跑去,不一会儿便意犹未尽地从小屋里出来。他们几人兴冲冲地跟了过去,满以为会见着这阮才子本人,不料原来这小屋里放了十二幅挂画,分别画着十二生肖,惟妙惟肖,寥寥数笔,情态全出,真乃上佳之作也!
    常建等人都沉浸在美妙的视觉享受中,正看得乐不思蜀中,旁边那木人桩一样的工作人员喝道:“好了,请几位出去,轮到下一批了。”
    直到这几位被冷冰冰地逐出门外,常建这才拍着脑袋道:“啊!原来就是看几幅画,还要交门票,还要装孙子,还要排一天一夜的队,就是看几幅画而已的啊!并不是见他本人?”
    旁边一个听了这话,讥讽道:“见本人?你脑袋没烧坏吧!吾等草民连帮四大公子提鞋的机会也没有,还大言不惭说要见他本人!如今能见着他的真迹,便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份,知足吧你!”
    常建和几个孩子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大头和阿德已经睡了饱饱的一觉了。
    两人笑着问他:“怎么,见着阮才子没有?”
    常建咬牙道:“庞国的这些疯子们,搞个人崇拜,疯得厉害,四大才子了不起啊!居然几幅破画还要排队参观,而且还花了我们一人五两银子,那帮疯子还趋之若鹜,听说一个货卖了十年的鱼存的棺材本就五两,现在也跑来看这画,还说死也瞑目了,不虚此生,真不明白啊!”
    “我还以为你花这许多钱是去见阮公子本人呢!”阿德打趣道。
    “哪有这么容易啊!打听了这许多日,看来怕是不行了,唉!见大神可真难啊!”常建瘫倒在桌几上,十四和季诺白也面露遗憾之色。没想到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居然连本人的面也见不着,又何谈拜师学艺?
    大头却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终于忍不住道:“这有何难,明日咱们按着公子所说的去做,怕是那阮无痕还要跳着脚来寻我们,热情地招待我们,甚至把我们迎进府里去住呢!”
    阿德也笑眯眯的样子,古怪极了。
    常建猛扑过去掐着他的脖子道:“什么意思?”
    阿德笑意更甚,道:“你不知道啊?阮无痕是我们家公子的同门。阮无痕也是鬼谷的传人,他师傅是画圣,我们公子的师傅是剑圣,画圣和剑圣是同门师兄弟,于是,他们有自己的联络方式,到时候我们发出信号,他必亲自来迎,哪里需要你和市井小民一样排队瞧画?怕到时候你天天瞧着他画,让他送你许多幅,也只是小事一桩。”
    大头也道:“嗯,可不是,公子这样宠你,而且还亲自写了封信,要我到时候交给阮公子,必是要他对你多关照的罢!”
    常建这会儿瞪大双眼,青筋爆出,脸都扭曲了,怒道:“混蛋,怎么不早说?”
    二个无辜的人说:“我们几次三番要告诉您,可您不让我们有说话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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