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不解的是那些黑衣人的态度,之前一直维持着十足认真的警戒态度,可是对这种堪称“捣乱”的行为,他们竟然一致选择了彻底的无视。
    苍舒忆坐下等了一会儿,发现阿剑不仅没有回话的意思,相反他的注意力又在向着比赛场转移。没有办法,他只能提示,“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理由让荒木迟迟不肯拔剑?”
    虽说之前有苍舒御剑的豪言壮语,不过谁也不会将那样的理由当真。就算苍舒御剑本人真有“剑不出鞘就能击败古谦”的天真想法,荒木也不会傻到那种程度。论起了解,对于宿敌能力的了解,荒木应该是十分清楚的。此战胜败关系着阿剑的生死安危,荒木无论如何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虚怀剑,不能出鞘。”一句连解释都算不上的解释从苍舒御剑嘴里滑出来之后,他就抿紧了双唇。太难在他脸上看到类似的表情,唇部平直的线条,表明他真的不想说明个中缘由。
    一个简单的“不能”,实在令人难以接受,甚至要理解起来都十分困难。
    刀剑,是世上最锋利的物品。同时具备了保护与杀戮这两种截然不同,可偏偏又能融为一体的特性。要保护自己与身边的人,力量是必不可少。即使过于庞大的力量在某些时候,也会伤害到所保护的对象。但是若缺乏这些,一切都将是空谈。
    荒木手持带有杀戮目的的武器,但他却只用剑鞘来御敌,这实在是过于违背常理的事。
    难道说他对敌人起了怜悯之心,不忍痛下杀手?这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苍舒御心在这一刻,又一次体现出她身为女子细致的地方,将前后发生的所有事联系在一起想了之后,一个解释在脑海中形成。“难道是上一次比赛的后遗症?丁奇所用的专门破坏对手武器的长钩,难道伤害到了虚怀剑?”
    苍舒御剑没有正面作答,然而他的苦笑,足以说明整个问题。
    “不是都给你提供铸剑室了吗?”苍舒忆完全不会看气氛,闲闲的插话进来。弄的苍舒御剑死命的给他打脸色,这是他好不容易才瞒下来的事,他在这个时候说起,不是在拆他的台吗?对于充满暗示的眼神,苍舒忆只装作彻底看不见,他只顾着问自己感兴趣的事,“一个晚上的时间,你还是没有修好虚怀剑?”
    苍舒御剑真想回他一句——修好虚怀剑?你怎么不亲自修一下试试?这本是破镜难再重圆的道理,一旦出现裂痕的剑刃,除非将其放回熔炉中重新铸造,否则哪里存在什么修复的方法?身为铸剑师能够做的,也只是采取一些保养措施,使情况不再继续恶化下去。
    每个人都有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事,即使往常能够接受如此浅显的道理,但是在特殊情况面前,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无助而哀叹不已。
    苦闷的笑了笑,苍舒御剑只是摇头,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
    苍舒忆眯了眯眼睛,目光汇集一处,如针刺般的尖利。一直展现在人前的都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令周遭的人都快忘了他的身份,苍舒家的九代宗主,具有如此锋芒毕露的气势简直是理所当然。
    “阿剑你别告诉我,现在荒木手中拿着的,是未经任何修复的虚怀剑。”他不止一次的叮嘱过,这场比赛是刺杀古谦唯一的机会,他们如此草率的对待这一切,一个个将他的嘱咐当成什么了?简直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苍舒御剑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惊诧。让他情不自禁的,不是父亲态度中的变化,而是前所未见的一丝紧张。荒木手中的武器迟迟未能出鞘,关于其中缘由的猜测已经撼动了苍舒忆的神经,以至于他再难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真的想要古谦的命?”长久以来感受到的疑问,在这一次终于脱口而出。苍舒忆口中所说的目的,与他的做法之间,总存在着难以弥补的差距。但是苍舒御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这样面对面的质问父亲,即使疑点无处不在。
    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不答反问,“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让我放过古谦的理由存在吗?”
    很想骂他是“骗子”,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当前的情况下,还是解决当下的问题最为要紧,苍舒御剑至此也下定了决心,直言不讳,“荒木此刻手中拿的,根本就不是之前的虚怀剑。”
    “什么?!”发出惊叫的居然是方才一直维持静默的苍舒恒和他的侄女苍舒御心。两人不仅同时惊呼,动作也是完全一致,整齐划一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阿剑,像是恨不得在他身上刺出一个窟窿来——这么大的事,这个死小子居然一丝风声都没有泄露给他们!
    比起两位亲人的紧张,苍舒御剑的态度可谓是心平气和。应该说他早就想到会面临这样被逼问的场面,所以之前才会隐瞒他和荒木私下做的事。“和丁奇对战之后,虚怀剑出现了裂痕。在荒木竭力避免之下,裂痕十分细小。如果换别的对手,再战十场也能够支持,然而面对古谦,实在不敢冒险。”
    “你如今的行为就是在冒险!”苍舒恒不客气的打断侄子的话,在他们两人的相处中,苍舒恒从来没有冲对方用过如此严厉的口气。
    苍舒御剑并不否认这一点。
    以出现裂痕的虚怀剑对战古谦这样的高手,是冒险;换另外一柄不知名的宝剑对战古谦,依旧也是冒险——前者必输无疑,而后者,至少还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吧?
    “经过我和荒木的商量,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苍舒御剑不知该如何向恒老头说明,于是只好望着另一个人。而被他注视着的苍舒忆,眼神之中不是责备,而是深思。“就大会的规则来说,我这种做法肯定违反了规则,但比赛演变到如今的地步,什么规则之类,应该都无关紧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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