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北边的黄河之上,千余条战船,不顾天气寒冷,依然在封锁黄河。
    只是此时的士气,多少有些低落,因为天气一冷,很多人都明白,要不了多久,水师就要撤离了。
    如此一来,这次封锁黄河,就是彻底失败。
    “唉!”
    旗舰上,宋天祥叹了口气,看着最近的战报,连续说了几声:“可惜、可惜……”
    “真是棋差一着啊!”
    一旁的于广仁,也开口附和,脸上带着些不甘之意。
    因为黄河封冻之后,元朝人马可以平安撤离,让水师官兵,白白封锁了这么久。
    随着两个人的话,船舱内的气氛,顿时有些不好。
    过了半晌,宋天祥开口道:“准备一下,再过几天,撤出黄河!”
    一旦黄河结冰,水师就要撤至沿海,否则被冻在水面上,就麻烦了。
    “还有几天时间,也许会有变数!”
    于广仁也知道,天气越来越冷,估计用不了几日,黄河就会封冻,不会反对撤离。
    但他很不甘心,所以想等到最后一刻。
    “可以等等,但必须提前准备好撤离事宜!”
    济南位于黄河下流,距离出海口不远,又是顺水而下,只要一天多,就可以撤至海上,时间很充裕。
    所以宋天祥也同意等到最后一刻,只是心中不抱多少希望。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走进船舱:“大人,锦衣卫千户林涵三,正在黄河边上,要见大人。”
    “快请!”
    宋天祥心中一动,马上有了些猜想。
    因为现在的林涵三,在前线的大军中,有了一定的名气。
    毕竟上次的策反,助李宗廷一日破城,已经传遍全军。
    很快,一条小船,驶向旗舰。
    片刻之后,二人见了面。
    “这位一定是宋守备了。”
    看着身穿四品武官服饰的宋天祥,林涵三率先开口,态度比较恭敬。
    因为他知道,这一战之后,水师官兵定然会扩编,那时的宋天祥,就不只是一个守备了。
    “正是宋某,林千户,里面请。”
    宋天祥也挺客气,因为锦衣卫的特殊性,哪怕林涵三只有五品,他也不会怠慢。
    “宋守备,林某这次来,是奉了李宗廷元帅之命……”
    将自己的计划,以及李宗廷的命令说了出来,最后开口道:“稍后林某就要去黄河北岸,希望宋守备做好准备,运送骑兵过河。”
    听完林涵三的话,宋天祥的脸上,顿立刻漏出几分喜色,当即开口道:“林千户放心,水师绝不会误事。”
    顿了顿,有些迟疑的说道:“林千户,宋某有一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说。”
    “守备请讲!”
    “未防元人起疑,骑兵过河的时间,最好安排到晚上!”
    此言一出,林涵三立刻点头,开口道:“多谢守备提醒。”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林涵三就带着几个锦衣卫,坐着小船,去了黄河北岸。
    “大人,一旦拿下济南,元朝就完了!”
    元朝能够支持这么久,完全是靠着步步为营,固守险恶之地。
    而济南附近,无险可守,若是不能进城,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毕竟乾朝的军队,有三十多万,围攻不到十万的元朝骑兵,根本毫无压力。
    “局势如何,就看今夜了!”
    宋天祥也很激动,因为在这里全歼元朝主力,收复神京,就是时间的问题。
    接着话锋一转:“运输船要准备好,待夜色降临之时,定要在一个时辰内,将所有骑兵,送到南岸。”
    “诺!”
    于广仁立刻点头,然后走出旗舰,着手布置。
    水师在准备渡河船只,而林涵三等人,则是第一时间,前往河北的骑兵营地。
    虽然河北是元朝的地盘,可元朝的兵力,全部南下,现在被困在黄河南岸,所以整个黄河以北,异常空虚。
    这也导致了,韩武带领八千余骑兵,可以大摇大摆的在黄河北岸行走,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由于知道具体位置,所以没用多少功夫,林涵三就到了骑兵营地,见到了韩武。
    “即是李帅下令,韩某自然会配合!”
    看过了林涵三出示的军令,韩武没有多说什么,当即表示遵令行事。
    只是韩武的语气,多少有些不好,因为这道军令,相当于让他这个二品副将,听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指挥。
    “韩副将,下官只负责策反降军,并打开济南城门。
    至于指挥作战,下官能力有限,还请将军临机应变。”
    林涵三是个精明人,马上察觉到韩武的态度有些不好,立刻表示不插手作战。
    林涵三的话,让韩武的脸色,好了一些,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之后二人又一阵密谋,做了种种约定,以及出了意外,要如何应对……
    日落之前,八千骑兵,开始集结,并在天色昏暗之时,前往黄河北岸。
    而一百多条运输船,已经在岸边待命,在骑兵赶到之后,第一时间是运输骑兵过河。
    至于林涵三,则是有专门的快船,送至南岸,而后进入济南城。
    济南城,城北的一处军营内,金先生不停的走来走去,神色有几分焦急。
    就在这时,普通士兵打扮的林涵三,在金先生亲兵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看到林涵三出现,金先生松了一口气,挥手示意亲兵离开,这才开口道:“林大人总算来了。”
    “城内为何又乱了一些,难道出了什么变化?”
    进城之后,林涵三就发现,济南城内,更混乱了一些。
    时不时的还能遇到,元朝骑兵劫掠、奸淫。
    若非林涵三假扮成士兵,还非常机灵,恐怕都会遇到麻烦。
    “元朝人眼红了,所以城内更乱了。”
    金先生开口回答,脸色也有些不好。
    “这倒是一件好事!”
    谁知林涵三却漏出了一丝喜意,因为元朝骑兵,开始洗劫,定然会疏于防守,让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大增。
    倒是金先生,叹了口气,多少有些不忍。
    毕竟元朝人,可比乾朝降军狠多了,杀意也更重。
    “大人,你准备的如何了,什么时候动手。”
    事已至此,金先生也不能改变,当即开口转移了话题。
    “亥时行动,届时打开北门,朝廷大军,就会入城。”
    顿了顿,继续开口:“在此之前,我们的人,都要在右臂上,系上白布,免得误伤。”
    “那我现在去联系众将!”
    说完,略微犹豫一下,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军中将领,想见见千户。”
    此言一出,林涵三顿时把眼一咪,略微思索一下,就点头答应。
    毕竟今天晚上,已是最后一刻,也该见见军中将领,给他们一个定心丸。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几十名将领,先后出现在林涵三面前。
    “林大人,朝廷真不会追究,我们的叛乱之罪?”
    “今夜过后,我们的官职,真的可以保留?”
    “……”
    将领们来后,问出了各种问题,都是关于日后的。
    毕竟投降元朝,算是一个大过,这些人自然担心,朝廷会秋后算账。
    这也是六安城一战之后,反正的穆恒,被解除兵权,罢官免职,没有反正的乔志明等人,也被下狱,押解南京。
    甚至连坐下恶事的普通士兵,都被抓了出来,让人有些顾忌。
    “各位放心,这是长宁侯决定的,只要各位弃暗投明,将会既往不咎,答应的一切,也全都作数……”
    林涵三立刻开口保证,毕竟还要这些人卖命,自然要安抚一番。
    林涵三给出了保证,将领们也放下心来,然后商议要如何行动。
    计划倒是很简单,就是直接攻击北门,打开城门,放韩武入城。
    这也是元朝人吃过几次亏,所以守卫城门的人,都换成了自己人,根本无法投机取巧。
    密谋了大半个时辰,一众将领,纷纷回去准备。
    亥时一到,准备好的山东降军,大举出营,攻击北门。
    由于城内,到处是劫掠之人,所以掩盖了厮杀声,直至北门受到攻击,才有人去向叶赫多铎汇报。
    “肃亲王,南蛮子反了,正在攻击北门。”
    “什么?”
    这个消息,让叶赫多铎异常吃惊,紧接着破口大骂:“该死的南蛮子,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敢犯上作乱。”
    “王爷,你快想想办法吧!”
    “集结人马,准备平乱。”
    叶赫多铎当即开口下令,可很多元朝骑兵,都在城内洗劫,短时间内,根本集结不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叶赫多铎后悔不已,暗自想到,真不应该一时心软,放任将士们胡来。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叶赫多铎担心有变,所以元朝骑兵,一直在严阵以待。
    可山东降军开始劫掠,就让其放松下来,在加上元朝将领,一再的请令,想要将士们在大战来临之前,放松一下,叶赫多铎这才同意。
    谁知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兵马又集结不起来,他怎能不后悔。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亲兵,跑进来汇报:“王爷,北门外,出现了乾朝骑兵,正配合叛军攻城,北门已经岌岌可危。”
    “什么!”
    叶赫多铎马上知道危险了,身子也晃了晃,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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