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布褂或小木箱置在了书案上,而后取出了一册书卷,摆好了砚台,将笔搁在了笔山上,大伙儿眼下可都在酝酿着呢。
    姜禛这妮子倒好了,两手一摊便是赖上了,不是有路台嘛,他不是自己的伴读先生嘛,那这儿砚墨,开卷,净笔的事儿,自当交给他才是。
    人家是伴读先生,可不是书童,再瞧瞧姜禛这懒散的样儿,可是没半点女儿家的贤惠。
    路台伸手擦拭去了额首上的一滴汗珠,这会儿子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可算是置好了,如此,便也齐活了。
    “姜禛姑娘,都好了,能开始书墨了。”路台说道。
    “不急不急,燥个什么稀罕劲儿呀,不就书几个大字嘛,不急不急。”姜禛往后一仰,小脚一翘,便是躺在了地席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雨过的天儿倒是不错的,夜穹之上万里无云,倒是乐得瞧见这满载的繁星,姜禛自顾自的说道:“一闪,一闪……”
    趁着众人书墨之时,正位上的文王亦是没闲着,身前的酒案早是撤了下去,换上了一席书案,置好了笔墨纸砚,待他执笔泼墨一番。
    轻轻地擦拭去了,怀中仕女唇边的一抹朱红,而后询道:“你可会书墨?”
    “回文王的话儿,贱婢小时习过一阵,且算是略懂一二。”仕女如实回道。
    “单单只是略懂吗?”文王的声音依旧不露悲喜,也不知他这是在责怪呢?还是寻常的询问呢?甚是扰人。
    他人尚不得知晓,在文王怀中的仕女亦是如此,依旧诚惶诚恐道:“贱婢愚笨,无心败了文王雅兴,还请文王恕罪。”
    “本王说过,不论你今夜说了什么,本王皆恕你无罪,你忘了吗?”文王询道。
    “没,没有,贱婢未曾忘过。”仕女这心儿可是忽上忽下的好一阵了,忐忑不已,可未停歇过。
    “既你不熟这书墨,那便由本王领着你吧。”文王将仕女的手轻轻抚到了案上,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点在了她的指缝中,十指紧扣,入触倒是绵软的。
    “莫要生颤。”文王命道。
    仕女这会儿子可还燥着呢,自己何德何能呀,今儿个竟是被文王如此宠幸,遥想自己昨日尚在浣衣局做着苦力呢,这便是扶摇了吗?
    “是……是……”仕女努力地束着手脚,尽量让自己不要发颤,可莫要扰着文王了。
    一墨点出,好巧不巧地歪了,眼下瞧瞧这字,似醉酒的赖汉所书的一般,歪歪扭扭的,仕女瞅着脸都绿了,忙不歇地歉声道:“文王恕罪,文王恕罪。”
    仕女可是记得清楚,文王只讲过言语之上不会降罪于她,那举止之上呢?这丑陋的字迹可全因了自己方才如此的。
    “你老是乱动可是不妥的。”文王的声儿终是见着起色了,只是这色儿可着实冷了些。
    “是,是,贱婢该死!贱婢该死!”仕女惶恐道。
    但见文王不紧不慢的,又是握住了仕女的手,笔墨轻点之下亦是开始了书写。
    偶有喘息声交替而过,仕女的面颊亦是红晕了些许,她的左手正抓着自己的裙裾,攥的很死,或是希望以此令自己冷静下来吧。
    横竖撇捺,点提折勾,一番书墨而后,这回儿倒是像样了许多。
    “月下笔墨,花畔羞女,红潮一线,惹人怜惜。”文王自书卷上如此写道。
    虽不曾见着仕女的正容,可她的神色,估摸着文王亦是知晓的,倒是羞涩了这仕女,自己这番的难堪,可是有失女儿家的矜持。
    “这诗本王赠你。”文王说道。
    “是……多谢……多谢文王赏赐,贱婢谢过文王。”仕女受宠若惊道。
    文王这边方才忙活完呢,姜禛那边亦是完工了,路台的字迹还是那般的顶好,赏心悦目,早是有了大家风范的。
    身旁的姜禛倒是稀奇了些,一个劲儿地边书边嚷嚷:“木头!笨木头!”再瞅一眼这字,可是能把人惊死,毫无雅观不说,这每一个字的最后一笔,都是扯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出来,莫不是咒书?!
    “姜禛姑娘,那郎君究竟怎的你了?能惹你如此厌他?”路台见着姜禛所书的字,亦是不解的,倘若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了吧,瞧着字里行间的怨气,怕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不可。
    “他?!那木头就是惹着我了,不行嘛?!”姜禛并未抬眼望向路台,急而一个劲儿地咒骂着:“骗子,浪子,木头。”诸如此类的话儿。
    待到众人书墨完毕,既是共赏之时,亦是评选之时。
    文王似也来了趣子,冲陈译等人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一同评赏。
    一册册书卷被呈了上来,珺如倒是瞧着新鲜,这儿望望,那儿瞧瞧,不时亦会伸手沾沾纸上的墨迹,一个回身便是点在了四郎的面儿上。
    “哈哈,四哥哥你的脸儿可花了呢。”珺如打趣道。
    “珺如你!唉,你可消停会儿吧。”言罢,便是一个劲儿地擦拭去面颊上的墨点,墨汁本只是一点,现在倒好了,全是晕开了,倘若额首之上再挂个月牙,那便是包公了。
    下方的众人皆在候着,愿自己的书墨能入文王的眼,只有姜禛所思不同,自己那木头为何与文王如此的亲近?不单如此,那木头的旁亲,他们与文王的关系,也似不一般的,他,到底做何身份呢?
    姜禛尚在思量着呢,正位上的文王却是发话了:“各位的书墨本王皆是过目了,但好坏与否,可不单单是本王说了算,还有他们,将与本王一同评赏。”
    文王的身旁,眼下正坐有四人,即是四郎,燕无桃,珺如,陈译四人了,众人皆是不得而知的,这四位能落座文王身旁,又会是何来头呢?
    “姜禛丫头的书墨最为顶好了!”珺如率先开口道,不会儿便是将她的书字高高的,举在了手中,好一顿地炫耀给陈译看。
    “六哥哥,你瞧瞧你,都把那丫头惹成什么样了呀。”珺如一个劲儿地嘲弄着陈译,今儿个夜里就属她最欢畅了。
    “四哥哥你呢?你喜好哪个?”珺如又是问向了四郎。
    “我吗?我寻思下……便是那少年的打油诗吧。”四郎回道。
    “四哥哥你说什么呢?!那家伙的破诗哪里好了?!”但闻有人提及嵇乐语,燕无桃便是没的好脸儿,巴不得将他贬的一无是处不可。
    “那桃妹妹认为呢?”珺如询道。
    燕无桃闻言探手而出,在这书卷堆积的小山中寻觅着,不会儿便是举着一册书卷说道:“这个,这个不错。”
    她手中所拿的乃是路台的诗,到底是另有目的的,那姜禛她自是不待见的,而那嵇乐语她更是厌的慌,也罢也罢,便只剩这路台的诗句了。
    “那三哥哥你呢?”珺如活泼的似个孩提一般,忙不歇地询道。
    “这首。”文王并未看向珺如,而是自顾自的将书案前的书卷拿起,这乃是他领着怀中的仕女,一同书写而出的。
    “这是何人所书的呀?怎的方才未瞧见到呢?”珺如接过了文王递来的书卷,瞧着可是眼生的很,方才自己可都一一过目了,却是未曾见过这诗。
    文王轻抚着怀中仕女的下颌,将她的小脑袋抬了起来,而后说道:“这是她所书的。”
    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呀,怀中的仕女好一顿地呆愣,眼眸直勾勾地侧望向文王,仿徨之下竟是未做言语,自己到底有何好的?不配,不配,惭愧,惭愧,仕女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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