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仆、女仆分别替卡尔和安妮打理脏兮兮的身体和沾满血迹、尘土又残破不堪的外衣时,老管家又另外派人将阿墨给送回狗屋。
    阿墨已经醒了过来,但仍然动弹不得,只能呜呜的低叫,湿漉漉的眼神和孱弱的声音都显示牠可能也伤得不轻,戴维森见状又让人去找兽医,将阿墨交给仆人照顾后,小狗就被众人丢到了脑后。
    能派两个人去帮一只狗请医生和照顾阿墨,已经是此时十分仁慈的表现,毕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主家的伤势上,跟人比起来,一只宠物狗算什么?!
    戴维森不愧是从小将资本家先生给带大的老人,十分了解他家少爷的想法,在男仆帮忙褐发男人换下沾满血迹的衣服时,就找人将另一张床给抬进主卧。
    从流血量来看,男女主人伤势都很严重,医生不太可能同意让两人同床共枕,这样不仅不方便下人照顾,到时候谁不小心碰到谁让对方伤口更加恶化都不好。
    但是老戴维森是那样了解他家少爷,知道卡尔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小妻子半步,于是,不用谁吩咐,直接作主将另一张床给搬过来和房间内原本的那张并排放置,让将来躺在床上养伤的两人一转头就可以看见对方。好在主卧本来就是别墅里面最大的一间房间,多放一张床也不显得拥挤。
    霍克利家在匹兹堡的别墅位于富人区内,住的都是些有钱人,小区机能还算齐全,怎么可能会没有医生在这里坐镇?因此他们并没有等很久,医生就赶了过来。
    桑德森太太先将人给带到已经换上宽松睡袍的男主人面前。
    卡尔此时正倚靠在沙发上喘气,没有人在意他此时服装不整的样子,大家都明白穿睡袍等一下检查伤势和上药比较方便。
    清洗身体和换下衣服用尽了资本家先生最后一丝力气,过程中,他好几次都晕了过去,却在强大的意志力和痛苦中又醒了过来,他让男仆将自己搀扶到安妮所在的房间,刚瘫在沙发上没多久医生便过来了。
    卡尔挥了挥手,示意医生先去帮安妮检查。
    资本家先生指着安妮的房间,想说话却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的胸口此时犹如加炭在燃烧的壁炉,火辣辣的又夹杂着尖锐的疼痛,每一口呼吸都是痛楚。
    好在霍克利家的佣人素质都不错,桑德森太太看着卡尔的动作,忖度着他的想法,对特伦特医生说道:“先生是请您先帮夫人看看,她昏过去很久了。”
    卡尔没有反驳。
    特伦特却有些咋舌,在他眼中,这个男主人其实在简单的包扎后就该送往医院接受更全面的照顾。满头冷汗不说,面如金纸却颊泛红晕,这是失血过多并引起发烧的症状,按照仆人跟他说明的情况,这一家人遇上了野兽,这个男人身上还有颇深的伤口,却还要他先去替妻子看诊?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霍克利先生被个英国少女给迷得晕头转向,连庞大的家产都不要了!
    既然主人自己都这么说了,特伦特也不会傻得去反驳人家的意思,反正霍克利先生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啥大事,也许霍克利太太的伤势比霍克利先生还要严重也说不定?
    特伦特虽然年轻,但是能争取到在别墅区开业,本就聪明又懂得变通,因此对卡尔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就跟二管家桑德森夫人进房间去了。
    卡尔本来也想起身跟进去,奈何他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戴维森想让男仆抬他进去也被他给否决了。
    安东尼奥知道自己进不去安妮的房间,因此看到霍克利的窘境之后,端给他一杯水,微抬下巴对资本家先生说道:“喝点水,你可能会好一些。”他在里面加了一滴圣水,能有效减缓霍克利的痛苦,这是他们出任务必备的伤药之一。
    医生在里面给安妮检查疗伤,总要有个能作主的人在场才好,因此安东尼奥难得的对资本家先生表现出友善。
    褐发男人捂着胸口看着那杯水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接过它一口气喝了下去,又过了几分钟,他颤葳葳的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一进到房内,资本家先生就敏锐的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他听到了小妻子痛苦的呻、吟声。
    卡尔本就不好的脸色顿时一变,“我妻子怎么了?”他看到安妮在床上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即使如此,她也依然没有醒过来。
    特伦特抹了抹额头,“我正要给尊夫人检查。”
    虽然惊讶于霍克利先生居然还能站起身走动,但特伦特只是在心内暗暗佩服卡尔的意志力和对疼痛的忍耐力。
    他本来正在指导女仆帮霍克利夫人处理背上的伤口,为这位年轻的夫人叹息,如此美肌,将来就要留下难看的疤痕了,也不知道霍克利先生会不会宠爱她如昔?
    谁知道,刚在女仆的协助下为霍克利夫人上药上到一半,她就开始呻、吟打滚,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和刚刚在门外看到的霍克利先生有得一拼。
    特伦特的心里一沉,这位夫人的状况不太对劲。
    刚进来时,看到干净整洁面部朝下安静的趴在床上的安妮,特伦特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夫人的情形看起来比她的丈夫好多了,至于昏迷不醒,应该是受到惊吓和撞击所导致,实际上,她身上的伤口和她的丈夫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在女仆的描述和自己的诊断下,更是加深了他对自己判断的确信,这位夫人被保护着,身上只有些许擦伤,最严重的伤口就是背部的爪痕以及一大片瘀青。
    因此,他从诊疗箱拿出伤药给女仆,让她们为夫人上药。
    但是安妮有反应之后,特伦特从她手部按压的位置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他一边拿出听诊器,一边问卡尔:“尊夫人可有伤到腹部?”
    卡尔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应该没有。”印象中安妮就被那头恶狼踩了一脚,最严重的应该是那狼爪留下的痕迹,和撞到大树……撞到大树?
    “她曾经撞到树,不过是背部,这会有影响吗?”
    特伦特检查的动作不停,嘴里回道:“这样应该是不会有影响,如果没有内伤的话,顶多就是背部会有瘀血导致她会疼痛一阵子。”说起来,这位夫人的背还真是惨不忍睹。
    详细的再为安妮看过一遍后,特伦特叫来女仆问道:“妳们夫人最近可是在来月事?”
    女仆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纷纷点头,因为夫人下身在流血,所以她们多花了一些时间才帮夫人整理好呢。
    “是刚刚才来还是已经来几天了?”听到自己预期中的答案,特伦特问得更详细。
    这一回是一个看起来领头的女仆出来回道:“这个,我们不清楚,夫人平时住在曼哈顿,昨天才来到这里……”
    站在一旁的卡尔答道:“刚刚才来。”
    每天都抱着安妮睡觉的资本家先生对自己妻子是否处在不方便期可是了解的很,就他所知,上一次安妮来月事还是在求婚后不久……结婚后一次都没有?!
    想到此处,资本家先生猛一抬头,利眼看向特伦特,“她在今早出门前都没有来月事,事实上,我们结婚以来,她一直都没有过……她……她是不是……”怀孕了?
    看着在床上无助呻、吟的小妻子,资本家先生〝怀孕〞一词在嘴里绕了绕,却不敢问出口,但他却已经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
    特伦特让女仆帮忙将霍克利太太侧翻,皱紧眉头将听诊器贴上安妮的肚子。
    许久,他转身对卡尔露出怜悯的表情,可怜的霍克利先生,刚知道宝宝的存在就要失去他,“我很抱歉……”
    房间内的女仆们摀住嘴低呼出声。
    卡尔终于坚持不住的坐倒在另一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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