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尾巴...狐狸尾巴?!”
    苏野猛抽一口凉气,还没回神,张老师突然一个甩头,三叔似乎早有预料,同时举起双手挡在面前。
    “砰!”
    一声沉闷,
    两人连连后退。
    张老师凶狠狠的瞪了眼三叔,一溜烟朝大门跑去。
    三叔坐在地上喘粗气,免起袖子,厚厚的钢护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孔。
    苏野惊魂未定上前扶起三叔,问道:“叔...这...这又咋回事?”
    三叔拍了拍土,满嘴酒气道:“屁娃儿,你不是高考结束要找人么?这不,人找你来了。”
    苏野瞪着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说...张老师!!”
    “废话!”
    三叔扁了扁嘴,蹲在地上捡起一根黄色绒毛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有些难看,
    “不好...几天不见这狗日德越跑越快!”
    “叔,她跑哪了,我们去追!”
    三叔点了点头,“人都找上门了,是时候该做个了断。”
    说完闭眼低头狠狠地嗅了嗅,可又觉得哪里不对,面无表情走到旁边绿化带,双指入喉开始催吐起来。
    苏野上楼打了条湿毛巾,三叔吐完脸色好了许多,他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妈卖批...喝酒误事哇,这鼻子都不好使咧!”
    说完从口袋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铁盒,有点像印泥。
    苏野心生好奇,这三叔身上怎么装这么多瓶瓶罐罐的小东西。
    三叔将铁盒打开瞬间,苏野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不敢吱声,就乖乖蹲一旁看着。
    盒子里装的黄色膏体,三叔手指抹了点,旋即拿起毛发,只见毛发“滋啦”一声化成了一缕白烟,三叔闭眼用力一嗅。
    两秒钟后,
    “在那!”
    三叔说完提起鞋子就往小区门外跑,苏野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二十分钟,都跑不动了,可三叔脚步还没有停,换成了快走。
    苏野虽年轻,可平日里也不怎么锻炼,瘦不拉几,体能还不如三叔。
    又拐了几个街角,三叔扭头看着市区,脸色瞬间难看,声音沙哑低沉道:
    “坏了,她知道老子今天不会放过她,这孙子打算豁出去了!”
    “啥...啥意思啊叔!”苏野抹了把汗,喘气道。
    “那边是哪?”
    苏野手搭凉棚瞅了眼,“市中心啊,怎么了?”
    “妈的...快!晚了要出大事!”
    三叔扔掉只抽了一口的烟,撒腿就跑。
    苏野想刷个小黄车,想想算了,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
    “圣母,圣母先别吃了,你看那是不是苏野?”
    甜甜圈店门口,一个西装男对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耳语。
    柒瞳扭过看着大街上狂奔的苏野,嘴角张成了o型,
    “这!这家伙不是下午以后都在家嘛!怎么跑出来也不告诉我!”
    “快,开车跟上!”
    “是,圣母。”
    “说了多少次,出来叫小姐,你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家族里最后一个女的嘛!”
    “知道了剩母,啊不,小姐。”
    事实证明,车比人快,一分钟后,
    “苏野?苏野你干嘛去?!”
    柒瞳摇下车窗,看着虚脱快要面瘫的苏野纳闷道。
    此时的柒瞳已有十七八岁模样,肌肤如雪,黑发披肩,身材饱满玲珑有致,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陪着内敛的双眼皮,一副倾城倾国的美人胚子。
    苏野扭头看了眼车窗,“我...我去办点事!”
    “你不是晚上不出来嘛?大骗子!”
    “高考结束,现在可以了。”
    “你去哪,我也要去!”
    “啊?”
    苏野停下,双手撑着膝盖,“一个月前,有人要害我,这事儿你没忘吧。”
    “嗯,知道啊。”
    “她来了,就在刚才。这回我知道她长什么样了。”
    “哦?”柒瞳眨了眨眼,双手推着下巴搭在车窗门上,“那你更应该带上我,没有我在你旁边,嫁冢是不起作用的。”
    苏野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取下铃铛,挠头说:“我都把这事忘了,喏,还你,等我回来就给你当苦工!拜拜~~”
    说完一溜烟消失不见。
    柒瞳满脸惊愕的看着手背上的铃铛,娇嫩的小脸渐渐泛红,鼓着腮帮子,忍了又忍,最后探头大喊,
    “大魂淡!站住!谁允许你取下来的!你今天要是死翘翘了谁还给我当苦工!!”
    边喊边挥拳头,惹得路人纷纷侧目,黑西装连忙发动车,
    “小...小姐,跟么?”
    “你说呐?给我撞死他!”
    几分钟后,三叔在一个医院门口停了下来,苏野气喘吁吁跟上,黑色豪华轿车紧随其后。
    “叔...呼呼...怎...怎么不跑了...”
    三叔脱下鞋子扣了扣,蹦出俩石子,嘴角“嘁”了一声,光脚站地上指着面前的白色大楼,吞云吐雾道:“那孙子跑这来了。”
    “医院?”
    “苏野!大白痴!我让你跑!”
    柒瞳下车挥起粉拳噼里啪啦一顿砸。
    “哎呦我去,你怎么跟这来了?!别打别打!我是真有事,哎呦!”
    苏野被追的来回转圈。
    三叔踩灭烟头,起身看着柒瞳,“呦...你是他婆娘?”
    “啊??”
    柒瞳没听懂,傻乎乎的看着三叔。
    “嗨呀,少说两句吧,还不够添乱的。”苏野一个头两个大,把三叔拉到一边,一脸严肃看着柒瞳,正色道:“柒瞳,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可今儿真不行,我等这一刻等了一个月,今天不论如何你都要听我的话,乖乖回去。”
    柒瞳眨了眨眼,委屈的低下头,轻声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可以。”
    “把它戴上。”
    “就这?”
    “嗯。”
    柒瞳点点头,见苏野戴上铃铛后,乖乖回到车上。
    见车开走,苏野松了口气,“叔,咱们进去吧。”
    “嗯......等等!”
    三叔突然皱眉,鼻子动了动,接着整个人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几秒后,猛地站起身,神色慌张道:“快!快点!”
    苏野一头雾水,但见三叔那惊慌的神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免起袖子就往医院里跑。
    车在拐角停了下来,柒瞳摇下车窗,抬头看着医院上空那朵黑压压的乌云,抿了抿嘴,嘀咕道:“小苏野啊小苏野,你怎么惹上这些东西了,欸...”
    说完,关上车窗,看着车玻璃,眸子渐渐冰冷:“阿九,馄饨店老板娘的尸体还没找到么?”
    西装男阿九愣了一下,抹了把额头的汗,支吾道:“快...快了。”
    “那是多久?”
    “大...大概...”
    “给你最后一周。
    还有,这一个月因为嫁冢伤亡的人都查一下,尤其是那些死掉的,我感觉和医院里的东西有联系。
    嫁冢嫁妖不嫁人,嫁祸不嫁福。
    这么多年铃铛都没动静,这一个月竟响成这样,南阳必有大事要发生。”
    语落,
    “轰隆!”
    寂静的天空一声晴天霹雳!
    三叔抬起头,看到医院上空盘旋的乌云,愤怒的双眼布满血丝。
    “魁、拔、术......孙子,和爷爷玩命是吧!谁今天怂谁怂谁特么是狗养的!!”
    “小野,在门口给我堵着!”
    说完头也不回冲进了医院。
    苏野孤零零站在门口,看着阴霾的天空,打了个哆嗦。
    医院的门紧紧闭着,苏野盯着门,总感觉要破门而出一只毛茸茸的狐狸。
    盯得越久,这种感觉越深。
    苏野左右看看,从树下找了根棒子捏在手里,心里踏实了许多。
    过往的人见苏野这幅模样站在医院门口,纷纷窃窃私语。
    苏野被看的脸红,悄悄往边上移了移,免得人误会自己脑袋有问题,从医院里跑出来。
    “哗啦!”
    门被推开了,
    露出一个脑袋。
    “三叔?!”
    苏野愣了一下,见三叔朝自己招手,连忙跑了过去。
    “叔,我一直在这守着,没见人出来。”
    “跑了。”
    三叔叹了口气,听得出心里有些不爽。
    “跑了?从后门么?”
    “老子求知道从哪个门溜的,就知道这狗日德钉了个钉子就跑了。”
    “钉子?”苏野听的云里雾里。
    “魁拔术,满打满算要钉九根钉子。你爷爷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给这片地埋了风水。眼下这群狐狸要用魁拔术把整个南阳的地势改了,把当年的风水破了!”
    “什么?”苏野吸了口气,“狐狸精为什么这么做啊?”
    三叔点了个烟,嘴角冷笑一声:“还不是想得到你身上的东西。”
    “我身上...?”
    “别给老子装,你有,我也有,苏家就咱俩有。”
    苏野咯噔一下,小心翼翼试探道:“叔...我真不会你那些本事,没人教啊。”
    “嘿嘿...”三叔笑了声,狠狠嘬了口烟,“兔崽子嘴还挺严,知道我刚来头天为啥叫你跪下么?”
    苏野摇头。
    “本来那晚就要告诉你一些事,你爹娘不同意,硬是拖到高考,现在结束了,你多少可以知道些。”
    “那我还跪不?”
    “不说差点还忘了,跪下!”
    “.........”
    “回家行不,大庭广众的。”
    “不成,我代的是你爷爷的话,老头子让我跪我都得跪。”
    苏野额头飘过三道黑线,从小到大,没拜过年没上过坟,突然下跪,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咋啦?抹不开面子?那行,老子还懒得说咧!”
    见三叔要走,苏野左右看了看,一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三叔背着身,微微侧头,眼角看着下跪的苏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苏野,知道那些东西为啥子会在高考完动手么?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6月9日。
    苏家的历史一两句也给你说不清,你只需要记着,苏家的男人每到18岁那天都会经历一次劫,这劫失败则重病三年,成功则会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能力。
    你爸病了三年,差点没挺过来。
    我成了,
    你爷爷在你打娘胎里就算到你也能成,且苗红根正。
    于是把你的生日在派出所登记时,偷偷改成了6月9日,实际上,你的生日是2月28日,也就是在那一天,你会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能力,同样,会伴随一些身体不适记忆减退等短暂症状。
    这是你爷爷布了十八年的局。
    为的就是防止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你生日当天作祟。
    苏野,你要切记,这能力不能告诉任何人,谁问你也都不能说,包括我,包括你爷爷。
    这是天机!
    一旦说了,苏家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
    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能力是什么。
    在南阳,只有一个你,可出了城,像这样的家族有八个,且每个人获得的能力也各不不同。
    别人给我们这种角色起了很多外号,什么“阳间巡逻人”,“弑魂将”,“阴阳先生”等等。
    但我们自诩“八旗之子”。
    从他们起的外号不难猜,你就是吃“驱魔”这口饭的。
    可近几年除了我们苏家外,别的家族都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迷惑,造成多地灵异事件案发率提升。
    迫不得已,老爷子让我过来接你,回去收拾那七个鬼迷心窍的家族。”
    苏野咽了口唾沫,“叔,那,爷爷有这种能力么?”
    “老头子不需要。”
    三叔吐了个烟圈,“好了,事儿就这些,你也清楚自己的根了,磕仨头,算是认祖了。”
    “叔,你今天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遇到的麻烦变得简单了,起码知道生病的源头在哪,不用担心有啥后遗症。
    至于那些暗中作祟的家伙,叔,我全听你的。”
    三叔点了点手指,“别岔话题,磕头。”
    “.........”
    “咚!咚!咚!”
    苏野重重磕了三个头,或许是压抑太久的心情得到释放,又或许是从此异于普通人的激动,抬起头,双目泛光,铿锵有力道:
    “叔!以后我就跟着你,降妖除魔,保护世界!”
    正说着,从门里走出俩下班的医生,见到这一幕,脸色都绿了,着急道,
    “妈耶!精神科怎么回事,人都看不住!小罗,快去拿两身衣服,我去联系科主任。”
    十分钟后,
    “主任!主任!”
    小护士边跑边喊,眼泪都快掉下来。
    “怎么了?”
    “他俩穿完衣服跑了!”
    “跑...跑了?”
    “嗯!”
    “奇怪,我刚给科主任打电话,人家说病号一个没少,难道搞错了?”
    公交车上,
    苏野黑着脸,将外套拉链拉上,紧紧裹着身子,深怕别人看到什么。
    “三叔,又不是买不起,穿这破t恤干嘛?”
    “懂个屁!”三叔说完美滋滋的坐在椅子上打盹儿。
    车停了,上来对母女,也没空座。
    女人搜寻一圈后,在苏野身后一个老太太的座位上停了下来。
    “妈妈,妈妈我想坐!”女孩天真的指着。
    “不行,那是人家奶奶的位置。”
    “呵呵,没事,我也快到了。”老太太摆了摆手,吃力的站起身朝后门走去。
    女孩毫不客气坐在椅子上,比了个剪刀手。
    “哎...”
    苏野心里叹了口气,将目光准备移向别处,偏偏这时候,看到小女孩突然伸手,从椅子狭窄的缝隙中插了过去,摸索着什么。
    苏野往前一瞧,
    好嘛!一上车就踩好点了,前面那男的已经睡着了,女人还故意站在两人中间,一般人不细心观察很难察觉。
    怎么办?
    管还是不管?
    正当苏野犹豫时,旁边头靠窗户的三叔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女人裙子勾勒出的曲线,笑了笑。
    接着,
    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电光火石,
    发生的太快,
    甚至打完,缩回去,再闭上眼睛都是瞬间一气呵成。
    苏野懵逼了。
    “啊!!”
    女人尖叫一声,顿时引起侧目,熟睡的男人也被吵醒,抬手擦了擦口水,恰好听到“噹”的一声,钱包掉落的声音。
    女人满脸怒火,看看左边的中年妇女,又看了眼苏野,
    “色狼!你干什么?!”
    苏野一动不动的盯着女人,五秒后,嘿嘿一笑,拉开拉链,露出印着“神经病科”字样的t恤。
    “嘶!”
    女人吸了口凉气,晦气的撇撇嘴,抱着女孩灰头灰脑下车了。
    苏野郁闷的坐下,满脸鄙视,“侄子就是用来坑的么?”
    三叔扭过头,“坑?只能用来坑?呵呵...你还是太草率了。”
    “.........”
    “叔,我们不回家这是去哪?”
    “还用问?找狐狸精啊,先前的老窝被我端了,咱俩去隔壁旅馆住两天,看看他们回不回来再做打算。”
    到地方已经下午了,陪三叔美美吃了顿饭,晚上住进一个郊区外的破旧小旅馆。
    三叔回屋又喝了几瓶,实在扛不住了倒头就睡,苏野也累了,睡在旁边。
    屋子里光线很暗,床对面有幅画,画上是个男人,棱角分明,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对眼睛。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野总觉得有人在黑暗中偷看自己,而且离自己很近。他想拍醒三叔,可这货睡得死沉,于是决定尽量不看那副画。
    第二天一早,
    苏野走过去一看,
    头皮一阵发麻,
    原来那不是一幅画,
    而是一扇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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