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徐氏的拐杖高高地落下来,摇光看似要去拉扯贺红妆,让她躲开,其实却是让她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子,直把个贺红妆疼得龇牙咧嘴。大徐氏却还不依不挠的:“你这不要脸的小贱蹄子!仗着你贺家的势,竟敢来害我的宝贝孙儿!看老身今日不打死你!”说着又要来打,张正书却忙吼道:“祖母停手!”
    被这一吼,大徐氏好像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连忙眨眨眼朝张正书看去,却见他一脸的认真,先是抓起长袍给贺红妆披上,然后自己草草也披了件衣服,跪倒在大徐氏面前:“祖母!小姨奶奶!求二位长辈成全我与红妆!孙儿此生非红妆不娶,还请二位成全!”
    听了张正书这话,大徐氏眼前一阵发黑,恨不得一拐杖把这个孙子给打愣。这孩子是不是傻了?这贺红妆能跟贺莲房相提并论吗?且不说嫡庶之分,就是单看贺励对两人的态度,也应该知道娶谁才是最好的选择呀!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见张正书用力地磕头:“祖母!求祖母成全!孙儿一时糊涂,情难自已,在红妆来探望的时候毁了她的清白,孙儿愿意负起责任,与红妆定亲,待到她及笄,便将她迎入家门,求祖母成全!此事孙儿愿一人承担,不关红妆的事!”
    大徐氏气得浑身哆嗦,她是真不知这个孙子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说话做事都和原本所定计划完全不一样。话里话外倒是都透着两人两情相悦的意思,可这女主角换成了贺红妆,大徐氏就觉得这戏做得过了!娶贺红妆入门,张家能得到什么好处?要娶也要娶贺莲房或者贺茉回呀!
    贺莲房面露忧色的看着面前这不堪入目的场景,心底却在冷笑,若非她让回儿装病,今日这龌龊事儿,怕是就要落到回儿身上的!这张家人倒也真是蠢到了家,两世了,还是只会用这一招。同样的,贺莲房也觉得上官氏等人很有意思,上一世上官氏就特别喜欢用毁人名节的手段,没想到这一世还是这样,半点长进都没有。
    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也怪不得她顺水推舟。瞧,张少爷此刻不是很满意么?
    徐氏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第一个念头就是不顾自己大学士府老夫人的仪态,快步走上前,给了贺红妆一个狠狠的耳刮子,心里对庶出一房失望之极!原本出了绿意那事儿,徐氏还能安慰自己说是个意外,是个误会,但如今贺红妆也同样出事了,徐氏就觉得,这姐妹俩不愧是姐妹俩,都是个不安于室的,也不知上官云娘平日都是怎么教导的,活脱脱把她的两个宝贝孙女给教成了两个下三滥!一个小小年纪就与人私相授受,想陷害嫡长女却报应到自己身上,徐氏疼贺绿意,所以把那事儿尽量给压了下来,可没想到事情刚过去没多久,那风浪还没平息,她寄予厚望的另一个孙女就也出了这样的事!
    贺红妆被这一巴掌打得脸歪向一边,单手捂脸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平时口口声声说疼爱她的祖母打的:“祖母,您……您怎么能打我呢?!”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过她!偏偏这阵子所有的皮肉之苦,全是徐氏赐予的!贺红妆心里记恨上了徐氏,先前她一直觉得都是因为贺莲房在背地里煽风点火的搞鬼,徐氏心里还是有她跟绿意这两个孙女的,可就目前来看,徐氏心中哪有她们的位子?怕不是这老太婆早早就想着她们姐妹俩早死,不要跟嫡出的争抢吧?!
    “我怎么不能打你?!”徐氏被贺红妆的质问气笑了,厉声道:“昨日我说要带你和你大姐来张家探望,你就是这样探望的?明知道书儿身子不适,你竟还与他作这等龌龊事!真真是丢尽了我贺家的颜面,你这样不知羞耻,还配做我贺家的女儿吗?!”
    其实,如果今日跟贺红妆有染的是其他人,徐氏还不会这么愤怒,而是会第一时间解救于她。可谁叫跟贺红妆在一起纠缠的那人姓张,名正书,还是大徐氏的亲孙子呢?徐氏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这阵子在大徐氏身上找到的优越感跟存在感,都因为贺红妆这不要脸的小蹄子给毁了,功亏一篑!
    “我、我……”贺红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那副模样,当真是说有多可怜,那就有多可怜。张正书原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尝了贺红妆的味儿,又见她生得貌美柔弱,顿时心下一软,对徐氏叩首道:“小姨奶奶,求您莫要责罚于红妆!我们二人只是情不自禁……原本我便打算去跟您提亲的!”
    贺红妆听了张正书的话,登时急了,她可不想嫁给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臭病秧子!更何况她可是听说了,这张正书能不能活过十八岁都是个问题呢!她才不要跟张家定亲!张家这么穷、这么落魄、这么寒酸,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自己怎能受得起呢?她要嫁的是大英雄大豪杰,是世子皇子,张正书算什么?不过是个落魄商人之家的废物!“祖母!”贺红妆尖叫出声。“您不要听这疯子胡言乱语!孙女从来都没有跟他私定终身,更何谈情不自禁?!祖母!求祖母给孙女做主,给孙女做主!”说完用力磕头,不一会儿那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便开始红肿留血。
    所说贺红妆是个聪明的,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要怎样才能达到目的,所以她毫不顾忌女儿家最重视的容貌,只为了能从张家离开。别以为她瞧不出徐氏眼里的意味,那闪烁的光芒分明是在说:要把她留在张家,息事宁人!
    凭什么?!她以往精心呵护保养的雪白肌肤,凝脂一般的身子,就被这个猪狗般的男人给占了去!这珍贵的贞操她原本是想借此搭上贵人的!现在全被张正书这个恶心的东西给毁了!
    心高气傲的贺红妆怎么能允许自己未来的丈夫是张正书这样的货色?若张正书还像刚到燕凉城时那样的俊美温和,那么贺红妆可能还会考虑一下,可瞧张正书现在的样子,眼圈发黑骨瘦如柴,胸前还有一摊恶疮,她是被猪油糊了眼才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大徐氏听贺红妆不想嫁进张家,顿时松了口气,但同时又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贺红妆看,心想,难道我家书儿还配不上你不成?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性淫,谁家敢要你这样的媳妇儿?娶进门来,那岂不是祸害三代吗?
    她正准备顺着贺红妆的话跟徐氏讲,眼角余光却突然看见张正书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使眼色。大徐氏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见张正书太过迫切,心中犹豫起来。她这个孙子,素日里最是聪明好学,高瞻远瞩,他这样对自己使眼色,还生怕自己看不懂似的将手放在身侧轻摇,难道是还有什么计划不成?
    于是大徐氏决定帮孙子一把,笑眯眯对徐氏道:“都是年轻的孩子吧,也难免意乱情迷。只是红妆怕是还有几年才及笄吧?在这之前,还是先将咱们两家的婚事定下来好了,也免得日常梦多。”大徐氏想,蚊子再小那也是块肉,贺红妆怎么说那也都是大学士府的小姐,难道贺励还真能克扣她的嫁妆不成?既然这样的话,就先跟贺红妆定亲,待到日后慢慢再打贺莲房姐妹的主意。来日方长,时间有的是。但书儿的病目前来看是难以痊愈了,在这之前,她这做祖母的也的确应当给孙子找个好媳妇。“你瞧瞧,这书儿啊,平日卧床不起,结果红妆一来,他气色便好了许多,红妆果然是我们张家的大福星呀!”说完呵呵笑起来。
    徐氏可能也是怒极,瞪着贺红妆的要滴出血来。最后她冷冷地盯着贺红妆看了一眼,冷笑道:“既然你与书儿如此情投意合,我这做祖母的今儿个便给你做了主,与书儿定下婚约,只待你及笄,便立刻嫁进来!”
    一听这话,贺红妆眼前一黑,简直想要晕死过去。可她清楚得很,如若此刻她真的晕倒,那事情就真的成定局,无法更改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想个法子把眼前的难关给度过去!视线转到一直站在旁边水眸柔和的贺莲房,贺红妆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指着摇光道:“她!就是她!就是这个贱婢将我打昏的!之后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祖母、祖母!您平日不是屡说最疼爱的就是红妆吗?缘何这个时候您却不愿意为红妆说一句好话呢?”
    她到底是个拎不清的,这么多年了,都看不懂徐氏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这徐氏想捧着她,自然能捧得高高的,可若是想摔了她,那比什么都容易!
    第89章 秦氏现身歪打正着
    被贺红妆指证,摇光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她连忙跪下,对着贺莲房道:“小姐明察!奴婢哪有这样的本事呀,能将三小姐给打昏?奴婢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才,有小姐的照拂才得以留在大学士府,哪里敢去陷害府里的主子呢?”
    别说是徐氏等人了,单看摇光的表情跟语气,就连贺莲房都险些要被她给骗了过去!这丫头当真是个鬼灵精,唱作俱佳,这阵子因为张正书的事,摇光又跟着玉衡玩到了一起去,学了不少骗人的把戏。再加上她身材娇小瘦弱,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其实是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怪力丫头?
    所以徐氏自然是不信的,她只觉得贺红妆不够识大体。要知道,就算这真是摇光将她打昏的,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指控摇光,那岂不是说,这事儿跟贺莲房有关系?毕竟摇光可是贺莲房的贴身大丫鬟,这里是张家,贺红妆的指控可是把他们贺家的脸扔在地上给张家人踩踏呀!“胡说八道!红妆,怎的小小年纪,却如此乱攀咬?你大姐何曾有过对不住你的地方,摇光又是个瘦弱的,你说她将你打昏,你且告诉我,她是如何将你打昏,又为何打昏你的?从你大姐来找我,摇光可是一直跟在她后头,片刻不离,又哪里来的时间看着你?她不在的时间里,你为何不逃?不走?不来找长辈相助?”分明就是贺红妆自己不知廉耻与人厮混,结果出了事,却想将这脏水泼到贺莲房的头上。
    这种手段大徐氏见得多了,她在张家这么多年,能一直牢牢掌持中馈,自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对贺红妆的心态,也自以为有那么点了解。
    明明说的是实话,偏偏却无人相信,贺红妆顿时觉得更加委屈了,她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看向原本跪在自己身侧,却因为身体不适被大徐氏扶到床上的张正书一眼,那秋水般多情的眸子让张正书心神一荡,忍不住便开口为其说话:“小姨奶奶,您请莫要责怪红妆表妹,我们二人两情相悦,若小姨奶奶真要责怪,便连我也一起吧!”说着又挣开大徐氏的搀扶,跪到了贺红妆的旁边。
    事已至此,徐氏还能说什么呢?女儿家名节为大,幸好今日之事只有两家人知晓,并无太多下人,否则传扬出去,她可是真的不必再做人了!唯一令徐氏庆幸的是,这两次都是庶出的孙女中招,贺莲房与贺茉回安全无虞,庶女便是庶女,上不得台面,只要嫡女的名声够好够响亮,几个庶女就是品德败坏,也与励儿的官声无碍。
    若贺莲房知道徐氏心中所想,定然会冷笑一声。要知道上一世,每每上官氏等人使计陷害贺莲房三姐弟的时候,徐氏都在庆幸出事的不是她所疼爱的两个孙女,就连贺莲房被人害死,徐氏都未曾掉过一颗眼泪。贺莲房早已将她看清,对徐氏来说,谁都不重要,荣华富贵才是她想要的,贺家如今的地位,她还远远不够满足!
    上一世徐氏爱若珍宝的两个孙女,原来失去了光辉与价值,徐氏也会这么快将她们弃若敝屣。
    这是多么无情又冷酷的一个人哪!只是祖父终身只娶了徐氏一人,未曾纳妾,徐氏又养尊处优多年,但本质上她跟大徐氏是很相似的,两人都是极度的自我、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亲人。谁有本事,谁有利用价值,她就对谁和颜悦色,反之则冷脸相对。
    贺红妆也不是傻子,她只是心有不甘,才指控了摇光。徐氏一喝止,她就明白了原由,登时咬住嘴唇一语不发。徐氏见了,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样才乖,才让她觉得放弃这个孙女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于是这桩婚事便这样定下了,临走前大徐氏一个劲儿的拉着徐氏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姐妹两人的缘分在儿孙之间得到了延续,说保证张家日后会好好对待贺红妆,便像是对待自己家孩子一般。徐氏也与她虚以委蛇,姐妹两人彼此心里都充满厌恶,偏偏面上又要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贺莲房瞧在眼里,不由得觉得好笑。
    兄弟姐妹,本应是世上最亲之人,可在大徐氏跟徐氏这里,却跟仇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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