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冰箭本就不好躲开,同时,胡少卿再次结起手印,李啸的左边四五步的地方便刮起了向上卷起的风阵,不是刮在李啸脚下,主要是为了避免阻挠了唐春山的冰箭,同时也宣告了左路不通。
    这次李啸却是不敢再在小范围内逗留,而是大踏步往右方避开,胡少卿的风阵却如龙卷风一般,跟在冰箭之后,缓缓压了过去。
    李啸像是打算围着客栈中央这四个人绕圈跑,唐春山这冰箭,必然要避开身边的陈履谦、胡少卿和封智念的,只要自己和唐春山中间隔着另外三人,那么唐春山的攻势就有可能受阻。
    至少也会让这三人狼狈不堪地蹲下去,胡少卿和封智念还好说,陈履谦不要老脸么?
    以寡敌众,让对手互为掣肘,自乱阵脚,也是一种策略。
    但这时,封智念同时也结了个手印,李啸的前进路线已经非常明显,这个一闪而逝的机会若是自己把握不住,那之后免不了挨骂了。
    随着封智念的手印完成,李啸前方的地面上土刺连出,一根接一根压向李啸,眼看右路也已经是是不通了。
    以众敌寡,若是不能封死身形灵活的对手的所有出路,那人多反而成了束缚。
    好在,陈履谦的极寒之气对李啸的影响也是不小,而且范围越来越大,虽然让周边的三人也略受点影响,但李啸承受的寒意,却是他们的十倍不止。
    唐春山的水箭负责追击,胡少卿的风阵负责封住李啸的左边,封智念的土刺则负责堵住李啸的右边,这样一来,这次合击,李啸便不好躲开了。
    李啸眼中仿佛燃起了火焰一般,右手已经抓出了一把筷子,对着冰箭直接射去。大量冰箭直接被粉碎,但也有无数冰箭扎进了李啸的身体。幸好李啸此时运转着内劲护住周身,竟然没有一根冰箭穿透身体,只有冰箭的尖端没入了身体,乍一看李啸,有点像刺猬一般。
    李啸后方已是退不得,左右两边也已经夹击而至,便在不断扔出筷子的同时,径直冲向了四人。
    飞蛾扑火一般。
    只听见唐春山大喝道:“撤!”
    这一次四人倒是颇有些默契,连陈履谦都毫不犹豫地往后撤去,胡少卿重新结了个手印,顿时一阵范围极广的狂风便刮向了李啸,同时封智念也将并未继续利用李啸身后的石块来发动攻击,而是将四人身前的石块翻立了起来,形成一道道石墙,挡住了李啸的身形。
    李啸一拳接一拳地将这石墙打碎,尘土飞扬,再看时,陈履谦等人已经跑出了客栈。只听门外又传来一声“撤”,李啸颇为不甘,便又追了出去。
    楼上的掌柜这才探出个脑袋,看着楼下已经狼藉一片的店铺,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心中愤恨但也一阵后怕。但算了算这些客人包下客栈所花的银子,就算找人休整一番,也亏不了什么钱。
    已经是命案了,还是得去报官的。
    客栈里的战斗也结束地很快,但是这么大的动静,也是吸引了街面上的人驻足观看。李家客栈虽偏僻了些,但毕竟酒家镇上来参加百丹会的江湖中人,还有不少逗留在此的。
    再过不久,督武司和督律司的人,应该是要到了。
    “这会儿的他是一条疯狗,肯定是要和我们拼命的!”唐春山一边不断向追击而来的李啸发动攻势,一边向另外三人解释道,“原来,他也是一个修命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制人命境界的修命者,只是他的命道,比我的修为要高得多。刚才他动用了血术,透支了命力,消耗了几乎全部的寿命和气运来短暂提高自己的修为,过不了几天,他就死定了!咱们现在用不着再伤他了!”
    四人的轻功此时远远不如李啸,只能不断通过发动进攻来阻挡李啸。胡少卿骂道:“可是他这样死缠着不放,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这动静太大了!”
    唐春山解释道:“这样的状态最多也就持续半个时辰!”说完,唐春山提高了声音,对李啸喊道:“你现在找死不难,想杀我们却绝不可能!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你说独孤涅会不会出来找你?”
    听到这句话,李啸如遭雷击,竟然放缓了脚步。
    紧紧攥着的拳头,指甲已经扎进了手掌中,眼看着天行宗的人渐渐跑远,李啸呆若木鸡,停在了原地。
    此时,周围倒是有不少江湖人士在观看。灰头土脸的李啸,衣服湿透,血迹斑斑,看上去极为狼狈。
    不过一个人追着十几个人跑,这景象还是有些引人好奇,那十几个人也并不像是不敌,只是在避战而已。
    “兄台,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名青年似乎是个不怕事的,走向了李啸,停在了十步左右的距离。
    李啸摇了摇头,心灰意冷,也没说什么,转身朝着酒家山走去。
    百草庄的客房内,独孤涅又修炼完了一遍第四层的持武劲,睁开眼睛,在屋子里搜寻着李啸的身影。
    没有人。
    独孤涅也不打算点灯,但却有些心神不宁。从床上下来,走到了窗前,隔着窗纸,看向外面。庄里这会儿还热闹着,不时有着人声,灯火仍然明亮,也不时看得到些人影。
    独孤涅喃喃道:“怎么还没回来。”
    独孤涅也不打算修身了,只是焦急,心中默念起《四经》的内容,一会儿又念起《忘情诀》的经义,却还是静不下心来。
    李家客栈内,陈履谦等人又折了回来,施展了灵术将客栈的地面铺平,只是坏掉的桌椅楼梯却是没办法修复,那对灵术的要求太高了,但胡少卿也给那掌柜的承诺了所有的损失他们都承担,死掉的人是他们自己的恩怨,也就不用去报官了,督律司的人问起,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他们也还要住些日子,也不会跑,有什么问题他们亲自去答就好了,切忌提起有人死去的事情。掌柜的自然知道惹不起这群人,又能多得些银子,自然是点头哈腰。
    李啸施展起轻功一路狂奔,直到来到百草庄时,才解除了血术。没有料到这次血术一解除,整个人便虚弱得不像样子,竟然一个站立不稳就要倒下。看门的庄丁们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年龄大些的,赶紧扶住李啸。
    李啸只觉得死神的锁链已经套在了脖子上,心中百感交集,对那庄丁轻声说道:“多谢兄台,可否帮我找个地方,打些水清洗一下?”
    那庄丁惶恐,答道:“李夫子,我还是先扶您去草房吧,先把伤势治疗一下!”
    李啸摇了摇头,道:“不用惊动管事们了,伤我自己已经治了,只是有些虚弱,需要休息一下。”
    那庄丁也没办法,只能顺着李啸,安排了人,另外找了一间客房,在浴桶里将热水放好,除了兰草,还放了不少恢复伤势极有效果的药草,这便是药浴了。李啸独自清洗,不多时,一个丫鬟又送来了一套白色劲装。
    沐浴更衣过后,李啸竟觉得神清气爽,虽然能感觉得到命力和内力都几乎消失地无影无踪,但此时却并没有太难受,虽然浑身乏力,极为虚弱,但这番没体会过的感觉,却也有些新奇。
    回到和独孤涅所在的客房门前,还未打开门锁,已经听到惴惴不安的独孤涅叫了一声:“师父!”
    看到欣喜异常的独孤涅,李啸露出了笑容。
    “师父!”独孤涅又开心地叫了一声。
    李啸点了点头,仿佛没有力气说话一般,走进房门。
    李啸此时只想躺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坐到桌边,独孤涅赶紧给李啸倒了一碗水,李啸伸出手指在茶碗上轻轻地敲了一下,独孤涅站到一旁,李啸将水一饮而尽,看着独孤涅,道:“坐。”
    独孤涅一听,李啸这声音和以往大有不同,显得极为虚弱,顿时有些惊讶,坐了下来,还是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李啸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这才开口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仔细听,不要打断我,更不能惊慌!”
    独孤涅有了不祥的预感,道:“是,师父。”
    李啸看着独孤涅,说道:“天行宗陈履谦那一行人,最厉害的应该也就是陈履谦、唐春山、胡少卿和封智念四人。其中陈履谦修的是寒灵灵术,能让一定范围内的温度不断降低,如果遇到了,你要以轻功拉开距离,切记不能在原地停留片刻。他的灵术,能让你的移动迟滞,但温度的下降需要时间,但转之间,便能将人冻僵。”
    独孤涅点了点头,知道师父是与他们交过手了。
    李啸喉结动了一动,又说道:“唐春山修的是水灵灵术,凡是水形态的东西都能操控,但你要注意的,是他的血术。真正关键的时候,唐春山应该会使用血术给陈履谦做增幅,那时候陈履谦的寒灵灵术的威力会陡然剧增,你要小心谨慎,不要低估了他们的手段。”
    独孤涅心中有着无数的问题,师父交代这些做什么呢?但也不敢打断,只是应道:“好。”
    李啸接着说:“胡少卿修的是风灵灵术,封智念则是土灵灵术。四人搭配起来,灵术覆盖的范围极大,几乎可以封住你所有的路,所以不要试图用轻功在他们身边周旋,能有多远跑多远,服下六阳丹后,你要跑,凭他们,是绝对拦不住的。”
    李啸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独孤涅越听越是惊慌,但李啸已经是交代了,不能打断,不能惊慌,但独孤涅心中却涌现出了曾经出现过的那种恐惧,那种担心身边的人会死去的恐惧。
    下一刻,李啸的一句话让独孤涅彻底崩溃。
    “我活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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