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彪根本不理阿霖,直走到子浚面前,戏谑地问:“怎么样了,你的伤都好了吧?”“你怎么知道我哥哥受了伤!”阿霖不等子浚说话,就张开双臂挡在前面,“难道哥哥就是你们打的!”他一听老人说子浚受了伤,就追问是谁下的手,但老人说没有看到人,他又追问过子浚,子浚却什么也不肯说。
    “阿霖,你带琪缃进房间去,”子浚沉声命令阿霖,“不许偷听偷看!”阿霖心有不甘,但听得子浚的语气,不敢多言,怀着一丝不安带琪缃进了房间。“呵呵,你这样子,倒是有些老大的气度。”朱三彪见子浚的样子,越发觉得他没看走眼。在曾家小少爷的生日宴会,他代表青帮去参加宴会,那时就注意到了子浚,后来在街上偶然遇到,又故意试了试,一点也让他失望。
    子浚冷冷地瞅了朱三彪一眼,嘴边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反问道:“与你何干?”朱三彪不怒反笑,道:“好小子,我想你也知道我是谁了,还敢这样跟我讲话,真有你的。我就不再多说废话,直截了当说了吧。我看上了你,想收你入青帮,做我的弟子。”子浚有些讶异,朱三彪没有说错,那天他被他一顿狠打,听到那女人叫三爷,却没有想到是青帮,到他跟林龙飞一番唇枪舌剑,他已然弄清楚了他的身份。这青帮是上海滩第一大帮,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那样的话。
    “你那样的表情,是欢喜吗?是不是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朱三彪很是得意,这小子到底还是有沉不住的时候。子浚哼了一声,嘲讽道:“三爷是大人物,像我这样的,哪能做三爷的弟子。”
    朱三彪在手下面前,被个毛孩子嘲弄,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就要发作,但他转念一想,道:“你小子是还记恨着我打你那顿吧?实话告诉你,那是我在试你,若你连我一顿打都受不下来,那也别想在青帮混出名堂。”
    子浚不觉有些心动。他不善骗人,说到偷也没什么出神入化的技术,经常会被人逮到,入了青帮,倒不失为是一个长远的赚钱办法。而且,青帮耳目众多,他要查出害了他娘和宝培的凶手,也相对容易些。
    “好,我答应你。”子浚默了片刻,终于出声。朱三彪高兴得很,道:“这就对了,你小子跟着我,往后想不成为青帮数得上台面的人物也难!”
    因着这一句话,朱三彪很用心地栽培子浚。
    按照青帮百余年流传下来的入门规矩,一个弟子想入门,要先投了拜帖,详述家世背景、职业工作以及生辰八字,经过专门开设的香堂洗礼,这才算是一名寄名弟子。而后是师寻徒三年,徒寻师又是三年,确定品行和决心之后,再由石室庵调教一年,方才能算是正式入门。但到了如今,青帮广收门徒,这些规矩都已经大为简化,想要入门的弟子,只需要投上红贴,被师父看上了,就能纳入门下。
    朱三彪为了显示子浚的不同,决定把这一套仪式全部做全了,严格按照规矩办事。他召集门徒,开设寄名香堂,将动静闹得很大。他在青帮,论辈分是通字辈,比现在青帮的头面人物杜月笙还高出一辈,若子浚七年之后能正式入门,那便和杜月笙是一个辈分,都是悟字辈。青帮中人,最看重辈分,虽然杜月笙和他年纪相仿,在上海滩的名气也比他大很多,听闻他开设香堂收徒,也按照后辈的礼数,送来了一份厚礼祝贺。
    朱三彪自然很高兴,对子浚更是看重,竟自己当起了子浚的传道师,不假手于他人。子浚跟着朱三彪,学了不少东西,也赚了些钱,他早把阿霖送去了上海滩最好的学校,交了学费以后,剩下的钱全都存了起来,等着老人回来清帐。
    秋转春来,一年时间眨眼过去,老人却还没有回来,子浚不禁疑心,那是老人故意说给他听的,其实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来找他要钱。他想过去自己去找老人,但他只听说老人要去岛上,那海上的岛屿那么多,却不知道是哪一座了。存了这样的心思,子浚显得心事重重,没两天就被朱三彪找去问了一番。
    “这几****究竟怎么了,做事也打不起精神?”朱三彪盯着子浚,眼里有浓重的疑问。子浚一句不提他的心事,只道:“阿霖病了,我有些担心。”朱三彪这一年来,也了解子浚对弟弟阿霖很紧张,便道:“就这事,你不用担心,生了病看医生自然会好。”说完,他压低声音,又道:“我觉得,你也该独自历练历练了,我这里有件很重要的事,想交付你去办。可是,你要是再这样心不在焉,那可不行。”
    子浚收敛心神,道:“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好。”朱三彪冲子浚招招手,示意他附上耳去,道:“那******早年拜在黄爷门下,也算是我青帮弟子。去年四月,他让青帮充当了他的打手,对付了一群不听话的工人,当时他许诺要给的武器,数量不够,说是以后再给。现在他组织了联军,讨伐张作霖,逼得张作霖通电求和,收了不少武器,就通知我们北上去取货。”
    “我懂了,这批货保证一件不少带回来。”子浚下了保证。朱三彪笑了笑,道:“那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动身。”子浚应了,回家跟阿霖交待一声,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他并没有隐瞒阿霖加入青帮的事,这一次出门前,阿霖又说了好几遍要他小心,才放他出门,想到这里,他不觉就摇了摇头。在他看来,阿霖是越来越啰嗦了。
    子浚上了火车,沿途看了一天的风景,直到觉得困了才睡下。而就在他睡觉的时候,同样是在火车上,从北京返回奉天的张作霖专列,于清晨在三孔桥被炸飞。当子浚抵达天津,天津城已是铺天盖地的消息——
    张作霖的专列爆炸,死伤无数,张作霖受了轻伤,正在奉天府邸休养。
    子浚对这样的消息不感兴趣,只与前来送武器的人接上头,点收之后立刻回了上海。他却不知道,因为这件事,东北的局势,已是一触即发。(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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