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司徒府邸,门口的管家也是认得荀或的老管家,且早已等待多时。
    跟随着老人的指引,荀或很快来到了大厅之中,只是一路之上的气氛有些压抑,让荀或感到有些奇怪。
    但不论多么奇怪,荀或在管家的指引下,已经来到了自己父亲荀爽的面前。
    “大人。”荀或微微躬身,在这个时代礼节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荀爽依旧跪坐在塌上,仿佛睡着一般没有回应,如今的他已经六十多岁,这在汉代来说已经是非常高龄的年纪。
    荀或见自己的父亲没有回应,便保持着躬身问安的姿势没有变动。
    ‘父亲果然已经老了啊。’
    荀或并非某点孤儿院量产的穿越者,出生荀氏一族,家庭还算和谐,诗书传家的荀氏也没有那么多争权夺利。
    总的来说,荀或很满意自己这二十年来的生活,对自己父亲荀爽也颇为敬重。
    “咘~~咿~~~”而在荀爽身边小憩的叶精灵看到荀或到来之后,轻轻的推了推荀爽。
    原本熟睡的老人醒来,看向荀或,“或儿来了啊,与为父手谈一局,如何?”
    “诺。”荀或缓步上前,在荀爽对面跪坐下来。
    此时,原本等在门外的管家也为这对父子沏上香茶。
    这是荀或特地找人炒制的茶叶,没有放什么奇怪调料的茶叶,目前还只有不多的人品尝的到。
    新事物想要流行没那么快,特别是在发明者故意隐藏的情况下。
    喝了清茶之后,荀爽老迈的身躯也精神了一点,一股威严而又帅气的老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大汉当官看脸,能当上高官的无一不是帅哥,即便不能像是林志家族一样完全无惧岁月侵蚀,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韵味。
    现在的荀爽在荀或眼中,就像是多了些皱纹,留着胡子的陈道明。——老帅老帅了。
    荀或将棋盘上的残局收拾好,“大人执黑还是执白?”
    “给你执黑吧。”荀爽微笑着说道,在他身边,叶精灵正在亲昵的蹭着他的身体。
    这一场棋局和这二十年来下过的棋局无甚两样,布石占角,挂角攻防。
    “大人,这双征子的局势对你可是不利啊。”荀或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自己下棋从未赢过父亲,虽然每次都好像要赢的样子,但每次都会被荀爽断了大龙。
    而现在场上征子的情况,却是荀或优势,并且不知为何,他父亲荀爽仿佛没有看到征子的局势一般。
    然后在荀或志得意满之时,荀爽淡然的落下一子。
    “一子解双征?”荀或顿时就傻眼了。
    这种妙手就算到了后世的围棋赛场也没怎么看见过。
    荀爽笑骂道,“是你太差劲了。”
    “父亲教训的是。”棋局上面一隅的失利打击不了荀或,口中敷衍了荀爽之后,荀或又在棋盘的其他地方与白子杀伐起来。
    然后荀或越下越心惊,感觉对面的父亲仿佛换了一个人,整场棋局全部都在对方的把控之中。
    “这些年,父亲与我对弈都未曾出过全力?”这样的想法从荀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我若是不让着你,怕是再也不敢下棋了,你这棋路看似新颖,初次与你对弈必然被你掌控,但多次之后,棋路不知变通,便是漏洞百出。”勋说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一直以来,和荀或下棋的人都不太强,即便是族中兄长也没有对弈几句。
    因此,荀或凭借着后世学来的三脚猫棋路,以及与雪拉比对弈的经验,不说赢了多少,至少和荀或下过棋的都觉得荀或棋力尚可。
    但和荀或下棋最多的荀爽却知道荀或的所有弱点、套路,几年前是这样,几年后还是这样。
    “受教了。”荀或顿时无话可说。
    你爸爸还是你爸爸,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岂是说笑?
    而棋局仍就继续进行,荀爽也对荀或说道,“董仲颖待我不薄,这其中可是有你的缘故。”
    荀爽如此询问,倒是让荀或始料不及。
    “你不必否认这点,董卓随搅得洛阳城内腥风血雨,但我能够看的出其残暴行径之后乃是有着计划的。”
    荀爽一边落子,一边平静的说道。
    “而且今日你从西阳门入城,于城门口造成了如此大的恐慌,若是换做他人,早就被吕布堵上门来了。”
    荀或没想到自己的城门口的动作这么快就被荀爽知道,这其实并非荀或的无谋之举,而是他在和董卓,或者说李儒打招呼。
    就好像李儒用荀爽坐上司徒之位这件事和荀或打招呼一样。
    荀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件事。
    荀爽并未因此责备荀或,而是用听不出哀喜的语气说道,“这大汉,当真腐朽到无可救药了么?”
    “大汉是天下汉民的大汉,不是刘氏一族的大汉。”荀或停下手,郑重的说道。
    荀爽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你是荀氏一族中最与众不同的孩子,少年早慧,成就本应远超于我。”
    “可你对出仕为官毫无兴致,对传播自己的名声也缺乏兴趣,你有着自己的想法,与众不同,亦与众人格格不入。”
    “你早就知道,会有黄巾之乱,颍川一地之所以能够在波才黄巾的掳掠之下安然无恙,与你那些看似杞人忧天的谋划不无关系。”
    中平元年(184)二月,黄巾起义爆发,波才黄巾于颍川起义。按照历史,汉灵帝应该在遣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率领步骑4万,前往镇压。
    然后在四月被打的丢盔弃甲,并将皇甫嵩围困在长社。
    但荀或早在波才起义之前就将其起义的根基动摇,逼的波才不得不在颍川西南的颍阳起义,随后又设计在颍川之外狠狠地坑了波才一把。
    虽然大汉官军一如既往的不能打,但最终还是在五月战败于颍川之南的襄城。
    这些荀爽都看在眼里,也被荀或那天马行空的奇谋所吓。
    假扮颍川黄巾参加波才黄巾于颍阳的起义,还差点抢了波才的领导地位。
    荀爽再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似乎有些过于特别。
    “或儿,为父有个疑问。”荀爽直视着这个连他自己都有些看不透的儿子。
    荀或目不斜视,“大人请讲。”
    “你究竟是早就知道黄巾贼寇的动作,还是一手推动了黄巾贼寇颠覆大汉的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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