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无边血海骤然沸腾!
    恐怖的威压,直接破碎虚空!
    陈错的那一缕意识,也瞬间破碎!
    .
    .
    太华秘境,扶摇峰中。
    陈错的本尊闷哼一声,随即睁开眼睛,身上忽有血色显化,像是突然炸裂的涟漪,要朝着四周奔涌!
    随即,被陈错身手一抓,尽数笼了回来,镇于掌心。
    随即,他低头看了看掌中,隐隐勾勒出一张血色鬼面,不由沉思。
    “当年的画皮一文,难道另有隐秘?不,眼下之鬼面,与昔日的大有不同,也许不是画皮有隐秘,而是画皮恶鬼藏有玄机!不过,这背后牵扯不小,血海中那双眼睛的主人,身份非同小可,轻易不可再试探了,好在最后时刻,还是有一点收获,从冥冥之中截取了一点天机,知道在背后算计的,除了这血海还有佛门”
    只是回忆血海中的景象,陈错周身就又有血光浮现,甚至在他的心灵深处,还有一抹血色流淌,仿佛有什么意识要从中钻出!
    他当即慧剑斩念,断掉思绪与念想。
    “这不是当下该思索的问题。”
    做完这些,这具本尊已然犯困、乏力。
    “本尊到底不曾真个凝聚,不可持久。”察觉到身躯变化,陈错也不意外,“还是的尽快布局西行之事,局势越发复杂,靠着现在不完整的身躯,虽能镇压凡尘,可随着世外之人不断入场,会越发捉襟见肘!”
    这么想着,他的本尊缓缓闭上了眼睛,注意力重新归于东海。
    .
    .
    东海上空,血婴破碎。
    却还有一点血色精华,被五色神光与灰雾包裹着,落到了陈错的手里,其中虽无真灵,却截留了一点记忆。
    “这人藏于海眼中多年,必有图谋,若能探查一二,也算有得,即便不能,留待日后借机窥视那背后之人,也是个伏笔。”
    说罢,他笼袖收起,却没有收入梦泽。
    紧跟着,陈错也不理会聚集于此的视线,径直落下,重新走向海眼!
    海眼之内,还被那座巨山封堵着,似乎没有一丝缝隙,但丝毫不能阻拦陈错的身影,他身若无形,在众人的瞩目下,穿山而过。
    一步落下,仿佛落下深渊,却还有巨山在旁边能做落脚点,几息之后,边上就有莫名气息传来,却是一片旷阔、空旷的空间。
    几道身影被半黑半红的锁链缠绕着,像是悬挂在半空中一样。
    几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缕缕雾气飘散,散发出杂乱、多变的气息。
    “天吴的气息。”
    只是一眼,陈错就认出了雾气来源,而且并不感到陌生。
    “这位古神,对东海的渗透不可谓不深”
    正想着,却有两道身影迎来,正是老龙王与黄袍神祇,后者身上还有一点血色残留,深入神躯,似乎一时难以根除。
    此时,陈错也搞清楚了这位神祇的来历。
    竟是天上星宿神之一,奎木狼。
    “这是个原本西游上,就有戏份的人物。”
    这么想着,陈错对两人点点头,方才他入得此处,发现血婴之后就追杀出去,让两人守在这里。
    二人自然不会拒绝,但身在海眼之中,难免有些担忧,尤其是老龙王,明显还有其他顾虑,而奎木狼血光侵染,同样心思不定。
    这会见着陈错归来,二人松了一口气。
    而陈错则径直来到一人跟前。
    那人闭目不语,半边身子被雾气笼罩,散发出诡异气息。
    “海玄道长”
    看着那张宛如熟睡的面孔,陈错的心里闪过了道隐子的面容,不由默然。
    .
    .
    大船行舟,运河浪花不绝。
    船队日夜兼程,配合着在陆地赶路、收敛钱粮的几支兵马,而今已至齐地。
    浩荡船队所过之处,两岸之人纷纷驻足观看,纷纷感慨,慑于其规模,很多人还露出了畏惧、嫉妒、怨恨之色。
    “此处乃是故齐之地,齐国既灭,虽归于周,复受于隋,但几十年下来,还是这般困苦。”
    中央大船上,疤面僧人自船舱中走出,看了一眼两岸的围观之人,见着那一个个衣着褴褛、满脸惊慌的身影,不由低声念了一声佛号,叹息道:“世间多愚辈,苦海无边际,若我我佛法,如何得安康?”
    说完,他却也不再看这些人,迈步一走,身若幻影,竟是转眼之间,就到了另外一艘大船上,迎面两僧走了过来。
    “师兄,此番宇文化及可曾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疤面僧人微微一笑,“他起先还将我当做王圣飞,却不知内里已然不同,倒是花费了些许功夫才令他相信降圣之说,否则,他还将咱们当做先前三个野僧,置于陈氏之下,很多事就不好做了。”
    两僧一听,微微点头。
    其中一僧又道:“宇文化及利欲熏心,一心只想着权柄,怕是不可依仗,既然将他说通了,还是尽快动手,省得夜长梦多。毕竟,自从抵达此处,搜集了情报,才知那陈氏并非只是神通惊人,堪比世外,还早有香火祭祀,而且纵跨南北各方!”
    “是啊!”疤面僧竟生感慨,“他在南朝是梦中仙、在南北分界之地为淮地之主、到了故齐之地,被称为大河水君,更不要说在河东关内有着太华真仙的名号了!你说一个人,天南地北皆有香火,确实令人佩服!”
    先前那僧人则忧道:“寄托了这么多民愿,这是扎根于百姓群众之中了,如果不能斩断这一层联系,纵能将他一时镇压,甚至毁了肉身,也终究能让他从香火传说中归来!”
    疤脸僧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正因为如此,东海那边的消息一来,这边就会立刻动手,要真陈氏,不能只从其人着手,否则到了这里,就可以动手了,又何必等候血海传人?还是有些是,须得他们出面才能顺畅。”
    这时,第三名僧人却欲言又止。
    巴连锁看着他,笑问:“三师弟,有话直说,咱们虽降临肉身凡胎,受这血肉意识干涉,但心境超脱,没有那么多的避讳?”
    那三师弟就道:“先前不是说,陈氏或许分身两地么?东海那边忽生变化,说不定真是他亲自前往。”
    “起先,我也有这般顾虑,但先前见得那陈氏,曾以世尊所赠佛光为凭,推算其跟脚,确确实实是源于南陈陈氏、南康王一脉,而那南康王一系。”
    说到这里,见三师弟还待再言,疤面僧人话锋一转:“为了防止消息出入,我也神游佛国,请教了坐镇凡间的几位活佛,这才确定,南康王一系,在世的只有两人修行,其中一个是女的,为崆峒门人,曾于昆仑闭关,三十多年前出关后,知晓了南朝事,似与某人有了争执,最后被镇压于一处,生死不知。”
    轻笑一声,他补充道:“估计,若不是陈氏那时闭关不出,这位南陈女修士,断然不至于被镇,而若不是当时不知陈氏生死,那位女修士也难得活命,说到底,如今这凡间之事,多数系于一人,”说着说着,他转头朝着东边看去,目光穿过舷窗,延伸到遥远的天际,“算算时间,血海后裔也该要到了,就是不知”
    “别等了,不会来了。”
    几个僧人话到一半,忽然就有一个声音插进来!
    顿时,三个僧人齐齐住口,紧跟着面露警惕之色。
    疤面僧随即轻笑一声,朝窗外看去:“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莫非是担忧贫僧等会行不利?既然两家已经说好,贫僧等人不会违逆世尊之意的!”
    他话音落下,就听汩汩流水之声自窗外传来,随即一道血水从舷窗外渗透进来,跌落在地,却没有染红地板,反而有如涌泉一般喷涌,最后化作一人。
    这人与血婴不同,面色洁白,穿着襦裙,神色端庄秀美,头上插着朱钗,竟是个女子,珠圆玉润,浑身散发着药香。
    她朝着三位僧人微微一福,随即低语道:“妾身瑶丹,乃是老祖坐下在传弟子,与南柯师兄一同坐镇东海,只不过他居于内,妾身居于外。可惜,妾身那师兄,已经命丧陈氏之手,难以过来,与几位大师汇合了。”
    “你说什么?”疤面僧神色微变。
    瑶丹也不啰嗦,直接传念过去,将东海上发生的时,一一诉说。
    疤面僧得之,先是脸色一变,面色阴沉许多:“你都能知晓,没理由贫僧的同门不知,他竟不通报!”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瑶丹目光一转,看向一个方向,“此处的情况妾身已知,也有一位陈氏坐镇,但以妾身的见识来看,东海那位才是货真价实,毕竟手段通天!此处的,要么只是一具化身,要么就是个假的,几位法师之前的谋划,怕是要变成一场空了,对付那船上的陈氏,怕是没有多大用处。”
    她话音刚落,却见对面的疤面僧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假的最好!”说着说着,他双手合十,“未窥心神,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见真佛,假亦真时真亦假,说不定能借此诛了民众的心中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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