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伤害的大礼,绝不会考虑肉体上的打击,对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才是剜心之策。
    张本民稍一谋划,就找到了刘胜利,说要整个事,让郑成喜痛苦万分还说不出来。
    这正合刘胜利的心意,他猛一拍桌子,“整,可劲儿地整,非得让郑狗日的试着痛不可!他娘的,本来想趁着这次分口粮田的当口,把河面承包的事给敲定下来,好歹俺也弄个三两段,谁知他娘的竟然把高帽子搬了出来,说啥领导干部要带头做榜样,不跟老百姓争利益,所有的河面承包事宜,大队干部一律不考虑!”
    “嗐,那老狗日的想对付你有的是办法。”张本民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你跟他在一起恁么长时间,他对你是太了解了。”
    “也是。”刘胜利有点瘪气地一点头,又一咬牙,道:“说吧,你想咋整?”
    张本民笑笑,道:“现在是春光大好一片,阳气上升,你呢,憋了一个冬天,是不是该出动了?”
    “啥意思?”刘胜利一摸下巴,“你是想让俺去给郑狗日的绿帽子,继续加点新高度?”
    “不,不只是如此。”张本民很干脆地一摆手。
    “那还要咋地?”
    “还得让某个人知道!”张本民一歪嘴角。
    “谁?”
    “郑金桦。”
    尽管张本民说得很平淡,但刘胜利还是如同响雷头顶炸起,“嗨呀,小老弟,那,那有点不合适吧?你想想,小孩子嘴里能留住话么?郑金桦要是知道了,还不哭嚷着跟郑狗日的说?那郑狗日的要是知道了,还不想尽法子把俺给摁到他脚底下死命地撮巴?”
    “瞧你急得个啥样儿,俺是说了要让郑金桦知道,但俺说过要让她看到你的脸了么?”
    “哦……”刘胜利挠挠头,弓起了腰,“你再接着说。”
    “放心吧你,保证让你不露脸。”张本民的口气很是怨叹,“你说俺还能把你给推到风口浪尖上当枪靶子?”
    “不会,应该不会的。”刘胜利有点难为情地道,“小老弟,刚才俺是有点着急了,甭往心里去。”
    “那当然不会。”张本民摇头道,“你是那种不搞弯弯肠子的人,所以有时说话有点着急,也很正常。”
    “哦,好,好!”刘胜利马上点头笑道,“那俺就放心了!”
    “也就是说,你同意俺的建议?”
    “那还能讲个‘不’字?”刘胜利这会儿显得很豪气,“放心吧,你说咋办就咋办!”
    “嗯,你是个有眼色的人,只要好好把握住机会,甭说岭东的大队书记了,就是公社大院里的那些个差事,还有你干不了的?”
    “夸奖,小老弟夸奖了。”刘胜利如同吃下了颗蜜糖,非常高兴。
    “可甭只顾着乐呵,你早点上心,尽快着手。”
    “啥叫尽快?”刘胜利颇有气概地说,“就今个儿晚上!”
    “不行。”张本民一摇头,“其他具体的步骤不说,只是那郑狗日的不确定性就要好好重视起来,万一他冒出来插一杠子,那计划不乱了套?”
    “你的意思就是,得把郑成喜先搞定?”刘胜利一乐呵,“那不容易嘛,一顿小酒保准让他睡成死猪一样!”
    “可以,先灌醉他。”
    “那俺安排个场子就是了。”
    “有正当理由?”张本民道,“否则郑狗日的会起疑心。”
    “俺就说媳妇上班拿到工资了,请大队干部喝个祝贺小酒。”刘胜利一歪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就是点酒菜的钱么!”
    张本民二话没说,从口袋掏出三十块钱,“刘哥,拿着,赶紧摆一桌。”
    “不,这算啥?!”张本民把钱推了回去。
    “甭嚷嚷!”张本民将钱塞进刘胜利口袋,“实话说吧,你还没俺有钱呢!”
    “这……”刘胜利憨憨地笑了,“这,这好意思嘛。”
    “自己兄弟,甭客气!”张本民说完转身便走,“就这两天,没问题吧?”
    “其实今个儿晚上也没问题,不过稳妥一点,还是明晚吧!”
    刘胜利安排这种事在行,次日晚上,大队部的几个干部都到场了,他表现得非常到位,以谦卑的态度抖着骄傲,那意思就是夫妻俩都正儿八经地吃上工资了,这顿酒,得请!
    郑成喜表面上笑呵呵地祝贺,其实内心愤懑得很,喝起酒来也就带着股狠劲,没过三巡酒,就来了状态。刘胜利一瞧,自然要乘胜追击,恭维话一说,提出单独敬酒,然后一仰脖子先干为敬。郑成喜自然不想落下面子,也是一饮而尽。
    最后,毫无意外,郑成喜又被抬架了回去。
    忙得满头大汗的刘胜利,稍微歇了会儿,开始了另一场表演。“花儿!”他靠着代销店的门框,挑着眉毛喊了一声。
    干旱之中的罗才花自是乐不可支,“嗨哟”一声,颠颠地笑道:“赶紧地,进来,关门!”
    十分钟后,张本民敲响了郑成喜家的门。
    郑金桦出来了,膀子一抱,“干啥?”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
    “卖啥关子?”郑金桦一哼,“要说就说,不说俺关门了!”
    “甭急,因为事关重大,俺不得好好考虑考虑?”张本民一脸犹豫,“搞不好,是要出大事儿的!”
    “嘁!”郑金桦一歪头,“给你一分钟时间。”
    张本民挠挠头,“算了吧,干脆点,不浪费时间。”
    “那还废个啥话?”
    “哦。”张本民点点头,小声道:“郑金桦,你娘啊,干坏事了!”
    “瞎说!俺娘咋了?”
    “你娘在代销店里跟别的男人,睡,睡觉了!”
    “滚!”郑金桦要关门。
    “不信就算!要不俺跟你一起去瞅瞅?!”
    郑金桦眨巴着眼,她并不认为那是真的,“去就去!不过俺看告诉你,要是你撒谎,俺绝对饶不了你!”
    张本民哼了一声,“如果是俺撒谎,你让俺死都可以!”说完,转身就走。
    这话一听,跟在后头的郑金桦有了点不安,。
    “要不这样,你在远处看着,俺去叫个门?”张本民叹了口气,“唉,否则你在场的话,那,那不就没法收场了么?”
    郑金桦这会儿越发慌乱,“俺,俺还是回去吧,大人的事,俺们小孩子就,就不要过问了。”
    “不弄个水落石出能行么?”张本民道,“其实俺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就是验证一下了嘛。”
    “那你刚才跟俺说得恁么肯定?!”
    “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你说是不是可以几乎肯定了?”张本民拍拍郑金桦肩膀,“就按俺说的,你在这儿看着吧。”
    张本民转身走了,来到代销店门前,咳嗽了一下,“砰砰”地敲起了门,紧接着又推了推。
    店内的罗才花惊厥起来。
    刘胜利按照计划,更是像个没头的苍蝇,衣服一披就要往外冲。
    “唉唉,你个傻子!朝哪儿跑?还不赶紧躲到床底!”罗才花急道,“这会儿出去,不是摆明要给人看的么?”
    “可,可要是被堵在店里头,那不是更糟糕!”
    “你甭出声不就行了么,俺对付一下就行!”
    “好,那好吧。”刘胜利蹲在床前,“抓点紧呐!”
    “那还用你说嘛。”罗才花说完,稳了稳神,对外面道:“谁啊?”
    “是俺,张本民。”
    “你要干啥?!”罗才花一下来了底气,“关门了!要买东西明天再来!”
    “俺急着用手电筒的电池呢,得照个亮儿,好去河边下钩子钓老鳖,帮帮忙吧罗婶。”
    “不行,俺都躺下了!”
    “真假的呐?”张本民提高了声音,“那俺就不走了,等到天亮,不信还就买不着你家的电池!”
    “俺还就不卖给你,咋了!就算你等到老,俺也不卖给你!”罗才花很生气。
    “真的么?”张本民一笑,“那俺现在就喊人来评评理儿!”
    罗才花一听,有点儿慌,“唉唉,你喊个啥呢?不让前后邻居睡觉了?嗐,俺还是做个好事,把电池卖给你吧。”
    “唉,这还差不多。”
    很快,门开了,但灯没亮。
    罗才花探出个脑袋,把两节电池朝张本民手中一放,“赶紧走吧!”
    “那哪儿成呐,钱还没给呢。”张本民认真地道,“多少钱?”
    “钱,钱明个儿再说吧,俺,俺这正困着呢。”
    “不行,俺有钱,不会欠账的。”
    “你……”罗才花急急地要关门,“算了,电池送你,不要钱!”
    “砰”一声,门关上了。
    张本民歪嘴一笑,掂着两节电池走回郑金桦旁边,“看着了没,你娘都急成啥样了?连电池的钱都不要,就想让俺快点离开,为啥?”
    郑金桦抿了抿嘴,“俺娘不是说了么,她犯困着呢,要睡觉!”
    “甭嘴硬,俺看呐,你是不敢面对现实!”
    “胡说,还没有证据呢!”
    “你是要证据么?”张本民哼了一声,“那咱们就等一分钟再看!”
    此时代销店内,罗才花跟刘胜利正僵持着。
    罗才花安慰刘胜利说已经没事了,再继续战斗。刘胜利当然不会答应,说今个儿苗头不好,必须赶紧撤退,要不就有败露的危险。
    “慌啥慌?”罗才花并不不紧张,“只要郑成喜不在,一切都没问题。”
    “那真要是像嘎娃说的,有人偏偏较个劲儿,就在店门外守着到天亮,你说,咱们咋办?”
    “谁有恁么无聊?”
    “难道你忘了许礼霞么?她可能正眼勾勾儿地暗中看着呢!”刘胜利担忧地道,“尤其是现在,郑成喜疏远了她,她的怨气就更重了,巴不得找机会弄郑成喜个大难堪!那她还顾及谁的面子?不正好逮着咱俩搞个大翻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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