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眼前这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不就是王小石那家伙吗?他师叔是开药店的啊?
    “这是我的知交好友王小石。”白愁飞介绍道,说完,又转向王小石,“这两位是”
    “我认识他。”风亦飞打断了白愁飞的话语,施展指法将易容面具揭了下来。
    “风兄弟?”王小石有些惊诧,笑容一下收敛,脸色沉了下来,“风兄弟,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好人,但你实是犯下了大错,你万万不该杀害少林天正大师。”
    风亦飞着实没想到,王小石猛不丁的会说起这回事。
    这是要翻脸的节奏?
    你可还欠我钱呢!
    当即回道,“他害死了我师父,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换做你,你会不动手吗?”
    “这”王小石一时语塞,呐呐无言。
    风亦飞顿感安心了点,他只是责问,看来是不会翻脸了,还算好,但好感度肯定是降了些。
    “这些事就不要去说了,搞得大家都不愉快,我们喝酒去。”白愁飞打圆场道。
    王小石默然点头。
    这一闹,气氛变得有些僵,都是默不作声的跟着白愁飞行进。
    风亦飞顺手又将面具戴了起来,免得节外生枝。
    过了好一会,王小石主动搭话道,“风兄弟,我欠你的钱暂时还不上,得再延缓些时日。”
    “没关系,什么时候还都行。”
    风亦飞满不在乎的回道,只不过是五十两银子,他不还的话还更好,欠自己个人情。
    “五十两你都要他还啊?你怎么那么小气?好感度刷上去了不更好吗?”棠梨煎雪糕悄然传音道。
    “我是没打算要他还啊,但他要记着,那就没办法了。”风亦飞答道。
    说罢,又转向王小石,“你怎么会到这药店里干活的?你师叔开的店吗?”
    王小石吁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我身上的银钱用完了,刚好见这回春堂招药师,我跟师父也学过些接骨疗伤的手段,就上门应聘咯,这卖手艺总比我卖剑好。”
    风亦飞这才了然,王药师,可惜不是大肚黄,不然就可以配把萧了。
    走着走着,风亦飞突觉不对,周围怎么看起来像贫民窟一样,都是一些破旧的瓦房,有些还崩塌掉了,瓦砾砖块与些腐朽的木梁杂乱的垒在一起。
    “这是去哪?”
    “一得居在长同子集,要穿过这苦水铺,这里住的都是些贫苦的百姓,京城里的酒楼花销太过昂贵,我现今可请不起。”白愁飞道。
    “其实一得居也不错的,每天到那里点上几碟小菜,加上一壶酒,就是我们一天之中,最快活的时光了。”王小石帮腔道。
    风亦飞愕然,那白大佬你还坚持要请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请呢。
    看起来,王小石和白愁飞过得也挺难的,想来那一得居也不会是什么大酒楼了,或许就是间破旧的酒肆。
    忽然,天空上“轰隆”一声雷响,风亦飞抬头一望,只见乌云层层叠叠,天灰暗得像要罩下来一样。
    紧接着,雨就开始下了起来。
    开始只是一滴,两滴,渐渐越来越密集,路上行人纷纷抱头鼠窜。
    “我们找个地方先避避雨。”白愁飞将箱笼自背上解了下来,以衣袖遮挡着,急向一旁掠去。
    看他这情状,显是怕雨水沾湿了他的字画。
    风亦飞心中叹息,这又是何苦来由,明明有一身高超的武功,还搞得那么落魄凄凉。
    却也是非常的真实,武林高手也是要吃饭,要为生计奔波的。
    随着白愁飞掠入一处似被火烧过的房屋残垣里。
    这地方虽布满残砖朽木,杂草丛生,但还有几片罩顶瓦盖,未曾塌落,还可以作暂时避雨之地。
    白愁飞从箱笼中取出了条布巾,急急的擦拭着箱笼上的水迹,王小石也走了上前帮忙,风亦飞都插不上手,只能与雪糕在边上看着。
    两个大高手,竟然为了几幅只能换取些许银两的字画,这么紧张。
    但他们依旧还笑得出来,只是风亦飞看那笑容中似乎多少有些失意无奈。
    屋外的雨下得越发滂沱,屋子里也越发灰暗,一下子就积起了几片水洼。
    白愁飞叹息了声,对风亦飞道,“真是扫兴,难得再遇,还想与你跟小石头去大醉一场,岂料要闷在这避雨!”
    “也没多大关系,等雨停了再去喝酒也不迟。”风亦飞道。
    现在这光景,倒是不太好直接问他肯不肯教自己指法了。
    棠梨煎雪糕插话道,“白大哥,不如你就把这些字画全部都卖给我,我们的房子里也刚好需要装饰”
    还没说完,就被白愁飞冷哼一声打断,“我白愁飞还不需人怜悯接济!”
    “我不是这意思。”棠梨煎雪糕不过是想借机刷刷好感,哪想得到白愁飞的反应会那么激烈,一下愣在当场。
    风亦飞赶紧劝和,“我们确实也是想买几幅字画,并没有冒犯白大哥的意思。”
    白愁飞望了风亦飞一眼,神色稍霁,自箱笼中取出了两卷字画,递向风亦飞,“那便送你们两幅。”
    风亦飞只得伸手接了过来。
    突觉外边有响动,扭头一望,只见五人冒着大雨,疾掠了进来。
    看清当先一人的面容,风亦飞顿感惊诧。
    怎么会有这么凑巧,在这里碰上他了?
    以他的身份,又怎么会跑到这贫民窟里来?
    也不怪风亦飞会觉得疑惑,因为这为首的青年人,正是在峨嵋金顶有一面之缘的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
    他依旧是披着一身貂裘,下那么大的雨,他身上却没有沾湿一点。
    但他一停住脚步,就咳嗽了起来。
    咳得很剧烈。
    他用手帕捂住嘴唇,呛咳得腰也弯了,整个人都像个虾米一样弓了起来。
    风亦飞听到他这咳嗽声,都不禁为他感到那断肠裂肺的艰苦。
    跟随在苏梦枕身旁的是一名高大威猛,相貌堂堂的大汉,精光矍矍的眸子往风亦飞几人身上横扫了一眼,随即就想去搀扶苏梦枕。
    苏梦枕却是摆了摆手,挺直了身躯。
    风亦飞眼尖的发现他手上的锦帕那里多了一染红渍。
    都咳出血了,他患的是肺痨吧?赖药儿倒是会医这病。
    不过上次一见,苏梦枕冷眉冷眼的,没点好脸色,风亦飞完全没心思去做这烂好人,指点他去求医问药。
    又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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