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女儿房间,她出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进这间屋子,一进去就被深深自责缠绕,无法自拔。即使现在,到了那个特殊日子,还有晚上,我都不敢进去,这是一辈子的心魔。”
    随着话音,赵教授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我又不能离开这里,因为我的女儿在这,曾经我没有守护好她,现在我必须守护她。”
    肖宇点点头。
    怪不得作为一医院的首席专家,还住在这个老楼里。
    定定神,赵教授轻声问,“你想进去看看吗?”
    肖宇稍稍顿顿,“如果您愿意。”
    赵教授没答话,掏出把钥匙,开锁。
    手不停哆嗦,几次钥匙都没有插进锁眼。
    “赵教授,我来吧。”肖宇道。
    赵教授轻嗯一声,钥匙递给肖宇。
    肖宇余光瞥瞥,赵教授尽然满头虚汗。
    堂堂的心理学专家,在自己已故女儿的房间门前,居然心慌到如此程度。
    可见,她心中的自责有多深。
    肖宇不由也深吸口气。
    将钥匙缓缓插入锁孔,嘎巴一声,锁开了。
    肖宇的心同时也一咯噔。
    再看眼赵教授,赵教授微微点点头。
    肖宇轻轻推开屋门。
    屋里居然开着灯。
    灯光刺眼。
    肖宇下意识一遮眼。
    一股冷风袭来。
    传来纸张掀起的声音。
    这屋是不有鬼?肖宇手刚要往包里摸。
    身后道,“不用害怕,是空调吹的冷风。”
    肖宇抬头看。
    果然窗框上方的空调正呼呼吹着冷风。
    “赵教授,这屋里没人住,为什么开着灯和空调?”
    赵教授重叹一声。
    “我女儿出事前一个月,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怕黑怕热,她走之后,这屋的灯和空调就常开着。有时候我出差去了外地,想到这个,还要赶回来。”
    肖宇点点头,真是成了心病。
    扫眼房间。
    房间布置的很雅致。
    不像其他女孩的闺房,大红大绿,明星照片,俗不可耐。
    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
    落款都是赵教授的女儿。
    书柜里摆满了书。
    一本画册打开摆在床头,似乎看书人马上就会回来。
    唯一疑惑,屋内居然没有一张女孩个人的照片。
    再想想,从进入赵教授家到现在,他也没看到别的地方有照片。
    不用问。
    赵教授定然是把照片都收起来了。
    睹物思人,会更伤心。
    空调的冷风吹在身上,实在不舒服。
    感觉心里都有股阴冷之气。
    轻咳一声,“赵教授,我看完了。”
    赵教授点点头。
    两人出了屋。
    重新在客厅坐下。
    “肖宇,看完我女儿的房间,你有什么感受?”赵教授直接问。
    肖宇顿顿。
    “赵教授,我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我今天下了承诺,却没有做到,我妻子因此出了事,我会像您一样,被心魔折磨一辈子。”
    赵教授点点头,对。
    所以说答案之前,一定要慎重。
    为肖宇又倒了杯白水。
    “人可以骗别人,但骗不了自己的心。”
    目光犀利透明。
    肖宇点点头,知道。
    迎着赵教授的目光,“赵教授,这两天我确实犹豫过,最终决定留在我妻子和孩子身边,尽我最大能力保住这个家。”
    “决定了?”赵教授问。
    肖宇重重应声是。
    “另外作为回报,我也愿意帮您了结心痛。”
    赵教授顿楞,她没想到肖宇会主动提出来。
    刚要说话。
    肖宇一摆手。
    “赵教授,您不必推辞。我不是心理专家,但我也失去过亲人,我最好的兄弟,亲眼看到他被人所杀,倒在我身边,那种心里的绞痛,无法用语言描述,别人也无法理解。我希望有一天,在那个特殊日子,您能有勇气重新走进女儿房间,把她的照片挂在墙上。”
    无声的眼泪从赵教授脸上滑落。
    轻声说声谢谢。
    肖宇摇摇头,“我会尽力,但我无法保证。”
    赵教授擦去眼泪,这就够了。
    屋内沉静片刻。
    肖宇轻声问,“赵教授,您能给我点线索吗?”
    赵教授一拍额头,光顾说话,把这事忘了。
    起身进了自己卧室。
    很快拿着一个密封袋出来。
    打开。
    里边是几张照片。
    肖宇拿过看看,都是现场刑侦照片的翻拍件。
    赵教授指着照片解释。
    女儿出事,是在五年前的华县绿屏山。
    绿屏山在西省和北省交界处。
    风景很美。
    女儿和几个同学一起去写生。
    半途,女儿独自迷了路,结果就在山中遇到了歹人。
    等被发现,已是两天后。
    当时女儿已经气息奄奄,神志不清,山中又下场大雨。
    整个现场都被破坏了。
    办案人员赶到时,已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
    询问女儿,女儿疯疯傻傻,什么都说不清。
    案子只能搁浅。
    这些照片,是赵教授通过内部关系得到的,给好几个私家侦探看过,对方都认为这些照片价值不大。
    肖宇认真把照片看了一遍。
    都是些模糊的现场场景,确实没有多大作用。
    “赵教授,您还有别的线索吗?比如,您在看护女儿期间,她反复说过什么?”
    赵教授点点头,这个确实有。
    在女儿跳楼前一个月,无论是是谁,一问到出事时的场景,赵教授女儿就立刻缩成一团,变得疯癫,什么都说不清。
    只反复提两个字,瘦竹。
    瘦柱?肖宇一楞,什么意思?
    赵教授摇摇头,当时所有人都不明白。
    有人认为是事发现场的植被,可绿屏山根本不长竹子。
    还有人说,也许是歹人的绰号。
    但很快这个推论也被否定。
    西省北省都不产竹子,流氓混混的绰号或者起的很土气,或者很霸气,谁也不会起瘦竹这样文弱的绰号。
    最后认定,因为女儿学的是国画,又专攻水墨,所以是她对自己专业的本能呼喊。
    肖宇点点头,还有吗?
    赵教授摇摇头,没有了。
    自己所能提供的线索就这么多。
    肖宇有些失望,这件事还真不好办。
    似乎比追杀黑风还难。
    关键对方完全隐身。
    赵教授看出肖宇的失望。
    轻声道,“肖宇,不好办?”
    肖宇刚要回应。
    赵教授站起身,“稍等。”
    转身又回了自己卧室。
    肖宇愣愣,还有线索?干嘛不一次拿出来?赵教授又是在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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