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晓云的问话,肖宇直接回应,“不好受,但我能承受。”
    能承受?
    李晓云冷哼声,“肖总,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辛辛苦苦奋斗十几年,副院长的位置本该是你的,却让一个小辈凭借关系抢了先,你也能承受?”
    肖宇没有回避李晓云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李教授,你这话有毛病,首先周明亮不是光凭关系走到现在,他确实有能力,这点你否认不了。”
    李晓云顿顿,可是?
    肖宇立刻接上话,“可是副院长的位置,即使不属于周明亮,也未必属于你,你所认为的属于你,只是一厢情愿。
    如果我是京大的领导,我就不会认可你。”
    李晓云直接站起,“为什么,我的资历在周明亮之上,我的能力也不差于周明亮。”
    肖宇没有立即说话,等李晓云稍稍冷静。
    才慢慢道,“凭你这次做的事,一个堂堂知名教授,满口之乎者也,清静无为,为了一个副院长,居然做投毒这种恶事。
    你的品行就不合格。
    如果你当了副院长,手下人还有出头之日吗?
    他们想出头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
    李晓云面色尴尬,悻悻坐下,喃喃道,“我也是为别人出气,学校里很多人对周明亮也很不满。”
    肖宇冷笑声,少来这套。
    “李教授,你这么说,会让我更小看我,为了自己就是为了自己,不要把别人拉进来。”
    李晓云头低下,不再说话。
    肖宇掏出烟,递给李晓云一支,自己也点上。
    徐徐烟雾在两人中间升起。
    良久李晓云道,“好吧,肖总,我承认我这样做是为我自己,也承认我的做法非常恶劣,我愿意承担为此造成的一切后果。
    可我不会向周明亮道歉。”
    肖宇看着他,没接话。
    李晓云抬起头,也看着肖宇。
    “人们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我对周明亮的憎恶不会改变。”
    肖宇按灭烟。
    “即使他愿意原谅我?”
    原谅我?
    李晓云轻笑声,“我知道他为什么原谅我,肯定是苏岳伦给了他压力,他怕因此影响到自己前程,才会违心原谅我。
    既然他是违心的,我也没必要向他道歉。”
    肖宇摇摇头,心想,真让周明亮说对了,李晓云骨子里很倔强,对周明亮的嫉恨也深之入骨,事到如今,依旧无法消减。
    肖宇轻叹声。
    李晓云道,“肖总,你一定在想我不可理喻,明明做了恶事,事后还是不道歉。
    实话实说,事发前我想过各种后果,也都能接受,只有一条,不向周明亮道歉,这是我的底线。”
    “即使坐牢,身败名裂?”
    肖宇看着他道。
    李晓云重重点点头,对。
    “我就是看不惯周明亮这样的人,考裙带关系上位。
    我要给所有这样的人一个警醒,也给学术圈一个警醒。”
    李晓云目光闪闪,似乎突然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高大上的理由。
    肖宇笑笑,摇摇头,“李教授,我现在明白流氓和教授的区别了。”
    什么意思?
    李晓云目光的闪烁消失,满脸狐疑。
    肖宇又一笑,“流氓作恶就是作恶,他没有办法为自己找一个高大上的理由,而教授可以。
    这就是区别。
    既然你愿意坐牢,那就带着你的高大上去坐吧,我不会再劝阻你。
    你的才华根本不值得可惜,相反,如果你继续站在讲台高谈阔论,你这套理论只会毒害更多人。”
    说完,没等李晓云答话。
    肖宇已站身,走向屋门。
    李晓云楞在原处,见肖宇已到门口,才忙喊声肖总。
    肖宇停下,回身冷冷看着他,“不要再和我谈任何高大上的狗屁理论,为己就是为己,害人就是害人,这是事实,任何理论也掩盖不了。
    如果你还是个教授,不,是个男人,就信守刚才的话,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在这里,踏踏实实等着警察来,还能让我对你留有一份敬意。”
    屋内静了片刻。
    李晓云终于点点头。
    肖宇也点点头,拉门出了屋。
    李晓云颓然坐到椅子上,完了,全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周明亮没栽,自己却彻底栽了。
    肖宇刚出贵宾室,严如静即匆匆过来。
    见肖宇即问,“和李晓云谈完了,怎么样?”
    肖宇看眼她,反问,“你怎么来了?
    讲座那边怎么样?”
    “讲座已经开始了,目前效果不错,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严如静道,又看眼贵宾室里,“李晓云?”
    “李晓云都承认了。”
    肖宇道。
    严如静松口气,“道歉的事?”
    肖宇摇摇头,把李晓云的态度简单讲了一遍。
    严如静立刻眉头紧锁。
    “这人怎么这样,不就是道个歉吗,难道比坐牢还可怕,我去找他说。”
    严如静刚要推门进屋,肖宇拦住她,不必了。
    “李晓云既然不计后果下毒,说明他对周明亮嫉恨很深,这种心理下,他是不会轻易道歉的。”
    “那就得你向周明亮道歉。”
    严如静立刻接上话。
    肖宇摇摇头,这无所谓,现在关键,如果李晓云打死不道歉,周明亮肯定不会原谅他,京大的苏岳伦也会因此改变对李晓云的宽容。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警局介入,李晓云就真完了。
    “完了也是他自找的,他不是表示能承受一切后果吗,那就让他坐牢去吧。”
    严如静恨恨道。
    肖宇没答话。
    严如静看向他,“你还对他有同情?”
    肖宇摇摇头,不知道,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还是对李晓云有些惋惜。
    另外,肖宇没有说。
    心里是对苏云伦的愧意,刚才打电话向苏岳伦求助时,自己表示会处理好这件事。
    可是最终是这样的结果,肖宇觉得愧对苏云伦的信任。
    严如静似乎看出肖宇的心思,轻声道,“肖宇,我觉得有一个人也许能改变李晓云的想法。”
    两人目光一碰。
    同时脱口而出,“贾松。”
    严如静道声对,“就是他,放李晓云一马,是贾松先提出的,他又和李晓云同病相怜,应该能劝动李晓云。”
    肖宇笑笑,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环,幸亏严如静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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