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亮以为是服务生进来了。
    心里很不满,云城这地方真是民风不淳,连服务业都不讲规矩,自己刚才已说过,酒菜上齐后,未经自己允许,服务员不要再进包间。
    结果,服务生不敲门就进来了。
    刚要质问,再看,进来的不是服务生,是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子。
    周明亮愣神间,眼镜男已笑着到了近前。
    “周教授,您好。”
    周明亮立刻心里一激灵,对方是谁,怎么会认识自己,难道是昨晚那几个混混的同伙。
    不由又有些慌乱,刚想再问。
    眼镜男又笑道,“周教授,您别慌,我是您的粉丝,听过您的讲座,刚才在外边看到您,特意进来拜访。”
    周明亮微微点点头,原来是自己粉丝,再看男子文质彬彬的样子,不像是混混,慌乱的心放下。
    但心里还是不悦。
    自己换装出来,就是想求独醉,不想被人打扰,现在却被眼镜男搅了兴致。
    心中不悦,脸上也表现冷淡,勉强应声你好,“你有事吗?”
    眼镜男依旧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您聊聊,您一个人喝闷酒,是不有什么心事,也许我可以帮上您。”
    眼镜男的话让周明亮又陡升警惕。
    他是有些醉意,但头脑还很清醒。
    特别连续经历了两次挫败,吃一堑长一智,何况是吃吃两堑。
    淡淡道,“谢你的好意,我没什么事,就是想独自喝喝酒,看看风景,你如果没事,就请自便吧。”
    眼镜男不软不硬碰了钉子。
    眼中稍显悻悻,立刻又恢复笑容,“周教授,我久羡您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我的老板也是您的粉丝,他也想见见您,不知周教授肯不肯赏光?”
    “你的老板?”
    周明亮重新看眼眼镜男。
    眼镜男应声是,“我的老板在云城很有名望,周教授若有什么棘手事需要解决,我的老板定会鼎力相助,帮周教授一解心忧,周教授就不用独喝闷酒了。”
    眼镜男刚要碰酒瓶。
    周明亮道声别动。
    眼镜男手拿开。
    掏出张名片。
    “周教授,他就是我的老板。”
    周明亮顿顿,接过名片,只看一眼,心里就一番个,    “你的老板叫黄涛。”
    眼镜男立刻应声是。
    呵呵道,“看来周教授知道我老板。”
    周明亮点点头,知道。
    在云城这段时间,他虽然主要接触的都是教育圈的人,但因为在育才办讲座,对育才的历史,他从别人口中多少有些了解。
    其中就听到关于黄大头的事。
    在众人的讲述中,对黄大头贬多于褒,几乎一致认为黄大头就是云城一个包装成商人的大混混。
    其人行为霸道,做事狠辣,别说一般人,就是显贵名流在他面前也忌惮三分。
    周明亮因此对黄大头的印象很不好。
    尽管周明亮自身也不是圣人君子,但毕竟是个搞学问的教授。
    本能心里对混混这类人就有轻视,更不愿意招惹接近,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昨晚经历了遭遇混混的事,周明亮对黄大头的嫌恶就更深。
    心里烦道,自己这次来云城真是倒霉,怎么接连碰上混混,昨晚碰到四个小混混,今晚又碰到一个大混混。
    心里想,脸上流露出来。
    他知道黄大头这种人就是地头蛇,而自己不是强龙,惹不起就只能躲。
    努力挤出丝笑,“我来云城后,确实听说过黄总大名,知道黄总是云城很有名望的成功企业家,我也想和黄总交流讨教。
    可惜我今天状态不佳,也实在没有时间,如果改日有机会,我一定拜会,您看可以吗?”
    听到周明亮的婉拒。
    眼镜男心里恼怒,妈的,真把自己当腕儿了,给脸不要脸。
    可黄大头交代过,对周明亮绝对不能动粗,必须礼敬有加。
    眼镜男也努力笑笑。
    “既然周教授今天不方便,那我不勉强了,周教授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随时联系我,黄总一定会亲迎周教授。”
    周明亮本担心自己的婉拒会引来眼镜男的不满。
    见眼镜男很客气。
    心里石头落地,笑着客气两句。
    眼镜男走了。
    包间门一关,周明亮兴致皆无,看看黄大头名片,心有余悸,这地方不能久留,万一眼镜男再找回来,自己可就难以应付了。
    随即起身出了包间,扫眼大厅,没看到眼镜男的踪影。
    周明亮忙到吧台前结账。
    吧台服务员说账已经结了。
    周明亮愣愣,“谁结的?
    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吗?”
    服务生应声是。
    周明亮没再多问,匆匆出了酒馆,快步奔向云水酒店。
    不远处一辆车里。
    眼镜男看着周明亮匆匆离去的身影,骂句脏话,回头对黄大头道,“黄总,这小子太不识趣了,您约他见面,他居然敢婉拒。”
    坐在副驾驶的络腮胡,眼一瞪,“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黄总,这事交给我,分分钟让他跪着来见您。”
    话音一落,络腮胡撸起袖子即要下车。
    黄大头喝声老实待着。
    深深抽口雪茄,“我们要的是朋友,不是敌人,你俩给我记清楚。
    在周明亮面前,玩混儿耍横儿都给我收起来。”
    这?
    络腮胡顿顿。
    眼镜男反应快,立刻连声称是。
    “黄总说得对,周明亮毕竟是京师来的教授,有面儿的人,咱们也得给面儿。”
    黄大头满意点点头。
    一指眼镜男,“这句话你说对了,对什么人就得用什么办法,别忘了,我们是商界精英,不是街头混混。”
    眼镜男和络腮胡互看眼,又是连连称是,并对黄大头一阵恭维。
    黄大头耳朵听着,心里却没有一丝喜色。
    当初他靠打打杀杀起家时,就听前辈说过句话,混混就是混混,穿上龙袍也成不了太子。
    当时他没把这句话当回事,脑袋里只有打打杀杀,认为只要拳头硬,下手狠,这辈子都好使。
    可当他真正在云城有了一席之地,事实告诉他,前辈的话没有错。
    尽管他已成了云城风云人物,人们见了他也很忌惮,可忌惮的背后是不屑。
    在所有人眼里,他身上的西装再漂亮,本质仍是个混混。
    周明亮的婉拒更让他有切身感受。
    可周明亮他又必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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