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抽口烟,肖宇看着唐敏一字一句道,“小白脸两人是黄涛的重要手下,他们和被杀的老三也关系莫逆,黄氏集团做下的许多恶,两人都是参与者,最起码知情。
    抓到他俩,那些事就会吐露出来。
    也会动摇黄氏集团其他人的侥幸心理,飘在云城上空十几年的阴霾即能彻底消除。
    云城因此会恢复应有的晴朗。”
    唐敏听完,面无表情点点头,“你终于说出了最终想要什么?
    阴霾散了,黄氏集团也就彻底垮了。”
    肖宇点点头,对,这是必然结果。
    “那我丈夫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唐敏道。
    “他的名声早毁了。”
    肖宇回应。
    唐敏一声冷笑,“亏我丈夫生前还把我们母子托付给你,你却利用他的信任,我们母子的信任,要彻底毁掉黄家,毁掉黄涛的名声。
    肖宇,我们都看错了你,你是别有用心。
    你一直把黄涛当对手,即使他已经死了。”
    云层飘过,月光被遮住,院中多了层寒意。
    面对唐敏的质问,肖宇表情平静,“唐敏,你说的没错,我一直把黄涛当对手,他也同样。
    如果在京师死的是我,黄涛也不会认为我是他的朋友。
    我们两人永远不会成为朋友。
    因此他把你们母子托付给我,不是因为朋友之情,我接受托付,也同样。
    只因为我也是个丈夫,是个父亲。”
    唐敏的脸色稍稍缓和。
    肖宇接着道,“黄氏集团必须偿还所做的恶,这是天理。
    帮人了却妻儿之心,这是人情。
    天理和人情并不矛盾。
    当然,如果你难以接受,我们可以终止合作,但天理的事,我必须做,这是我的职责。”
    肖宇站起身,“我的话说完了,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勉强你。”
    没等唐敏回应,肖宇迈步走向院门。
    刚到院门前,唐敏喊声等等。
    肖宇停下,没回头。
    唐敏慢慢走到肖宇身后,轻轻叫声肖宇。
    肖宇回过身。
    两人目光相碰,唐敏慢慢道,“其实十多年前,我就知道黄家最终会有这么一个结果,所以我才毅然决然带着杰明去了国外,不再与黄家有任何利益瓜葛。
    在黄涛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夜晚,我听得出他对黄家的结果也有了不好的感觉。
    所以他叮咛我,一旦他出事,我们母子千万别回国,就算我们母子与黄家做的恶没有任何关系,但作为黄涛的妻子儿子,回国后依然会充满风险。
    如果我们执意回国,就先去找你。
    除了你不为利所动,还有一个原因,我一直没说,今天该说了。”
    肖宇静静听着。
    唐敏深吸口气,“黄涛说你当过兵,尽管不知道你当的什么兵,但和黄涛较量的过程中,他可以明确判断出,当初你一定是个好兵。
    曾经的一个好兵,即使进入了江湖,关键时候也会有自己的底线。
    死后,家业败落了,被众人骂,黄涛都能接受,因为他选择了恶,就该得到恶的结果。
    但他不能接受,自己无辜的妻儿也因此受到连累。
    这点,只能你帮他守住。”
    肖宇听完,轻声笑笑,“他还真挺了解我。”
    唐敏应声是,“对手往往比朋友更了解。”
    肖宇点点头,“所以。”
    唐敏接上话,“所以我愿意与你继续合作,天理是天理,人情是人情,能维护天理的人,才能守住人情,不矛盾。”
    肖宇笑笑。
    唐敏也笑笑。
    笑毕,唐敏伸出手,“我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了,我们也更了解了,为我们新的开始握个手吧。”
    肖宇看看唐敏伸过的手,轻轻握握。
    刚要往回收手,唐敏突然把手握紧。
    肖宇一楞,唐敏道,“肖宇,等我们的合作结束,你真不想去外边发展?”
    唐敏目光晶莹,月光洒在她脸上,如丰盈的银盘。
    “我希望我们的合作能一直下去,不仅仅是这一次,国外会有更好的机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唐敏轻声道。
    肖宇明显感觉唐敏握自己的手更紧。
    肖宇摇摇头,“黄涛说得对,我曾经是个好兵,我的底线之一就是永远不离开这里。
    以后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
    唐敏眼中的亮色黯淡,喃喃道明白了。
    手松开,努力笑了一下,“没关系,尽管你拒绝了,但不会影响我们这次合作。”
    肖宇点点头,是。
    院门被敲响,“妈。”
    肖宇两人都回过神。
    唐敏道,“杰明回来了。”
    随即答应着去开门。
    院门打开,黄杰明拿着几件从夜市买的工艺品兴冲冲进来。
    唐敏嗔怪他怎么才回来?
    黄杰明笑应,是淘这件工艺品忘了时间。
    唐敏又声嗔怪,你还真有闲心。
    和黄杰明又聊了一会儿,肖宇告辞。
    黄杰明有些不舍,“肖叔,这么多房子,你就住在这呗,咱们好好聊聊,别走了。”
    肖宇一笑,“学校有事。”
    黄杰明摇摇头,又是这个回复。
    只能遗憾看着肖宇离开。
    等肖宇走了,黄杰明轻声问,“妈,肖叔从不住在这,是不为避嫌?”
    唐敏看看他。
    黄杰明道,“你不说我也懂,虽然肖叔是我父亲生前的对手,但我不讨厌他,如果他愿意和我们出国,我不干涉。”
    说完,黄杰明拿着工艺品一瘸一拐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黄杰明房间亮起的灯光,唐敏沉默无语。
    肖宇回到车里,直接开到黄家夜总会,到了夜总会对面,肖宇将车停下。
    夜总会还没有开业,璀璨的街道上,只有那里是一片漆黑。
    肖宇看着被夜色笼罩的夜总会。
    点上一支烟,想起一句话,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
    黄大头生前也一定听过这句话。
    因此他内心已做好了还的准备,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以为凭他的实力,距离还的日子还很远。
    却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被不起眼的许小燕在京师干掉。
    黄大头虽没及时为自己做好安排,但却给妻儿做好了交代。
    黄大头的教训也给自己提了醒。
    肖宇按灭烟,拨打了金明丽的电话。
    街上的车辆飞驰而过,没有人注意到,霓虹之外打电话的肖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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