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辈子学问的野真未于国于民没多少贡献,可他一肚子书也不是白读的,至少读出了高位,读出了声望。
    要是野真未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叶天会被愤怒的士林撕碎,就连真木泉也要被士林的口水淹没。
    真木泉急忙小声劝道:“叶天,千万别乱来,老家伙真的不怕死,我以前试过。”
    叶天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在大周,他也没少遇到过这种文官,动不动就要以死明志,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满肚子墨水,张口子曰,闭口圣贤,除了教其他人怎么做人之外,没任何本事,偏偏他们教的,大多还是错的。
    这种人,有操守,能坚守原则,让他们做个道德模范没问题,可让他们做官,绝对是百姓的灾难。
    两位道德君子也算是博古通今了,连大周七擒七纵的典故都知道,可他们只是看到了擒纵之间,老孟被一次次感动,最终归顺,却没看到那擒纵之中的死伤。
    要是老孟手里还有兵力,还能继续打下去,恐怕还有八擒九擒,叶天可没那个耐心,更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真的可以区分他们之中的好人坏人。”
    “好坏皆由你一人评定,有什么依据可言?只有将他们全部释放,才能看出谁愿意从善,谁继续要向恶。”
    “若是纵虎归山,他们祸害百姓怎么办?你可知道,在山中剿灭山匪,需要付出多少伤亡?”
    “为了玉鼎山永无匪患,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西梨绘一脸固执道。
    “值得?哈哈,西梨绘,我还真是高看了你,原以为你只是个腐儒罢了,却没想到,你有如此歹毒的心肠,你眼中只有玉鼎山再无匪患,说白了,你要的只是教化之功,只是你自己的威名而已。
    至于百姓会不会死,你根本不会考虑高高在上的你,根本看不到蝼蚁般的百姓,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心里最阴暗的心思被叶天一语道破,西梨绘不由慌乱起来。
    特别是发现真木泉看向自己的眼神出现变化后,西梨绘更加恐惧起来,他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若是真木泉最终获胜,他就有从龙之功,若是伊织获胜,那也无所谓。
    只要自己有足够威望,伊织就不得不对自己展露善意,来展现自己心胸宽广,权力是得不到了,可依然能做高官,受世人膜拜。
    自己的计划,就不能让叶天破坏,玉鼎无匪的功业,一定要尝试,失败了也无所谓,只能说山匪顽劣,烂泥扶不上墙,反正自己又没什么损失。
    “你胡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百姓,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那你考虑过没有,若是你所谓的教化失败,山匪继续肆虐,百姓不是白白牺牲?”
    “铁石犹存死后心,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做大事,不牺牲,怎么行?”
    “若是让你去牺牲呢?”叶天追问道。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听到西梨绘的话,野真未不由点头附和,似乎对自己的弟子十分满意,就连真木泉看他的眼神也多出了赞赏,这西梨绘或许迂腐,可心是好的,是个忠臣呀。
    面对大奸似忠的西梨绘,叶天冷笑道:“说得好,果然是振聋发聩呀,既然你有为国捐躯的勇气,又有教化苍生的信念,不如现在就去,好好教化一番山匪,让他们放下武器,如何?”
    “你愿意放他们走?”
    “只要他们放下武器,我就可以放过他们。”
    迟疑了一下,西梨绘立刻看向了自己的恩师。
    “知行合一,甚好。”
    没想到自己师父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西梨绘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真木泉。
    真木泉想要阻止,可看到叶天凌厉的眼神后,只能笑道:“放心,有朕在这里,叶天绝不会食言,只要他们离去,朕就会让他们离去。”
    有了皇帝的保证,西梨绘也就有了劝降的底气,撇了叶天一眼,西梨绘一脸高傲的说道:“位卑不敢忘忧国,在下虽一介白衣,可也有为国赴死的勇气,今日,就让某些尸位素餐之辈好好瞧瞧,我读书人的风骨!也让某些人知道什么叫礼仪教化。”
    西梨绘临走还有羞辱一下叶天,立刻引起了磐石营士卒们的愤怒,要不是叶天挥了挥手,不计较,西梨绘恐怕已经被乱刀砍死了。
    “等一等!”
    “你要做什么?”西梨绘满脸戒备的问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想到读书人之中,也有先生这般慷慨之士,是我太过狭隘了,还请先生恕罪。”
    西梨绘没想到,刚才还不断讽刺自己的叶天突然给自己赔罪,甚至给自己鞠躬行礼,让他的内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
    这样才对,一个势利小人各种质疑自己,贬低自己,之后被自己狠狠抽打面皮,这剧情才过瘾,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烘托自己的人格魅力。
    想到这里,西梨绘就觉得自己身体发飘,似乎不用骑马,就能直接飞到山匪面前。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就可,我不会计较的。”西梨绘十分大度的说道。
    “先生有如此胸襟,堪称楷模,北安有如此俊才,在下为北安贺,为陛下贺!”说完叶天对着西梨绘再次行礼。
    真木泉可是太了解叶天了,他就是一头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对,是一头撞到墙了,也要一直撞下去,直到把墙撞碎的倔驴,怎么这次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哈哈,不必如此客气,些许小事,我从未放在心上。”
    “先生高风亮节,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在下却为自己的小人之心倍感羞愧,这块玉佩,权做赔礼谢罪之物,还请先生收下,否则在下心中难安。”
    看着叶天递给自己的玉佩,西梨绘不由眼角一抽。
    如此细腻滋润,肯定是一块好玉,雕工一看就是名家手笔,这块玉佩,在北安绝对是重宝级,没想到这个大周伯爵如此有钱呀。
    “如此贵重之物,我绝不能收!”
    喜欢大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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