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担心叶天不够重视,江真树补充道:“要是今年绝产,月朗山北部不仅提供不了粮食,你们还要拿出大量粮食来供给百姓!”
    “走,去看看。”
    水泊是北部山区百姓的生命之源,不可能没人看守,往年无事,自己来了却出了问题,叶天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既然对方出招了,那自己就接下来,看看他们有多大本事。
    龟裂的大地仿佛饱经风霜老者面容上的裂纹,村庄的小河已经干涸,百姓赖以生存的水井里也近乎见底。
    几个农民想尽办法从井中打出一桶浑浊的泥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泥水装入水桶。
    “这也不行啊,都是泥。”
    “没办法,井底下已经枯竭了,有这些泥水都算好的,总比一滴都没有强。”
    妇女孩子们围坐在水桶旁,几个孩子担心炙热的阳光将这所剩无几的泥水烤干,一边忍受着热辣的阳光,一边用树叶遮挡在上面。
    “孩子们,去寻个舀子。”
    几个妇女嘴唇已经开裂脱皮,她们只能趁巡视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沾几滴抹一抹嘴巴,稍微缓解一下,不然连说话都是撕裂的疼。
    寻来舀子,妇女和孩子们一同将泥水舀出,随后浇灌在即将枯萎的庄稼苗上,水刚一接触到干涸的地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吮吸走了一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东辉背着手在田间巡视,时不时蹲下来看一看幼苗,时不时又抬起头看一眼天气,随后发出一声声叹息声。
    “什么时候才能下一场雨,这是天要亡我的意思吗?”
    见百姓纷纷跟着哭泣,沈东辉更是感伤,“大家再坚持坚持,有我陪着大家,相信这个难关我们可以度过的。”
    听闻沈东辉这么一说,百姓纷纷鼓起掌来,觉得沈东辉是一个忧民的君子。
    在这个教育资源匮乏的年代,读书人在普通百姓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特别是沈东辉这种声望不低的大儒,哪怕他没有官身,可就冲他愿意来到田地里,和百姓们一起抗击旱情的态度,就足以得到所有百姓的尊重,百姓们也都十分愿意听从他的命令,渡过这一次难关。
    平日里都亲自下地帮着大家干农活,所以他说的话大家都很是顺从。
    这时,叶天急匆匆赶来,瞧见大家用泥水浇地无济于事,不禁质问起沈东辉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眼下已经干旱到这个地步了,有点水不让大家喝,反而给庄稼喝?”
    沈东辉自然知道叶天是月朗山默克,也听说了他最近做的事情,叶天的突然出现,他并不惊讶,反倒心中隐隐期待起来。
    自己如此大才,叶天竟然弃而不用,自己就要给他制造麻烦,让他后悔!
    原本还琢磨着怎么让叶天知道知道厉害,他竟然主动凑到自己面前,正合自己心意。
    沈东辉叹息着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这些泥水喝不得的。”
    “怎么就喝不得?”叶天不解,虽说泥水有些脏,可是处理一下还是可以缓解燃眉之急。
    “如果庄稼再不浇水的话就会旱死,等到了收成的时日,我们一粒米都没有了,眼下水虽然很珍贵,必须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不知道是沈东辉的愚蠢还是迂腐,让叶天有点哭笑不得,什么叫该用的地方,难道该用的地方不是人吗?
    “瞧你这话说的,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人都要渴死了,你要管庄稼做什么?”
    两个人叉着腰在庄稼地里吵,旁边的百姓有的支持沈东辉,有的支持叶天,也快要吵起来一样。
    “没有庄稼,我们吃什么,现在干旱可能就是一时的,如果庄稼都死了,到时候就算是下雨也拯救不了,我们没有粮食就得活活饿死。”
    在沈东辉的心中,粮食才是最关键的。
    “眼下是饿死重要还是渴死重要?”叶天觉得沈东辉就是在抬杠,“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一说,你瞧瞧这些人,都快要渴死了。”
    沈东辉看了一眼百姓,大家蜷缩在树荫下,有的人甚至在喝孩子的尿,就连牲口都渴的没力气干活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是,我知道你的意思,人不喝水会被渴死,但是如果不吃东西的话,也是会被饿死的,眼下抗旱是首位,只有熬过了旱情,我们才能有救,到时候有粮食,这些百姓就能活下来!”
    叶天冷笑一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呵,说什么屁话,人都要渴死了,还顾着什么庄稼,要是这一个月都不下雨怎么办?”
    沈东辉也没好脾气道:“那照你这么说,这个月不下雨也是照样会被渴死的,眼下已经没有那么多水了,这不是一个道理?”
    两个人你争我吵,谁都分不出个胜负来,可越是这样,两个人就越是想要说服对方。
    “按照你的意思,人比庄稼重要了?”
    “我没有那样说,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是,人很重要,但是庄稼也很重要,没有庄稼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没有吃食,那样人会饿死。”
    叶天反问道:“庄稼是人来耕种的吧,眼下人都要渴死了,如果人不及时补充水分的话,谁来种庄稼呢?”
    “那要是这么说,我现在先紧着人,人活了,可没有了粮食,最后被活活饿死又怪谁呢?”
    “或许我们可以不用这么悲观,先紧着人来,万一明后天下雨旱情缓解了呢?”
    “你都说了是万一,那万一要是没来呢?”
    “没来的话,眼下你能保证在旱情时刻保证这些庄稼的水源吗?这不是一个道理!”
    沈东辉摇摇头,“你不懂,这些是幼苗,如果死了,那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人喝的水毕竟少一点,想想法子去村子外面或许还有救。
    可这些庄稼不能移动啊,如果不管它们的话就真的没救了。”
    叶天知道沈东辉说的意思,原本他想着好不容易有点珍贵的水就先紧着那些缺水的人来,看到一瓢一瓢的水流向干涸的土地,他感觉心都在流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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