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冯镇玉一个猛子醒来,惊恐之余,立时寻找沈毅的位置,刚要过去,胡见沈毅出现在他身边儿,见他取出那本弟子名册来,对他道:“将这几个我圈住的名字,都唤过来吧。”
    冯镇玉紧张的翻看了一下,犹豫道:“这其中有几人已经去世了。”
    “死了的不管,活着的都叫过来。”
    “是。”
    冯镇玉赶紧去了,这几个名字都是跟当年离州之事有关的,沈毅这明显是打算算账了。
    他这一刻没有丝毫犹豫,反而有些庆幸,若是能用这几个弟子换来门派的平和,渡过此难,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多久,这些人全被冯镇玉拘来了,昨天沈毅在门派中闹得鸡犬不宁,这些人怎么还猜不到今日会发生什么,冯镇玉露面的那一刻,甚至有几人想要逃,可惜全被抓回来了。
    “冯老狗,你不得好死,当年那事……”
    “闭嘴!”冯镇玉一声暴喝,立刻上去一巴掌,用法力将这人嘴封住,而后连忙对沈毅道:“请上仙恕罪。”
    沈毅摆摆手,道:“无所谓。”
    沈毅看着几人,随手挑了一个人,对方刚要说话,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到沈毅身前,沈毅手指一点对方额头,便将一切看个透彻。
    片刻后,沈毅皱着眉头收回手指,对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这些全被沈毅看了个通透,除了一人以外,没有人对当年的那件事感到有什么不妥,哪怕是他们亲手杀了那么多人,也只是当猪羊一般。
    沈毅叹了一口气,手指点,所有人的修为都散去了。
    这些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百年的苦修一朝化为乌有,丹田气海内什么都不剩,而且再也无法聚拢半丝灵气,想要哭喊求饶,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眼中充满了绝望。
    这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感觉到绝望。
    他们现在定然是后悔的。
    可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后悔二字。
    沈毅看着这些人,一挥手,散去了神通,对冯镇玉道:“将这些人从灵云派除名吧。”
    “是。”冯镇玉不敢有二话。
    “啊,我要杀了你……”一个人哭喊着冲了上来,被冯镇玉直接拘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了下去。
    至于这些人今后是死是活,跟沈毅无关了,他已经给他们留了一条命,仁慈的有些过分。
    接下来一日,沈毅仍旧住在这灵云派上,到处乱逛,心情好了,便只是逛逛,心情不好,便拆点儿东西,反正整个灵云派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就在冯镇玉已经自闭到想要自缢的时候,掌门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三日的时间,横穿青洲到中洲,这中间距离相隔不知道有多少,要知道当初沈毅乘着渡舟都飞了足足半个月,也真得是这大乘境的修士亲自出手,一直虚空横渡才能赶回来。
    葛平回来之后,已经累的快虚脱了,他这辈子没有这么累过。
    陈玉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她正在家中修炼,掌门忽地急匆匆的出现,说门中出现了要事,要她回去一趟,她还没说个不字,便被掌门一拉手,直接虚空横渡出现在了千里之外。
    等她人回了灵云派,已经被虚空横渡晃的快吐了,一睁眼便看见了一个年轻人,坐在她曾经的宗门的大殿前,身旁的冯镇玉佝偻着腰陪着。
    发生了什么?
    葛平平静了一口气,对沈毅道:“沈上仙,人带回来了……”
    沈上仙?
    陈玉婷看着沈毅,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正在疑惑之时,沈毅笑着对她道:“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陈玉婷不解道。
    一旁的冯镇玉想要说话,被沈毅一挥手打断。
    “我是沈毅。”
    “沈毅?”陈玉婷愣了一下,仍旧没想起来,沈毅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许久之后,她终于震惊的看着沈毅,道:“你没死?!”
    “当然没有。”沈毅笑着,道:“还活着。”
    陈玉婷犹疑的看了一眼冯镇玉跟葛平,警惕道:“你差这二人不由分说将我带来,是为了报仇还是算账?”
    “都有。”
    陈玉婷冷笑一声,道:“掌门,我还尊称你一声掌门,是看在昔年的情分上,我如今已经不是灵云派的人了,你莫以为抱上秦家的大船,便能如此行事!我背后可是林家!”
    葛平想要说话,沈毅一挥手,他也一样闭嘴了。
    “嫁给林家很了不起吗?”沈毅笑着道。
    “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你今日大可动我一下试试,看看林家会怎么样。”陈玉婷冷声道。
    沈毅大笑。
    “其实没别的,就是想问问你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陈玉婷只以为沈毅被林家的名头吓住了,呲笑道:“杀了几个凡人而已,有什么好说的,你当年便是藏在那洞里吧?可笑聂尹夏那个蠢货,自以为杀光了,却到底还是留下你这个祸害,最后还死在你手里。”
    沈毅好奇道:“杀了那么多人,你便一点悔恨之心也没有?”
    “你杀几头猪会悔恨的掉眼泪?”陈玉婷呲笑道。
    “看来这么多年,你们真的是一点儿没变啊。”沈毅叹了一口气,道:“你跟当年聂尹夏说话的语气太像了。”
    陈玉婷冷笑一声,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候终于知道惊恐,慌张的看向了沈毅。
    “既然不会说人话,那就先不要说话了。”沈毅笑了笑,然后一指头点出,道:“忘!”
    陈玉婷一瞬间失神,感觉自己忘了一些东西,可是又似乎什么都没忘。
    沈毅再一挥手,陈玉婷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可是一身修为却忽地如水泄一般的消失,不论她怎么样都停不下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沈毅!沈毅!快住手,你这个……这个什么?你快住手,我错了,沈毅,你这个王……呜呜呜……”
    陈玉婷泣不成声,她一边儿哭喊,一边儿手足无措的想要运功,让自己的修为回来,可惜她做不到。
    不仅如此,她绝望的发现,自己竟然不会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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