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看到周天行的时候,周天行正与杜若、墨璇二女在吃火锅,喝屠苏酒。
    外面街上,正在跳傩。民间艺人戴着傩面,跳着驱邪敬神的祭礼之舞。
    鼓乐声传进房中,愈发显得热闹。
    火锅和烧烤的存在,已经很久了。只不过这时的火锅,几乎不可能用到牛肉。
    但那羊肉,也是在院子里微微冻硬,然后用快刀,以极好的刀法,一层层削下来的薄片,薄厚均匀,配着干菜下锅,一个涮一个煮,再配上酱料,吃着极香。
    桌上还摆着五辛盘,五辛盘是大蒜、小蒜、韭菜、芸苔、胡荽五种辛香之物,把它们一起吃,散发五脏之气,发散表邪,可预防伤风感冒一类的疾病。
    周天行吃的满头大汗,杜若和墨璇则是脸儿红扑扑的,艳比桃花。
    秦泽看到这一幕,眼中便露出羡慕之色。
    他当然不是因为这些天餐风露宿,羡慕人家的饮食。而是因为,他本该也是其中的一员,与他们同席畅饮,欢笑无间的人啊。
    但这一抹异色,迅速被他抹去了。
    周天行抬头望来时,秦泽已经恢复了冰冷的神态,道:“我已经查到邹阳在干什么了?”
    “什么?太好了,来,坐下边吃边说。”
    周天行热情邀请,杜若和墨璇也站了起来,神色复杂。
    对墨璇来说,没有对秦泽出手,已是极大的隐忍,又怎么可能对他示好?
    杜若现在是墨门的钜子,墨天机就是死在秦泽手上,虽说当时的墨天机已叛出天机城,但她一样不宜表现友好。
    秦泽表现的也很抗拒:“不用了,我就在这里说吧。”
    秦泽把他看到的事情仔细对三人说了一遍,说到一半时,周天行和杜若、墨璇便已变了脸色。
    周天行脱口问道:“他们现在哪里?”
    秦泽说出了邹阳和韩骏隐身的地方,周天行沉声道:“马上带我们去,我们务必得把那枚陨石抢下来。”
    墨璇道:“不用召集弟子么?”
    周天行道:“邹阳一身本领太惊人了,普通弟子去了,不过多造杀伤。只有我和阿泽,是直接通过甘星陨石获得的神通,邹阳克制不了我们。我们两人去就行了。”
    “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不行,我也要去!”
    杜若一听,马上提出了抗议。
    不等周天行再反对,杜若已道:“邹阳能模杀他人的异能,是因为他的气极能扰乱他人的星纹运转,继而模仿过来。而我的星纹武器,是雕刻在武器上的星纹,邹阳也无法改变。所以,我只要拥有星纹武器,我也是令他头痛的敌人!”
    周天行迟疑了一下,看向墨璇,墨璇嫣然道:“星纹武器,是钜子发明的。但要说到对星纹武器的运用,我比钜子还强几分,你说,我能不能去呢?”
    秦泽冷眼旁观,突然说道:“天行,你婆婆妈妈的老毛病又要犯了,一起去吧。”
    很快,墨璇和杜若便佩戴了一身的星纹武器,与周天行、秦泽一起,赶往邹阳和韩骏潜居之地。
    今天破五,街上行人很多,很热闹。而且大姑娘小媳妇儿新年期间,也都纷纷上街,四人行于其中,并不引人注目。
    秦泽带着他们三人东拐西绕,终于来到一处小巷。
    秦泽悄声道:“就在巷内,第三户人家。门口有一棵老柳树的人家。”
    周天行看看空荡的小巷,沉声道:“我们进去,大家记住,不必硬拼,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夺下那块陨石。”
    杜若和墨璇低声答应,四人便悄悄潜进巷去。
    巷中第三户人家,四人到了门口,秦泽悄声道:“我先进去一探情况,再通知你们进来,咱们出其不意,先下手夺了东西再说。”
    说完,秦泽纵身跃入院中,周天行三人候在外面,只片刻功夫,院门吱呀一声,从里边打开了。
    秦泽拉着院门,脸色难看,道:“人已经不在了,他们两个,都不在。”
    周天行大吃一惊,急忙跟着秦泽冲进院去。
    果然,房中空荡荡的,四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儿,周天行盯着地面,慢慢绕到后院,停在窗下。
    这里下过的雪都没扫,现在地上有六行足印,去三行,回两行。
    周天行绕到后窗下,见有一行脚印奔了墙边,另外两行就是绕回前院的。
    周天行道:“阿泽,你追踪他们回来,可是在这儿偷听偷窥的?”
    秦泽一拍脑门,好不懊恼,道:“我明白了,他们发现了我的足印,追过来一看,已经知道泄露了行踪,所以,离开此地了。”
    周天行道:“不错,不过,他显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盯着他。”
    杜若叹了口气道:“本来或许不知道的,但是现在,一定知道了。”
    墨璇道:“不错,他既然在策划一桩大事,发现有人跟踪,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在打他主意。我们闯来,恐怕已经落入他的眼线手中。”
    秦泽失望地道:“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一试,凭我的速度,应该抢得到。”
    周天行摇头道:“你别忘了,邹阳可是以异人之祖自诩的,他的一身神通确也了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只是担心,他这次逃走,一定更加小心,尤其是知道我们在盯着他,一定加倍谨慎,我们再想对付他,更加不易了。”
    墨璇想了想,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秦泽道:“那块陨石别无用处,只是用来制造异人,还能干什么?”
    杜若道:“他在泰山绝顶,已对试过一次,结果如何?所谓的上千的游侠儿,不过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他已经吃过一次亏,这一次,他想把什么人变成异人?”
    周天行听了这句话,目光不由一闪,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周天行缓缓地道:“我们知道,邹阳和袁采薇有勾结。”
    这句话一出,其他三人同时变色。
    周天行看看三人,道:“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天下名士才子,是读书人!”
    杜若倒吸一口冷气,道:“武人他信不过,打算朝文人下手了?”
    墨璇道:“说不定,还真能成功。这些读书人,不但读书明智,而且个个都有不凡的家世,如果被他挑起了野心……”
    秦泽突然道:“这么说,我们只要去金谷园,就能阻止他了?”
    周天行道:“不错!袁采薇联络东郡世家、汝南世家,由上官家牵头,要在正月十五,于金谷园举办盛大雅集。邹阳的目标既然是他们,介时,应该会出现在金谷园。”
    “你们如何处置,自行决定吧。我会在正月十五金谷园雅集时,准时出现!”
    秦泽说罢,不等周天行挽留,已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流光,远远地消失在高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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