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百飞骑的眼中,这些进攻的僚人其实跟送死没什么区别,简陋的武器短时间内根本不足以对寨墙靠成根本性的破坏,缩在寨子里的人,有大把的时间从容不迫的将冲上来的敌人消灭在前进的道路上。
    当然,最关键的是僚人进攻的意志实在太薄弱了,三轮箭雨过后,进攻直接转变成溃逃,原本排山倒海般的攻势,转眼间变成一盘散沙。
    望着四散奔逃,狼奔豕突的僚人,刘仁实都看的呆住了,这就是所谓的袭营?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将寨门堵上!
    “都尉,怎么办,咱们……追不追?”有人在黑暗中大声询问。
    “追个屁,寨门都被堵上了。”刘仁实懊恼的骂了一句,抱头蹲了下去。
    多好的机会啊,这下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从容逃走。
    数千僚人在溃逃,数百人的伤亡让他们肝胆俱裂,任凭头人如何叫喊,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
    黑暗中的寨子就是一头吃人的野兽,不想死最好离它远一点。
    山脊上,埋伏多时的杜荷与程处默听着下面乱糟糟的声音,全都紧张了起来,那可是好几千人啊,寨子里却只有刘仁实与五百守军,能顶住么?
    “二郎,要不咱们还是出手吧,你说的伏兵到现在还没出现,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来了。”程处默有些急不可耐,别看他平时与刘仁实总是斗来斗去,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很好,一想到自己的兄弟要独自面对数千叛军,一颗心像是油煎一样。
    杜荷此时也不敢再等了,面子再重要也不如兄弟的命重要:“不等了,命令下去,全军……呜……”
    刚把身体撑起来一半,一只脏兮兮的毛手便盖到了杜荷的嘴上,耳边传来程处默的声音:“等等,有动静。”
    有动静?什么动静?
    杜荷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正打算提出质疑,却发现不远处突然冒出一连串的黑影,很快,黑影越来越多,影影绰绰看上去竟不下数百,顺着之前那些僚人走过的路,飞快的向前。
    杜荷当时就迷了,还真有伏兵?
    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离谱的事情老子都能遇到?
    转头看看四周,一双双眼睛里带着钦佩与崇拜。
    日了狗了啊!老子之前不过就是随便一说,怎么就成真的了呢。
    此时此刻,寨子那边已经彻底乱了起来,厮杀声顺着山风隐约传来,可能是觉得自己一方已经占尽了优势吧,这数百人连隐藏都懒得做了,其中一人大声吩咐了一句什么,这群人的速度陡然加快,向着山脚下的寨子冲了上去。
    emm……。
    这是精锐?怎么看着跟前面那一波人没什么区别呢。
    程处默有些疑惑,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既然准备做黄雀的家伙们已经过去了,等待就变的没有任何意义,杀吧。
    两千多伏兵,二话不说,直接默不作声的杀了下去,成半圆形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
    坤沙从不觉得唐朝的军队有什么可怕,不过就是三千人而已,更何况领兵的还是个狂妄自大的娃娃,连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可怜的,好好的关中平原不待,非要到领南来搅虎须,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想必自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应该能吓他一跳吧。
    听着下面传来的喊杀声,坤沙心中一阵火热,要不了多久,自己手里又可以多一批汉人奴隶,其中可能还会中汉人的贵族。
    “快点,加快速度,传令下去,遇到汉人尽量抓活口。”
    前面已经可以看到火光,黑夜中还能看到有人影闪过,距离战场已经越来越近了,坤沙抽出了腰里的长刀,一边下达命令,一边冲了上去。
    只是……。
    冲了百来步,坤沙的脸色就变了,前面那些人影似乎是在向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魔鬼。
    怎么回事?难道寨子这么快就被攻下为了?
    自己的那些手下什么时候这么勇猛了?
    不,不对,他们喊的是土语,汉人是不会土语的。
    这是怎么回事?
    坤沙有限的智商有些理解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故意与前面那些人错开了出发的时间。
    这个时间很短,连一顿饭的时间都不够,自己派上去的人怎么可能就退回来了?
    被打败了?
    别开玩笑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好几大千人呢,加上又是偷袭,汉人疏于防备的情况下,失败的只能是他们。
    咻咻咻……
    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箭雨如流星般从身边划过,惨叫声此起彼伏,身后杀声震天。
    无数黑色的人影如幽灵般在林中辗转腾挪,每一道尖啸声过后,自己身边都会有人倒下。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坤沙开始怀疑起这次偷袭的正确性,或许今天晚上就不应该来偷营。
    ……
    税稽司的杀坯们才不会管坤沙是怎么想的,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早点把他们消灭掉,也好早点回家,离开关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天天吃不好,睡不香,还是快点把任务完成,然后赶紧回家,弄上一大碗臊子面搓个肚圆来的正经。
    箭雨一波波向着前来偷袭的僚人飞去,不管是后来的一波人,还是被刘仁实吓退的一波人,都是他们攻击的对像。
    黑夜中不用管那么多,只要有人对面自己,砍就是了,反正不可能是自己人。
    程处默两把大斧抡的像风车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前面有人,上去就是一斧头,挡者披靡。
    四大金刚将杜荷围在中间,凡是有人敢靠过来,立刻就是手起刀落,凄厉的惨叫过后,一片寂静。
    坤沙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后面的追兵像是催命的阎王穷追不舍,前面退下来的溃兵堵住的前路。
    指挥系统早已经瘫痪,任凭他如何打骂身边的部众,也无法阻止他们逃命的决心,刀光剑影中,一把闪着寒光的斧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向他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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