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战略转型,不做自主研发,主做精品代理了……”
    焦克俊故意先说出深层次原因,像在避免脱口而出那个可怕的结果。
    苏清越觉得他的神情中,不止有无奈,还有一丝绝望。
    目光凝滞。
    身旁李霖与高岩海,应该是已经知晓了全部信息,也没了之前的得意。
    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无措。
    和七彩还能有什么事?这几乎不用想,苏清越立刻明白了。
    接着,焦克俊长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要撤资了……”
    终于听他说出结果。
    苏清越心头一惊。
    虽然之前三国成绩持续下滑,他有些预感,认为七彩不会坐视不理。
    可如此果决的行动,还是令他怔了片刻。
    然后才下意识的问道:“过程要多久?”
    “年底吧,现在算是提前通知我们。”焦克俊回他。
    苏清越点头,诧异的问:“你们当时没有协议吗?”
    “协议上有对赌,可是你看看现在这个阵势……”他摊开手,看看李霖。后者再无以前那种骄傲,一声不吭。焦克俊又继续:“还有半年时间,目前看完成是不可能的。人家也是例行行使权力,提前打招呼……”
    “那你现在怎么想?”苏清越问。
    想知道,他对这个艰难起步的计划,怎么看?
    难道要胎死腹中吗?他想到最坏的结局。
    这个时候焦克俊叹了口气,说道:“即便不撤资,后面款项不到,我们也很难坚持,更不要说新产品的计划了……”他说:“加上前期资金偿还,这对于公司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你有什么打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苏清越问。
    “我们要开源节流,砍掉一些项目和团队。”他说,又指出:“包括高总的,以及……”
    “以及我的?”苏清越接话问,说出自己的判断。
    “清越,不是你的项目不好,而是我们必须做好过冬准备。”焦克俊解释。
    “高总的项目,都准备这么久了,不也被砍掉了?”李霖跟上,脸色挂出惯性的不屑:“就靠你们那几个大猫小猫坐的试验项目,能拯救整个公司吗?何况刚开始。”他语罢,摇摇头。摆明的意思是,高岩海的项目都停了,你算老几。
    真想回他一句:垃圾项目,当初就不该存在。
    可还是忍住了。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嘴上占便宜,而是不能输,不能让这个项目戛然而止。
    这不是自私,也是自私。
    不是自私的原因是因为,免费模式是行业的创新,也是焦点活下去的星火。
    是自私那是因为,这也是他苏清越个人的理想。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突然死亡。
    下一刻,他终于说道:“我不能保证拯救,可我相信这一定是未来的主流模式,”他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连试都不试一下,当初为什么要开始呢?”
    焦克俊不说话,明显还是在犹豫。
    高岩海的斗志,早因为项目被砍掉,消失了。
    李霖的脸阴沉着,大概是也因为三国项目的失败,变得气势没有以前明显了。
    总之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竟然全都沉默了。
    只有身旁的陈婷听着,不由得点了一下头。
    苏清越于是又补充:“跪着死当然容易,但是如果想有转机,现在这个项目绝对是最应该保留的……”他说:“何况我这个项目,不是重新开始,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在这种情况下,对资金占用和时间成本都可控。”
    “你听不明白吗?现在不是跪着死的问题,而是要过冬!”李霖终于再次说话了。
    高岩海也终于跟上了:“你这个小项目能改变什么呢?”
    “这个项目是革命性的,之前我们谈过。如果这事成功,对公司是不可限量的,哪怕有暂时性困难,也会因为革命性模式改变未来。”苏清越说,看向焦克俊:“而且互联网公司本来就是轻资产,如果人都走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语罢。
    刚才的那种失望和心惊,慢慢消失。
    他意识到,如果自己放弃,那就会成为业界笑话。
    同时也无法向这些兄弟交待,向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交待。
    下一刻,他刚想继续说,焦克俊却忽然截住他。
    “清越,道理我都懂,可我要告诉你的是,”他说:“公司必须节流开源了。在这种情况下,可能连你的研发成本和未来的营销费用,全算上可能也只有两三百万的空间,你是做市场出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苏清越点头。
    这才明白,刚才焦克俊先不说撤资,而是说七彩的深层原因。
    并非因为可怕。
    而是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个项目对他和焦点的重要性。
    可华络一年单个项目的营销费用都是几千万起步。
    市场上任何一家公司起步的营销费用,都在千万级。
    而他们手里的,包括研发费用在内,也不过两三百万。
    如何竞争,怎么竞争?
    这就是一步死棋。
    看着焦克俊犹豫的神情。
    想起陈峰的话:这是一条不归路,极其阴暗、痛苦、没有尊严、没有生活,可一旦成功,又是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的畅快。
    苏清越以为自己会无比绝望。
    可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斗志反倒占了上峰。
    自己继续问道:“好吧……最多能给多少钱,多少时间?”
    “三百不到……”焦克俊叹了口气,“而且需要分批到账,这其中还包括团队的研发成本。”他说,在办公桌后揉了揉眉毛,看向他。
    说不清是希望他答应。
    还是不希望。
    总之目光矛盾复杂,带着求助的意味。
    想想他们之间的承诺。
    想想自己还有退路吗?
    放弃不是撤退,而是毁灭。
    下一刻,苏清越终于咬牙,说道:“我干!”
    他语罢,李霖和高岩海愣住了。
    看向他。
    前者说:“你能干得了吗?两个月,带着一帮新兵,还有个老油条!”
    后者说:“你在开玩笑吧?”
    “第一,田之中不是老油条,他保守、稳重、忠诚而且负责;第二,他们是新兵,但他们不是傻子,我这个项目恰恰需要,没有老观念的人,这点我相信他们!”苏清越一字一顿的反驳李霖。
    又对高岩海强调:“第三,就是要以小博大,如果模式真的好,那么我就有信心。而且我是专业营销出身,办法比困难多。”
    他语罢,李霖和高岩海愣住。
    陈婷露出欣赏的目光。
    焦克俊这个时候终于面露一些希望之光。
    认真的说道:“清越,那就拜托了!”
    “嗯。”苏清越认真点头。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这个决策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做。
    不管面临的是刀山,还是油锅。
    要冲!自己第一个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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