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凤声玩起了消失,崔亚卿始终愁眉不展,食欲一蹶不振,吃什么也没有滋味,加上伴随二十多年的胃病作祟,原本还有点粉嫩的脸色直接成为病怏怏的蜡黄色,盈盈一握的腰肢更加纤细,哪怕穿上宽大的羽绒服,也遮盖不住被相思折磨出的病态,整个人散发出鸿归蛩病可相思的黯淡感觉,让人不禁大感怜悯。
    对于赵凤声的失踪,凭借女人奇妙的第六感,崔亚卿多多少少能察觉出跟父亲不无关系,否则那个脸皮厚实的家伙能不吭不响人间蒸发?崔亚卿问过父亲是否见过赵凤声,可崔立恒昧着良心说没见过,态度很笃定,宁肯让闺女恨自己一时,也不能恨自己一世。
    崔亚卿尝试着从各种渠道打探他的消息,可惜都一无所获,若不是大刚发来微信报个平安,作风泼辣的二妮真敢督促警察找人,她深知赵凤声做的事情危险性极大,光是自己就遭受了几次无妄之灾,身处漩涡中心的家伙该是怎样危机四伏?或许一个不慎,等待她的将是发臭发干发白的尸体。
    活着就好。
    提心吊胆的二妮只好这样聊表安慰。
    情场失意,事业反而顺风顺水,也许是到了年根的缘故,那些太太小姐们为了迎接新年新气象,不计血本地改头换面,虞美人从早八点忙到晚十二点,就这还有人经常排不上号,不断抱怨着老板应该开个分店。
    台下青鸾思独绝的二妮哪有心情扩大经营,再说为了婚事和父亲关系僵硬,财力难以为继,只能把开分店的打算一再搁置。
    这天晚上,崔大美女心情出奇地烦躁,在店里听完几名大妈要给她介绍对象一波接一波的劝说,崔亚卿隐隐有发飙的迹象,幸亏老街四害里这个彪悍丫头懂得了人与人之间的圆滑,没有拿板砖招呼,而是牵强地笑了笑,快速走出店里。
    崔亚卿心情不佳,不想开车,顺着人行道缓缓踱步,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为了舒缓想砍人的情绪。
    清瘦身影搭配幽暗月色,凸显寂寥二字。
    一位眸子比女人还兼葭秋水的男人紧跟其后。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一天没有进食的崔亚卿实在没有力气宣泄,找了个台阶坐下,隔着牛仔裤揉着酸疼的小腿。
    即便赵凤声不在,崔亚卿还是秉持他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穿衣风格,臃肿的羽绒服,宽松的牛仔裤,价格昂贵却极其舒适的休闲鞋,玉颈间还用一条爱马仕围巾挡住些许风光,不该露的地方一点不露,比起广场舞大妈们穿衣还要保守,根本不像是处在花信年华的窈窕淑女该有的装扮。
    “花脸,过来陪嫂子聊会天。”崔亚卿冲着隐于暗处的男子说道。
    生有一双桃花眸子的男人走出黑暗,来到崔亚卿三步距离后停驻,不暧昧,又不会显得疏远,心思聪颖的花脸懂得什么叫做分寸。
    “跟你嫂子还见外?坐吧,每天你暗地里保护我,总不能老叫你受委屈。”崔亚卿轻叹道。嫂子这个称谓,也表明了她那一颗非他不嫁的决心。
    “小时候跟着我哥练功那么多年,走路还没累过。”花脸婉拒了崔亚卿的好意,嘴角轻微勾起,瞬间能迷倒无数颜控女人的芳心。
    “你和他的功夫,谁更高一些?”每次提到赵凤声,崔亚卿都会扬起微笑,这一次也不例外,愁眉不展的脸上立刻笑靥如花。
    “五五开吧。”
    花脸斟酌片刻,没有故弄玄虚,给出一个比较靠谱的说法,“每次交手,人当时的状态起伏不定,得出的结果也不尽相同,反应,力量,速度,这些重要的依据,都要根据每个人当时状态而定。这不是加减法,不能用数据衡量,比如一个人吃得很饱,另一个人吃了八分饱,只要身手不是差的太多,八分饱的人能完胜行动不便的那个人,再比如一个人喝的烂醉,另一个人喝了一瓶啤酒,结局也显然可以预料到。再说打架和拼命是两码事,前者需要身手,后者,就需要勇气了。”
    崔亚卿点点头,她对于打架没什么兴趣,而是想听到关于赵凤声的只字片语。
    “你和你哥练的都是蹲墙功吧?是不是专门练习腿部力量,走多远的路都不会累吗?”崔亚卿继续问道。
    “不仅仅是练下盘,对全身都有好处,最主要是增强腰腹和大腿的力量,手臂略微少些。走路的话,只要不是快速行走,几十里地还是没什么感觉。”花脸一五一十解释道。
    “这么厉害?”崔亚卿愣了愣,随后咬牙道:“那个混蛋,一逛街就喊累!又是喊腿断了,又是喊脚腕扭了,照你这么说,分明是装模作样!”
    “那个……我以前也试过和女朋友逛街,比起练蹲墙功确实要累。”忠心耿耿的花脸不忘替大哥辩解。
    “花脸,他这几天跟你联系过吗?”崔亚卿不再对某人口诛笔伐,而是带有期盼的眼神问道,她想寻找一切有关赵凤声的踪迹。
    “没有。”花脸悄然低下了头。
    崔亚卿不再询问,起身,默默地进行毫无目的地游荡,挺像是找不到奈何桥的孤魂野鬼。
    花脸抿着纤薄的嘴唇,和她保持在十步开外的距离,继续充当着保镖角色。
    两人走到一处公园,树高叶茂,地广草盛,这里以“野战圣地”闻名遐迩,许多情侣为了寻求刺激跑到这里来一次刺激体验,天当被,地为床,做着蝇营狗苟的下作勾当。只不过现在气温低于零度,穿着大棉袄都冻得瑟瑟发抖,鲜有野鸳鸯来寻欢作乐,就算妹子不怕冷,老二能不能听话还很难说,这玩意不仅是考验身体素质,还考验神经强度,没有几位大侠能做到随心所欲,所以公园里人迹稀少,走上几百米都见不到一位行人。
    崔亚卿脑海里都是赵凤声的影子,没有考虑到和小叔子来到野战圣地妥不妥当,她只是觉得公园里比外面寒气浓烈一些,吹在身上不仅躯体麻木,连带着想念他的念头也一起冻结,用自虐来驱散思念之情。
    走到人工湖旁边,崔亚卿想起那家伙最擅长拿石头子打水漂,随便捡起石块,都能打出十几个漂亮水花,一个接一个目不暇接,绚烂异常。每次使出看家绝活,那家伙都会扬起下巴,骄傲的像是一只雄性孔雀,等待着其他人的啧啧称赞。
    崔亚卿捡起一枚石子,卯足了力气向湖内丢去。
    铛。
    可惜湖水边缘结起了冰面,只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崔亚卿搂着发抖的娇躯,唉声叹气。
    动静惊起了草丛里一对野鸳鸯,整理着衣衫狼狈走出。
    崔亚卿借着昏暗的月光,扫了眼和那人极其吻合的身型,就连提裤子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崔亚卿失声尖叫道:“赵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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