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颜色的雾气弥漫在这片近乎于虚无的空间,周围一片寂静无声,环境潮湿且透着一股阴冷的感觉。
    夜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并没有心脏在有力的跳动,他现在是一股纯粹的精神能量。
    他的意识处于一种七分清醒三分迷糊的状态,思维有些不顺畅,这都是入侵对方精神世界的副作用。
    一点清绿色的荧光在他不远处亮起,赛丽亚掌心托着一盏摇曳的灯火,缓缓走了过来。
    “这点荧光是出口,无论你在哪里都能看到它,找到艾丽丝,带她来这里,时间是三十分钟。”
    “好!”
    他迅速迈步离开,因为在这片空间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哭泣声,想来顺着声音就能找到虚弱的艾丽丝。
    嗡~
    脚步一顿,他的面前出现一块菱形水晶碎片,碎片内的画面让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一位脸上带着半张面具的女子,灰色长发,披着一件过于宽大的一身羽呢大衣,然而除此之外她的衣着就显得独特了一些,黑色侧胸衣和过于时尚的短裤,展露出魔界人常有的麦色皮肤,身材窈窕。
    更让人瞩目的是她左眼下的一滴泪痕,一滴已经实质化的泪痕,平白给女子增添了几分悲伤之意。
    哭泣之眼——赫尔德
    她似乎是在对着自己笑,那份笑容居然异样的纯粹,欣喜,仿佛是在看一件极为满意的作品……
    夜林瞬间明了,他现在看到的是艾丽丝以前经历过的事件,属于艾丽丝的第一视角,刚刚的视角必然是艾丽丝诞生的时刻。
    继续迈步向前走,他看到了一只吐息火焰的巨龙,肆虐在一片昏暗的天空之下,流星火雨连绵不绝,宛如末日一般的天灾场景。
    这是魔界巴卡尔被围堵的景象……
    他看到魔界竞技场时,一个稚气未脱的青发小女孩用煌龙偃月斩向了自己,但被传说中的乐器“魔之贤者—玛丽蕾特”所阻挡,小女孩遗憾的败下阵来。
    她演奏了一曲优美的音乐平复大家的心情,对方走了过来向她表示祝贺并询问修炼方法,要知道塔拉库沓的艾丽丝虽然以占卜出名,但实力却公认的是最差一档才对。
    第一次,艾丽丝迷茫了,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遇到赫尔德之前的记忆,无论是修炼,还是生活……
    然后,发觉了艾丽丝迷茫的赫尔德,使用了恶灵之咒,彻底操纵了她的作品。
    一幕又一幕,夜林仿佛经历了时间逆流一般,看到了很多历史上著名的事件,暗黑圣战,狂龙暴乱,转移实验,都有艾丽丝的影子……或者说赫尔德的影子。
    提线木偶?
    不,木偶没有感情,是死物,这具身体内还有一个纯洁的灵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千多年……
    最终,在一棵灰色叶片的树下,他找到了抱膝蜷缩的艾丽丝,只是对方现在状态极差,一根根黑色丝线绕着她的手腕脚腕、脖颈、发丝全身各处,一缕缕黑色烟气不断地侵蚀着她的身体。
    她的大半个身体,已经乌黑一片……
    “艾丽丝,醒醒,跟我出去,快醒醒。”
    他没有贸然的去斩断这些黑色丝线,能够唤醒艾丽丝的话会更好一些。
    艾丽丝缓缓抬起头,但状态却让夜林一惊,原本那一双瑰丽的紫眸,此刻居然呈现一种漆黑之色!
    “晚了?应该没,身体还未完全侵蚀。”
    夜林站起身晃了晃有些眩晕感的脑袋,时间不充裕了,必须尽快唤醒对方。
    拦腰抱起艾丽丝,飞快的奔向赛丽亚的光芒,而情况也如赛丽亚所说,那些黑色丝线是一种专门针对艾丽丝的诅咒,对他没什么影响。
    桀桀~
    头顶上传来一声阴森森的笑,只见从艾丽丝身上延伸出去的丝线,居然在半空化作一颗恐怖无比的骷髅头,盯着两人在冷笑,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一个近乎于有智慧的诅咒,也是,这个诅咒已经快要有一千年了吧,猪活这么久也该成精了!”
    将木讷无神的艾丽丝轻轻放在地上,夜林叹了一声,手中出现一柄灼热的光剑。
    这里一切的能量都是用艾丽丝的精神力产生的,过度损耗对她的情况不利,但现在不斩断这颗骷髅头根本没办法前进,没人想到恶灵之咒居然主动显形了。
    “借用艾丽丝庞大的精神力量,才勉强能够发挥鬼剑术中的拔刀斩和赛格哈特的光剑术,所结合的一招……光·拔刀斩!”
    话音未落,炎日瞬间消散,夜林抱起艾丽丝继续前行。
    而那颗骷髅头的眉心,赫然出现一道耀眼的裂缝!
    客厅内,正在注视着三人的塔娜微微一愣,讶然道:“他把诅咒在脑海里给重创了?不过代价是艾丽丝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啊……”
    一缕浓郁的黑烟从艾丽丝额头散溢逃离,下一瞬便被塔娜抓住,在掌心搓了搓一股火苗冒出,彻底灰飞烟灭……
    “剩下的,就是如何让艾丽丝活下去了,毕竟很多事情都是借她的手造成的。”
    恶灵之咒不会吞噬记忆,所以当艾丽丝恢复纯洁的灵魂,面对这千年来自己的“罪恶”,会不会直接崩溃自杀?这是最难的一步。
    “不过那个没节操的,应该有办法吧……”
    精神世界内,灰蒙蒙的雾气突然飘散了很多,艾丽丝身上的黑斑也在飞速消散,托着光点的赛丽亚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艾丽丝,听得到么?醒醒,我们来帮你了。”
    少许的沉默后,艾丽丝迷茫的抬起头,似乎还没有醒过来的模样。
    “罪恶……我的罪恶……”
    她嘴里呢喃着,一片片菱形记忆晶体绕着她在旋转,刚刚复原的身体更是在飞速的变得暗淡,照这个速度下去,怕不是几个呼吸就会彻底自我湮灭。
    果然还是受不了那种打击,千百年来的过错全部在这一刻涌现,换谁谁也崩溃……
    “赛丽亚,闭眼!”
    夜林一个迈步,右手拖在艾丽丝的后背,左手抓住了她宇宙的正义!
    僵住……
    艾丽丝身体的消逝过程在这一刻停住了,甚至逐渐开始凝实!
    一股怒意从她身上缓缓升腾,整片精神空间发出隆隆巨响,直指手贱的夜林。
    其实她现在的状态很好理解,艾丽丝解除诅咒后回忆的事自己的所作所为,愧疚,后悔,难过,千百年的情绪积压足以击溃任何人。
    但夜林的一番手贱,让她瞬间把思维拉到了现在,间接性的忽略了痛苦的记忆。
    就好比一个人在吃饭,满脑子都是饭菜的香甜,这时候突然来了个人给了你一巴掌,饭菜还在,但你能不生气么?
    希望能让人活下去,但愤怒和仇恨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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