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雁激动了。
    陈玄丘现在是北极招讨大元帅。
    招讨,就是不只是讨伐,而且还要招抚。
    先招抚,不肯投降再讨伐,这是官方对非官方的态度才对。
    而九天玄女对于天庭来说,应该算是反叛者。
    但是,谁肯承认自己的不义性呢?
    东王公、西王母他们蓄谋反天,自然也要找出天庭的罪状,以证明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所以以招讨为名,没毛病。
    不过最重要的是,能成为元帅,那在九天玄女门下,就已经是与袁公不相上下的崇高地位。
    袁公在外人看来,就是九天玄女的半个弟子兼大管家,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麾下掌握着混世四猿,而且之前九天玄女为了安抚军心,曾隐晦透露过,她的麾下,不只混世四猴。
    袁公,实则是猿祖,猿猴类的老祖宗,天下奇猴,皆在其掌控之下。
    而陈玄丘竟能拥有和他一般高的地位,可见玄女对他的看重。
    哪怕这里边有他是西方新教弟子的考量,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不是?
    如此算来,东王公、西王母算是他们这一派顶尖儿势力的话,九天玄女这种就是第二梯队,再接下来,就是袁公和陈玄丘这种。
    这已经算是反叛军高层核心成员了。
    陈玄丘对南山雁有救命之恩。
    而且南山雁与天庭现在有不共戴天之仇。
    玄女这边又因为她隔着锅台上炕的行为,对她产生了芥蒂。
    身为一个最敬业的六丁神将,她在其位时,又得罪过不少的散仙。
    三界之大,她已经没有别的出路,只能抱紧陈玄丘的大腿。
    如此一来,陈玄丘越有出息,也就越是坚定了她紧紧相随,决不放手的信念。
    此刻,这位新晋元帅,因为不了解军中情形,需要把她当成自己的智囊,这就更让南山雁激动了。
    做为一个有事业心的女神将,这让她有一种特别的满足快感。
    当她走出花厅的时候,一双修长浑圆紧致的大腿都是突突打颤的,就像她那晚鼓足了勇气脱光衣裳钻进陈玄丘被窝时一样,特别的刺激、特别的兴奋。
    三十六剑侍、三十六春宫姬已经在大厅集结完毕。
    南山雁迅速地进入了角色,指挥三十六剑侍和三十六春宫姬布置大厅,将其改为帅帐,还指点他们如何完美充任帅帐侍卫的角色。
    花厅里,陈玄丘异常的焦虑。
    那种焦虑感,来源于不自信、不踏实。
    其实前前后后,他的记忆始终是统一连贯的,他知道自己之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但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反差,在他印象里,却没有那么大的差距。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因为他并没有被夺舍、被控制,所以这种反常,在他看来,就像是一时昏了头、一时兴奋忘形做出的反应,事后回头再想,当然会觉得自己当时做了蠢事、说了蠢话,却不会认为是自己被另一种意志所左右。
    就像是在梦境里,哪怕他的性格反应和平时大相径庭,他也会很容易就忽略了这一点,不会察觉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那种坐立不安的忐忑,懊恼责备自己之前昏了头的言语,看在胡喜媚眼中,却是越来越觉得诡异。
    “咳!小丘啊,咱们昨儿个去偷袭紫霄仙宫,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胡喜媚绕着陈玄丘转了两圈儿,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陈玄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没干什么啊,就是把四城四尊元气雷火炮,全都收进了我的纳戒。”
    “那你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东西啊?”
    陈玄丘摊手道:“能有什么奇怪……哦!对了,我曾遇见一个中年人,微胖,稍矮,三绺微髯,前边大乱的时候,他急急逃向后城一处偏僻所在,我还以为那儿有什么好宝贝,蹑着他身影追去,结果……”陈玄丘把那幢奇怪的小木屋的事说了一遍,胡喜媚的眼神儿就有些怪异起来。
    做为紫霄宫的一只溜达鸡,她去过很多地方。
    当然,有些设防的地方她也是进不去的,但至少熟悉、了解。
    陈玄丘说起那中年人样貌时,胡喜媚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当陈玄丘说到那幢怪异的,似乎是用一棵参天巨树的气根雕成的小木屋时,胡喜媚心中那个中年人的形象就丰满了起来。
    “汤五味?
    照料道祖衍生之地的那个家伙?
    他好大胆子,居然把祖庭都给搬出来了。”
    旁人不知道,但是做为紫霄宫中人,胡喜媚却是知道不少关于道祖鸿钧的秘闻。
    道祖的本体,原是一条蛐蟮,也就是一条蚯蚓。
    混沌未开之时,混沌之中生就一棵空心杨柳,这条蛐蟮就藏身于那空心杨柳树根之下泥土之中。
    盘古开天,三千魔神围攻盘古时,鸿钧还完全不够看,根本没本事参与这样的大事。
    到后来盘古陨落,三千魔神也被盘古大斧消灭,开天辟地,形成一方世界。
    这时才拥有并不算十分高明修为的蛐蟮,无意中得到造化神器的一部残片“造化玉牒”,参悟其中奥妙,成就太乙真仙,这才自号鸿钧,成就一方仙人。
    之后的事就是众所周知的了。
    他有造化神器、混沌至高法宝在手,参悟大道的速度和造诣,自然远超他人。
    以力证道的盘古失败了,鸿钧没有信心走盘古的成圣之路,便另僻蹊径,以斩三尸之法成圣,修成紫霄宫传他的道统,成为道祖。
    普天之下,除了西方二圣另成一系,天下修士自此几乎全是学习他这一派道统,到如今仍旧走以力证道之法的,也就真武大帝等寥寥无几的先天修士了。
    而那幢小木屋,实际上就是那株先天空心杨柳的一节气根,鸿钧成圣之前,就是一直苟在那里边悟道修行的,也是在那里边斩三尸成圣的。
    成圣之后,他才建紫霄宫,点化一块灵石、一株仙草为昊天和瑶池,领了一对童子,布道于天下。
    而这柴屋,虽是道祖成圣前的唯一祖庭,但是道祖不大想让世人知道他本体只是一条蛐蟮,苟在空心杨柳根须之下成道,所以对此避而不谈。
    但这祖庭是他成圣之所,已经具备了诸多神异能力,又不能弃之于外,落于他人之手,便充作了一处库房。
    “那是道祖斩三尸之处,那祖庭日夜受其道韵浸染,早已具备神异能力,道祖斩三尸时的法力运转,必然在这祖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而今,看他模样,时不时就性情大变,难不成是他持剑想劈开那祖庭时,祖庭自发反击,动用了它吸收模似的斩三尸之法?”
    胡喜媚想着:“可是,若是陈玄丘误打误撞,借助道祖成圣之地的力量斩了三尸,应该是斩出一个善尸,一个恶尸,一个执念尸,每一尸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维,都能够独立于天地之间才对啊,可他……却是一个人,出现了三种性情,这算怎么回事儿?”
    胡喜媚隐约猜到了一些原因,可她却未想到,那斩三尸的凌厉道气,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激发出来的。
    也只有陈玄丘,持了诛仙、戮仙两口无上仙剑,令那空心杨柳质地的柴屋灵识感受到了威胁,这才模似出它自认为非常强的一道攻击,斩向陈玄丘。
    只是,这种模拟,只是初萌灵智的它自以为最强大,实际上却不是伤人的,反而能助人斩去三尸,成为准圣。
    斩去三尸,也还不是圣人,只是成为了一尊准圣,还要再行修炼,令三尸归一,重新融入本体,才能功德圆满,成就圣人。
    所以,如果当时是另一个人去攻击道祖的祖庭且能勾起它的反击,那就得了一场大造化,虽说这祖庭感悟的斩三尸之法并不纯粹,也能帮人斩去一尸、两尸,让这人领悟一些斩三尸之法,有助于他的修行。
    可是,当时偏偏是陈玄丘,而陈玄丘是这三界中最大的异类。
    那祖庭的“反击”,没有帮他斩离三尸,却是把他的性格劈成了三份并因为其纯粹而得到了强化。
    其中一份,是源自那历无数次轮回,却仍一丝真灵不昧的通天性格,这是神性。
    其中一份,是源自那九尾天狐血脉的真性情,爱恨随心,率性而为,这是兽性。
    其中一份,是源自陈玄丘以其经历人生,形成的思想、情感和理性,这是人性。
    胡喜媚当然猜不到这样的根由,却大抵知道此时古古怪怪的陈玄丘,应该与斩三尸有些关联。
    想来是那祖庭所参悟的道韵不够准确,才造就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陈玄丘?
    不过,不管如何,他还是他,只是看起来有些喜怒无常了而已,不是被人夺了舍,胡喜媚也就松了口气。
    看看垂头丧气的陈玄丘,她便拍拍陈玄丘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了,那两道绿光,应该是对你的神魂造成了一些影响,所以让你神魂不定。
    不用担心,将养一些时日,说不定就好了。
    至于为帅之道,你也不用担心啊,你和她们本就相熟,什么不好商量。
    再说了,你是大帅,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便是有了错失,谁敢说你什么?”
    胡喜媚刚说完,她的娇小玉掌就被陈玄丘一把握住了。
    陈玄丘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放着电,柔声道:“当真一切我说了算,便是有了什么错失,你也不敢说什么吗?”
    陈玄丘一手握着胡喜媚的柔软小手,将她往怀里轻轻一拉,另一只手臂便毫无顾忌地环到了她的小蛮腰儿上。
    陈玄丘放肆地抚摸着她的小腰身:“喜儿呀,我就喜欢你这种身娇体柔玲珑可爱的姑娘,嘿嘿嘿嘿……”完了,那个色色的陈玄丘又出现了,他的性格现在这么不稳定的吗?
    胡喜媚顿时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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