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耀在积雪之上,泛起一片黄金般的色泽,让人心情愉悦。
    更让人心情愉悦的是大批积堆在院子里的战利品,尽管已用箱子密封好,但高高垒起的几十个大箱子依然给人一种震撼的效果。
    阿飞、西门柔、卫岩他们是昨晚半夜回到来的,马车缓缓驶进大宅院时,街道上还有不少夜游的江湖客看到了。
    这些江湖客们虽然颇为好奇,却也没人敢去打这些箱子的主意。
    不只是因为阿飞和一数十名弩手在前面护送,更是因为少帅军的领袖楚帅就在这大宅院中。
    既然楚帅在这里,少帅军往这里运送什么东西都不值得奇怪。
    楚铮从彻夜的挂机中睁开眼,看看修炼成果,高阶心绝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练成。
    关上修炼界面,楚铮一下子就察觉到杨清就守在门口。
    推门出去,杨清马上恭敬地将阿飞等人已返抵的事汇报了一遍。
    接过长长的缴获清单,楚铮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顿时被逍遥侯的富有震惊了。
    逍遥侯虽然称不上富可敌国,但确实是富比真正的王侯,几十箱珠宝的价值估计有几百万两银。
    可惜的是,里面真正的金银加起来不过价值几十万两白银,最多的还是古玩字画、珠宝之类,在这乱世里可不太好变卖,如此大批量也难以卖出满意的好价钱。
    楚铮沉吟片刻,将清单交还杨清。
    “杨总管,你们六个跟着我最久,各领二十锭金元宝,再每人从里面选一件心仪的东西。其余五十个参与本次行动的弩手弟兄们一人十锭金元宝,这些天从赶来帮忙的弟兄,也一人五十两白银。阿飞……嗯,阿飞不用了,西门柔的话你看看他喜欢什么,也让他从里面挑几件,其余的封箱登记造册后找我签字,统一运去梁都交给宣永大总管、归入库房中。”
    杨清感激地领命而去,很快外面便传来了护卫们和战士们连串的欢呼声和“楚帅万岁”的叫喊声。
    楚铮坐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品着。
    说实话,看到这大批财宝说他不心动是假的,但他欠少帅军太多,尤其是现在早已与少帅军密不可分,难分彼此。
    最关键的是,现在少帅军很缺钱。
    少帅军三大统帅都出身社会最底层,自然不可能像与别的义军那样对百姓烧杀抢掠、横征暴敛。
    目前少帅军的主要财源都来自于夺取李子通、徐圆朗以及各处征讨山贼的所得,原本所获颇丰,无标遇上了今年的大雪灾,民不聊生,少帅军要救助灾民,花销极大。
    而且现在少帅军扩张极快,处处都急需钱财,特别是随着随州一统,在整军备战的同时,还有无数的贫民需要安置、需要救济,以稳定民心,还要在几年内轻徭满赋来促进生产、恢复民生,简直花钱如流水。
    国库空虚成为少帅军当前最大的难题。所以寇仲、徐子陵才不得不冒险潜入长安,要秘密起出杨公宝库。
    在这样的局势下,楚铮又怎能私吞这笔对少帅军极有大用的财宝?
    不过估计逍遥侯这批财宝顶多能撑上一年左右。
    楚铮不由琢磨起来,听说金钱帮也很有钱,可惜不知道总坛在哪里,不知道少帅军中主管情报的洛其飞能不能查出来,上门捞一把也是好的,只是怕金钱帮瓦解时那些财富也被帮众们瓜分四散了。
    楚铮正想得出神,虚掩着的房门推开了,身材高挑的短裙少女呵着气走了进来。
    整个大宅院里如此自由、毫无顾忌地出入他房间的,也只有秦二小姐了。
    感受到楚铮身上散发的热量,秦如韵顿时舒服地舒了口气,解下披风坐到楚铮旁边。
    “楚帅你昨天冲冠一怒为红颜,好生威风呀。”
    嗅到熟悉好闻的少女幽香,楚铮瞟了眼秦如韵,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瞟着自己,一看她这表情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不由抚额道:“你也在现场?还是听到什么传闻了?”
    昨天收拾完汪啸风等人后楚铮就回到了宅院,并没在意事件的后续。本打算今天找机会和水笙聊聊,但看秦如韵这神色,似乎有什么麻烦事发生了。
    “你不会不知道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整个江湖的关注吧?昨天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英雄事迹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不知道多少人为你点赞,哦,我听说无数待字闺中的少女视你为偶像和梦中情人,觉得要嫁人就得嫁你这样顶天立地、又温柔霸道、肯为了心爱之人与天下人为敌的大英雄。恭喜楚帅,真正成为万千少女的大偶像了。”
    楚铮愣住了:“等等……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为了心爱之人与天下人为敌?”
    “江湖上三人成虎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昨天那么多人在场,亲眼看着你为了替水笙那丫头出气,将汪啸风等人打得非死即伤,又公然声称谁要再说水笙的坏话就是你的敌人,有这样的传闻不是很正常?”
    “……我只是同情水姑娘,为她的遭遇抱不平而已。”
    秦如韵悠悠道:“不用跟我解释,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样向襄儿解释吧。这事估计两天内就传到襄城去了。”
    楚铮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我呆会就给她写信。说来第四件事刷新了么?”
    “刷新了。”说到正事,秦如韵也不再挖苦楚铮了,她掏出玉牌递了过来。
    果然见上面的事件已更新。
    “传闻大海之上有个神秘诡秘的蝙蝠岛,里面出售着世上各种罕见的秘密,甚至包括权贵、江湖名侠的生命,当中似乎还有什么惊世的阴谋。盗帅楚留香已探知部分内幕,正着手潜入蝙蝠岛查探。请你帮助楚留香,查清蝙蝠岛的内幕、破坏蝙蝠岛为害世人的阴谋。”
    蝙蝠岛!
    果然是楚留香托自己办的事!
    楚铮霍然站起,原本的一点小郁闷一扫而空。
    “怎么?这事刚好就是楚留香找你帮忙办的事?”
    “对。看来我还得感激自己的福缘,如果不是福缘高,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吧?”
    秦如韵瞟着他没说话。她当然知道这第四件事如此凑巧,已并非是福缘之故,楚铮本人的意愿与期待更占了超过一半的原因。
    以他现在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之深,通过潜意识影响到这事件的内容绝非难事。
    不过秦如韵并没打算告诉楚铮真相。
    这个由人类潜意识融合而成的世界之所以会真实化,是因为楚铮的潜意识认为它是真实的,一旦楚铮强加上主观意识在里面,反倒会容易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
    这是襄儿她们几个未来将会一直生活的世界,秦如韵不能冒险,不能让这个日渐真实的世界因为不可预知的变故而崩塌。
    确定了第四件事正好与楚留香有关后,楚铮马上通过飞鸽传书与楚留香约定好会合的地点,然后着手安排人准备船只和各种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第二天天未亮,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青石小镇,乘坐马车抵达江城的码头,坐上了杨清雇好的大船,顺着长江而下,直奔目的地浙州绍城。
    阿飞自然而然地跟在楚铮身边,西门柔也只字不提要离开的事,他从逍遥侯的财宝那里什么也没拿,按他的说法,他对这些金银珠宝不感兴趣,他追求的是武学上的不断突破,这些天感悟到的心得还要慢慢消化,在楚兄弟身边正好随时交流。
    除了阿飞和西门柔外,程灵素和水笙也一同出发。白天里程灵素教楚铮学医术,楚铮教她修炼长生诀。
    程灵素在修习长生诀方面天赋极高,又有楚铮手把手地细心指导,短短几天已迈入了入门阶段,身子也明显恢复了许多,起码原本苍白至极的脸上已有了些许的血色,这让楚铮放心不少。
    而日常起居有六大护卫安排得妥妥当当,楚铮这趟出门倒是轻松写意,偶有个别人晕船,也有程灵素这大国手在,一剂汤药便解决了问题,让楚铮再次意识到身边有个医术、毒术通神的程姑娘在是多么必要。
    唯一有些纳闷的是,水笙似乎有些躲他。
    楚铮见状不由摸摸鼻子,难道是她听到什么传闻,以为自己喜欢她要追求她,她又不好意思拒绝才躲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还好,估计自己先前认为水笙对自己有好感是误会了。
    船行了半天后便接近黄昏,楚铮搬了张铺有软垫的藤椅在船头上,懒洋洋地眯眼放空自己,夕阳、江风、飞鸟、晚霞,何等的舒服。
    按秦如韵的说法,这个任务越后面的事件难度越高,第三件事他甚至接连激战两场,打败了上官金虹、荆无命和逍遥侯才得以完成,第四件事怕难度系数更高。
    也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可怕对手在等着他。
    所以难得有偷闲享受的时间,楚铮是不会放过的。
    在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更高级别激战,他必须尽可能地放松精神。
    不过很快楚铮便睁开了眼,因为他意外地发现水笙走到了自己身边,悄悄地抱膝坐下。
    “楚大哥。”水笙看了他一眼,漂亮清纯的脸蛋红通通的,是被这夕阳染红的?
    “啊,是水姑娘。”楚铮忙坐了起来,这还是两天来水笙第一次主动接近他。
    对于这个心理曾严重受创的可怜姑娘,楚铮觉得自己得注意一下态度,决不能让她感觉自己对她有任何的误解或者排斥。
    水笙“嗯”了声,又低下头,把脸埋到抱膝的裙摆里,但从她攥紧裙角的手儿来判断,她的心情决不平静。
    楚铮见她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便耐心地等着。
    好一会,水笙终于开口了。
    “楚大哥……”她的声音很小,而且因为脸蛋被裙摆挡住,说话声更有点含糊不清,只能看到她秀发出露出来的小耳朵似乎也在红得发烫。
    楚铮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又应了声。
    他琢磨着想劝解开导一下这姑娘不要再在意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但一时又没找到好的切入点。
    “楚大哥。”水笙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了头。
    楚铮发现她的俏脸上居然满是泪水,不由吓了一跳,忙道:“水姑娘,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水笙用力地摇头,泪眼汪汪地凝视着楚铮:“楚大哥,谢谢你……”这回声音终于大些了。
    “啊?哦,不客气,那个……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闻了?”楚铮小心翼翼地说道。
    水笙抹了抹泪水,轻声道:“我现在已不再害怕了。”
    她声音依然不大,但楚铮能听出她语气里的认真和坚定。
    “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我都不会再害怕了。”水笙认真地重复了一句。
    “我到现在才发现,李文秀妹妹好厉害。想要坚强坚定地贯彻自己的心意,不惧怕任何的流言蜚语,真的很了不起。”
    水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楚铮的眉毛跳了跳,怎么水姑娘好像认识李文秀?
    “我现在不怕别人的眼光和风言风语了,但我唯独不愿被你误会。”
    楚铮越来越糊涂了,我误会什么了?
    “我和那个汪啸风,只是表亲关系,爹爹曾想让我和他定亲,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喜欢不上他,所以没答应。”
    “我连手都没被他拉过……我……我没被任何男人碰过身子……还是……还是……”说到这里,水笙的脸红得几乎要冒出烟来,最后两个字的声音更是几乎像蚊子般小,最后哪怕楚铮耳力惊人也听不清楚。
    水笙说罢已站了起来,她一抹泪水:“这是我最后一次落泪,以后再不会因为害怕而落泪了。谢谢你,楚大哥。”
    她转身就要走,但最后又回头,留下了一句话。
    “我这辈子哪里都不去,程姐姐在哪里,我也会在哪里。”
    说罢便如风般跑回船舱里。
    楚铮愣住了,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似乎能有很多种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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