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提醒,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百套黑色的“明光甲”,是给特战队的成员准备的。想要,就必须要杀进前百名。
    不过李大德是真没时间慢慢选了,更不可能放着现成的装备不发,让手下穿着皮袄拎着柴刀去和敌人厮杀。
    计划没有变化快,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在两天之内把这一百名队员的名额定下来。方式嘛,就是最初说的,擂台比武。
    第二天一大早,东坪校场周围就围满了吃瓜群众。
    大家都清楚,“中条山一百勇士”在这两天就要揭晓了。凡是手头没工作,或是不着急干活的,都呼朋唤友的来看热闹,简直像过年一样。
    李大德摆下的擂台,当然不是对打这么简单。
    比试项目共分三种,分别是摔跤、射箭和攀登,每一项都单独打分。最终,得到的分数再加上平时的“训练分数”便是总分。总分最高的前一百人,就是新晋特战队员。
    此刻,某黑心东家便与冯立、李成等一众管事充当裁判,坐在主席台上。非要跟来凑热闹的柳瑛则拉着小桃儿在一旁叽叽喳喳,似乎早就忘了昨天报信时的焦急。
    她也想不到,躲在山里这货手下居然有这么多人,足足一个军。
    而且王莽坪上的氛围和柳氏的农庄完全不同,大家似乎不太讲究阶级尊卑,但对于李大德又是绝对的服从,让人看不明白。
    但怪异归怪异,却并不妨碍她喜欢在这里的感觉。
    一边说着话,柳瑛的小眼神还不时偷偷瞥过某人,亮晶晶的。
    她没和这货说,那只鸭子玩偶她还带在身上,每晚睡觉前都会和玩偶说话然后傻笑。她也没说,她刚从解州跑回来时差点就死在了贼兵手里,当时想的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更没说,这些时日和李建成等人在山外奔走,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真的很辛苦。
    小姑娘只觉得这会儿美滋滋的,眼睛如同弯月一般,勾画出一池春水。
    开心!
    山上的气氛变得紧张,山外的形势也在不断变化着。
    关中这边,随着屈突通的得胜回朝,杨广的车驾终于离开大兴,在左右翊卫的护送下出潼关前往东都。左武卫也被裴仁基接掌,随同监察御史萧怀静一起前往虎牢关,顺道把宇文述送回东都,着太医署诊治。
    山东道,就在各路义军都觉得翟让汇合了王伯当吃掉张须陀后,相互之间必然会爆发冲突时,两者却突然合兵一起,进攻鲁郡。
    先锋单雄信与谢映登在泗水南岸击溃徐圆明主力,樊虎领五千刀盾兵攻克曲阜,王伯当、徐世勣分别攻占任城、邹县。三路大军于鲁郡城下汇合,把徐圆明困死在了郡城内。
    如此一来,齐郡与鲁郡尽入瓦岗之手,并与本部留守兵马对占据了巨野的孟海公形成了包围之势。后者开始慌了,紧急调兵进驻金乡,防止瓦岗军的进攻,并派人向渤海高士达联络,企图前后夹击瓦岗军。
    不过高士达怕是要让他失望了,他自己这边都是焦头烂额的。
    河北道新晋冒出了个漫天王王须拔,占据上谷并自立国号,使得河北的水越发浑浊。不过这位漫天王脑子有些不大灵光,放着南面的义军不打,却带兵进逼涿郡,挑衅起了驻防幽云的罗艺。
    河南道看起来相对平稳,大抵也和左武卫大军的动向有关。不过卢明月带着残部悄悄跑去了东郡,也不知道是对瓦岗有想法,还是对荥阳有想法。
    这种情况下,山西道的局势反倒显得最为简单明朗。又或者说,复杂的其实都藏在了暗处。
    中条山西部,大队人马行走在山林之中,把原本整齐的积雪踩踏的凌乱不堪,使得野兽辟易,百鸟离林。
    白面短须的司马长安穿了一件棉袍,身后系了个黑色披风,与亲卫走在中间呼应着首尾。
    “将军!”
    后方一名斥候越过队伍来到他面前,禀报道:“那伙人还在追,刚刚任营头带人埋伏,杀了几个,把他们给惊走了。现下得了几副铁甲,特命小人前来询问将军,要如何分配。”
    “呵!这个任虎子!”
    司马长安一阵失笑。
    他和毋端儿与敬盘陀不同,自到了永济之后只是整编训练,并没打过几丈。所以不像敬盘陀那般能缴获战甲,武装手下。眼下他的队伍里有铁甲的人还不到二十个,也难怪手下人只为几件盔甲都要玩心眼。
    “告诉那混球,他自个儿看着分吧!老子不稀罕!”
    司马长安挥了挥手,打发了斥候。身边便有人好奇道:“将军,你说那伙人到底想干嘛?就那点儿人手,都不够咱们杀的,这不是送死么?”
    “哼,想干嘛……”
    司马长安冷笑一声,眯起眼睛哼道:“无非是吊着咱们的行军路线,探明咱们最终的落脚处,好去给官军报信呗!”
    “那既然这样,不如属下去打他个回马枪,都弄死算求!”
    那人恶狠狠的比划了一个手势,扭头却正对上前者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任虎子得了几套铁甲,你眼馋了?”
    “呃……”说话之人讪笑着挠头,“属下也是想为将军分忧嘛!”
    “无妨,那些人想跟,便跟着好了!”
    司马长安不屑的摇了摇头,冷声道:“咱的目的是横穿中条山,杀进长平。彼时四面皆是山地,骑兵进不去,便是被官军知晓又能如何?”
    说着,语气中又充满了不屑和森然,哼道:“这样的路,吾等走得,官军却未必能走得!”
    话音落下,周围的兵将们便都冷笑起来。
    他们本就是从山里杀出来的,当初翻越太行山不知留下了多少尸体。山里的每一个脚印,都是用命踩出来的。所以对于翻山这种事,有着蜜汁自信。
    同样蜜汁自信的,还有李密。
    在他的指挥下,柴保昌率部在曲沃城外玩了一记漂亮的金蝉脱壳。
    眼下的曲沃城外,只留下大片营帐和少数不知内情的手下看守,每日扔准时点起满营的炊烟。他自己则带着嫡系人马趁夜离开,沿汾水北上,穿越临汾平原,直奔霍邑。
    李密很是得意于他这招声东击西的经典战术,不停幻想着老李发现自己上当后的表情。
    这一次的失败,被他看做是小人背叛,而非对手的高明。只要他摆正心态,就以那位只会泡妞收钱的纨绔国公的水平,才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忽略了一件事:老李同志的水平未必很高,但针对他的,可不止老李一人。
    就在他带领七千稷山马贼绕过临汾,抵达洪洞县时,霍邑城北,正有大队鹰扬府兵进驻城防。城楼之上一黑甲将军负手而立,身后的大隋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几个鹰扬府都尉在临汾司仓权弘寿的带领下,沿石梯走上城头。见到此人背影,便齐声抱拳道:“末将,灵石(介休、永安)都尉,常达(岑善方、郑恭礼),见过李郡丞!”
    黑甲将军闻声转身,只见脸方周正,剑眉大眼,颚下三缕黑须,既有一股出尘的文士气度,又带着将军的杀伐正气。
    此人名叫李靖,赵郡太守李诠之子,大隋名将韩擒虎的外甥。
    他原为西京驾部员外郎,负责战马调配。待东征结束回京,老杨就给他升了官儿,迁为马邑郡丞。
    这次李渊攻河东,被阻于韩城,正好遇见赴任途中的李靖。老李也是个有眼色的,知道他深谙兵法,人还没进河东,就又给他加个了个官帽子,兼任鹰扬府副郎将。
    而后者也是投桃报李,在与李渊分析河东局势时,就笃定一旦突破,李密绝逼会往太原方向跑。想拦住他,就要提前进驻霍邑。
    于是在进攻龙门县之前,两人就分了兵。李靖独率一营骑兵沿稷山直入临汾,抵达霍邑的第一天就下令召西河郡鹰扬府兵汇合。
    此刻,随着三县府兵进驻,霍邑守军已超四千。虽然对比李密仍没什么优势,但李靖有信心,在右骁卫主力赶到之前就把这货打得找不着北。
    而另一边,就在李渊还在往闻喜进兵时,躲在绛州的鹰扬校尉刘武周,却先发现了曲沃城外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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