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莫名的预感
春节前，《二婚》放在视频网站播出的事，终于定了下来。
骆青柠打过电话来，语气里仿佛有些不情不愿，可是辛欢还是听出了她藏在那些故作的矫情下头的——欢喜。
骆青柠故意放慢了语速，恨不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用这种方式来稀释喜悦：“我还真没想到，这些视频网站还挺有工作效率的，过年前就把这件事儿给定下来了。原本，我还不同意你的意见，觉着应该等过了年后，他们正式上班了，再把东西送过去呢。”
辛欢便笑了：“要是换了老体制的卫视台，你果然是得年后送过去的，不然那些大爷谁有心情过年前给你答复啊？视频网站却不同，他们正好需要找点好内容，也好在春节长假期间，从电视那边抢人啊。”
骆青柠那边顿了好一会儿，仿佛已经没什么话想说了，却还迟迟没有挂断电话。
辛欢便主动说：“如果没事的话，那就挂了吧。过年见。”
辛欢说着便想挂断，几乎就在最后一秒时，骆青柠忽地冲口而出：“谢谢你！”
极快地说完，还没等辛欢反应过来，那边便也极快地挂断了电话。让辛欢连声回答都来不及。辛欢看着已经静默下来的手机，只能微微一笑。
这几日辛欢就先住进了白家来。要过年了，母亲上上下下要忙碌打点的事情很多，她索性也闲着，便能帮上多少是多少。
首先一个大难题就是扫房子。
白家里里外外几十间房呢，每间房子里的陈设物件儿也都有不少金贵的，于是打扫起来绝对是个浩大的工程。虽然白家素日也是修持有度，每间屋子都有专人负责日常维护的，但是毕竟过年前有讲儿要除旧布新，于是所有的房子里里外外都得再来一遍。
辛欢看自己别的也帮不上什么，便主动请缨这件工作。
反正具体的打扫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她就是拎着钥匙以及每间房子陈设的清单，监督着工人们干活就是了，避免他们碰坏了物件儿，或者有什么短少的。
辛欢给自己的定位是“监工”，放在旧社会是顶讨人恨的一种，现在做起来还挺好玩儿的。
既然是她主动请缨，白振轩和林宁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白振轩就更有些意外惊喜的意思，觉着辛欢这样肯跟着一起忙活，是在情感上多少将这里当成她自己家了的意思。
就连德叔听了都笑，说：“二小姐还说自己偷懒？这打扫房间、监督物件儿，是个顶琐碎却顶要紧的事儿。德子我做了这么些年，可是每年一说要做，还都觉着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二小姐这哪儿是偷懒呢？这分明是急我们之所急，想我们之所想呢。”
德叔一席话说得宾主尽欢，林宁就更是欣慰得笑不拢嘴。
辛欢嘴上是笑着，实则她心里有她的小盘算。
且不说妈这阵子身子有些不好，若是承担这琐碎的工作，难免累着；更何况——还有那不得不进的西厢房。
西厢房里至今还供着白书怡她妈骆文蓉的灵位，打扫那个房间对母亲来说，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她得替妈扛下来。
实则，一提到那西厢房，辛欢自己也是打鼓的。
毕竟前世记忆里，妈就是在那个房间里出的事……她想让自己忘记，却怎么都忘不了妈腹部流淌鲜血的一幕。
这个心结积压了太久，反倒让她生出一种别样的勇气来：反正迟早都得面对，她不如提前再进去看看。神马阴森不阴森的，她实地看习惯了，可能心里的那层恐惧反倒给破了。
开始工作，从外围一直打扫到了正院，先从充当库房的倒座房开始。
工人在里头打扫，辛欢便在门口坐着，手里的手机掂量了又掂量，最终还是给小龟打了过去。
林宁将小龟出了车祸的事情告诉她了，她这才知道小龟消失了那么些日子的原因。
电话铃声响得有点长，这让她很不习惯。从前几乎都是她刚打通，他便会接听。
电话终于被接起来，小龟的声音隔着距离，仿若有些陌生。
辛欢调动了下情绪，尽量欢快地问：“快过年了，你今年打算怎么过？”
小龟轻轻哼了一声：“我早过了对过年这件事兴奋不已的年纪了。在哪儿过都一样，与往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辛欢皱皱眉，便问：“……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出了车祸。是我妈提起，我才知道的。你怎么样，还好吧？”
“好啊，当然好。”小龟轻哼着笑：“我这人福大命大，想死都死不成的。”
辛欢真想刺儿他一句：怎么着，不抬杠就不会说话了是不是？
可是想到两人此时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她便也没有资格再这样与他说话。便只能忍了，笑了笑：“没事就好。我相信你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小龟冷冷地笑：“这就是你的祝福么？就算能化吉，也总要先逢凶；就算能成祥，课时总要先遇难啊！这样的吉与祥，要来何用！”
“算了，”辛欢挤着眉心：“我们不说这个……宋懿呢？你们两个最近还在一起吧？好么？”
小龟幽幽地笑了起来：“那要看你问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了——你究竟是希望我们好，还是不希望我们好？”
辛欢腾地站起身来：“小龟，你别总这么阴阳怪气，行不行？跟东方不败似的，瘆的慌！”
小龟极缓极缓地说：“……欢欢，你说，我是被谁变成这样的？”
辛欢跟小龟的电话说得有些动气，便走到院子里散散。
兴许就因为她这当监工的一刻放松，里头跟着就出了错儿——寂静的院子，只听一声又闷又脆的“咚”的一声！
辛欢也顾不上生气了，抹头就跑进门去，凭着直觉问：“把什么给cei了？”
答案已经自动摆在地上了。
是一尊佛头。
瓷片七零八落，佛原本慈祥的眉目四分五裂，再也聚不起来。
那个身子有些胖胖的妇女，惊得一脸的苍白，连声道歉，说一时手滑了……说那瓷器真是太滑了，她明明抓得登紧的，可是它还是自己滑下来了。
按说家家扫房出尘，都难免会cei个瓷器、碰坏个什么物件儿的，这是不可避免的，到时候说声“岁岁平安“就也是了。
可是这物件儿，因是个佛头，便总觉得有些异样。
辛欢皱眉：“行了，赶紧收拾起来吧。也别声张，别让外头人知道了。”
她忖着先瞒过一时，反正这库房也不是人常来；等她腾出手来上网或者赶个庙会，能看见同样的佛头的话，请回来一个给替代了得了。不然大过年的，大家也都不乐呵。
家政工人连忙去收拾。瓷片刮着地砖，发出冷硬的声响，仿佛都刮在辛欢心上。
她皱眉，小心掩住奇怪的心慌。
为免被人看见，她便亲自立在门外把风。
却见德叔有些风风火火从外面奔进来，神色上仿佛有些惊慌。
瞧见她在门口站着呢，略微欠身儿：“二小姐辛苦了。”
辛欢便问了句：“发生什么事儿了？德叔您老怎么这么慌张？”
德叔强自笑着：“没事，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跑两步就上喘了。”说着又一躬身：“二小姐先忙着，德子先去回过先生。”
德叔那牙关不是随便谁都能撬开的，辛欢便点头：“您老慢着点儿。都要眼前儿了，不急。”
德叔一笑便奔进书房去了。随手将门都关严。
手机又在这时候响起来，辛欢接听时便不小心在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快：“……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和郁便笑了：“怎么，还不希望我打过来？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挤了几分钟，想跟你说说悄悄话……”
辛欢叹了口气，道歉：“是我错了。我不是说你不该打过来，我是说——你今晚上的演唱会呢，这个时间正是最忙的，何必还打过来呀？”
他便笑了：“可不，忙死了。每天在后台化妆的同时，还得接受采访。现在外头还等着六个媒体呢，每次采访都是一场硬仗。”
他顿了顿，嗓音隐秘放柔：“可是再忙，也得亲你一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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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青柠打过电话来，语气里仿佛有些不情不愿，可是辛欢还是听出了她藏在那些故作的矫情下头的——欢喜。
骆青柠故意放慢了语速，恨不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用这种方式来稀释喜悦：“我还真没想到，这些视频网站还挺有工作效率的，过年前就把这件事儿给定下来了。原本，我还不同意你的意见，觉着应该等过了年后，他们正式上班了，再把东西送过去呢。”
辛欢便笑了：“要是换了老体制的卫视台，你果然是得年后送过去的，不然那些大爷谁有心情过年前给你答复啊？视频网站却不同，他们正好需要找点好内容，也好在春节长假期间，从电视那边抢人啊。”
骆青柠那边顿了好一会儿，仿佛已经没什么话想说了，却还迟迟没有挂断电话。
辛欢便主动说：“如果没事的话，那就挂了吧。过年见。”
辛欢说着便想挂断，几乎就在最后一秒时，骆青柠忽地冲口而出：“谢谢你！”
极快地说完，还没等辛欢反应过来，那边便也极快地挂断了电话。让辛欢连声回答都来不及。辛欢看着已经静默下来的手机，只能微微一笑。
这几日辛欢就先住进了白家来。要过年了，母亲上上下下要忙碌打点的事情很多，她索性也闲着，便能帮上多少是多少。
首先一个大难题就是扫房子。
白家里里外外几十间房呢，每间房子里的陈设物件儿也都有不少金贵的，于是打扫起来绝对是个浩大的工程。虽然白家素日也是修持有度，每间屋子都有专人负责日常维护的，但是毕竟过年前有讲儿要除旧布新，于是所有的房子里里外外都得再来一遍。
辛欢看自己别的也帮不上什么，便主动请缨这件工作。
反正具体的打扫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她就是拎着钥匙以及每间房子陈设的清单，监督着工人们干活就是了，避免他们碰坏了物件儿，或者有什么短少的。
辛欢给自己的定位是“监工”，放在旧社会是顶讨人恨的一种，现在做起来还挺好玩儿的。
既然是她主动请缨，白振轩和林宁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白振轩就更有些意外惊喜的意思，觉着辛欢这样肯跟着一起忙活，是在情感上多少将这里当成她自己家了的意思。
就连德叔听了都笑，说：“二小姐还说自己偷懒？这打扫房间、监督物件儿，是个顶琐碎却顶要紧的事儿。德子我做了这么些年，可是每年一说要做，还都觉着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二小姐这哪儿是偷懒呢？这分明是急我们之所急，想我们之所想呢。”
德叔一席话说得宾主尽欢，林宁就更是欣慰得笑不拢嘴。
辛欢嘴上是笑着，实则她心里有她的小盘算。
且不说妈这阵子身子有些不好，若是承担这琐碎的工作，难免累着；更何况——还有那不得不进的西厢房。
西厢房里至今还供着白书怡她妈骆文蓉的灵位，打扫那个房间对母亲来说，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她得替妈扛下来。
实则，一提到那西厢房，辛欢自己也是打鼓的。
毕竟前世记忆里，妈就是在那个房间里出的事……她想让自己忘记，却怎么都忘不了妈腹部流淌鲜血的一幕。
这个心结积压了太久，反倒让她生出一种别样的勇气来：反正迟早都得面对，她不如提前再进去看看。神马阴森不阴森的，她实地看习惯了，可能心里的那层恐惧反倒给破了。
开始工作，从外围一直打扫到了正院，先从充当库房的倒座房开始。
工人在里头打扫，辛欢便在门口坐着，手里的手机掂量了又掂量，最终还是给小龟打了过去。
林宁将小龟出了车祸的事情告诉她了，她这才知道小龟消失了那么些日子的原因。
电话铃声响得有点长，这让她很不习惯。从前几乎都是她刚打通，他便会接听。
电话终于被接起来，小龟的声音隔着距离，仿若有些陌生。
辛欢调动了下情绪，尽量欢快地问：“快过年了，你今年打算怎么过？”
小龟轻轻哼了一声：“我早过了对过年这件事兴奋不已的年纪了。在哪儿过都一样，与往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辛欢皱皱眉，便问：“……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出了车祸。是我妈提起，我才知道的。你怎么样，还好吧？”
“好啊，当然好。”小龟轻哼着笑：“我这人福大命大，想死都死不成的。”
辛欢真想刺儿他一句：怎么着，不抬杠就不会说话了是不是？
可是想到两人此时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她便也没有资格再这样与他说话。便只能忍了，笑了笑：“没事就好。我相信你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小龟冷冷地笑：“这就是你的祝福么？就算能化吉，也总要先逢凶；就算能成祥，课时总要先遇难啊！这样的吉与祥，要来何用！”
“算了，”辛欢挤着眉心：“我们不说这个……宋懿呢？你们两个最近还在一起吧？好么？”
小龟幽幽地笑了起来：“那要看你问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了——你究竟是希望我们好，还是不希望我们好？”
辛欢腾地站起身来：“小龟，你别总这么阴阳怪气，行不行？跟东方不败似的，瘆的慌！”
小龟极缓极缓地说：“……欢欢，你说，我是被谁变成这样的？”
辛欢跟小龟的电话说得有些动气，便走到院子里散散。
兴许就因为她这当监工的一刻放松，里头跟着就出了错儿——寂静的院子，只听一声又闷又脆的“咚”的一声！
辛欢也顾不上生气了，抹头就跑进门去，凭着直觉问：“把什么给cei了？”
答案已经自动摆在地上了。
是一尊佛头。
瓷片七零八落，佛原本慈祥的眉目四分五裂，再也聚不起来。
那个身子有些胖胖的妇女，惊得一脸的苍白，连声道歉，说一时手滑了……说那瓷器真是太滑了，她明明抓得登紧的，可是它还是自己滑下来了。
按说家家扫房出尘，都难免会cei个瓷器、碰坏个什么物件儿的，这是不可避免的，到时候说声“岁岁平安“就也是了。
可是这物件儿，因是个佛头，便总觉得有些异样。
辛欢皱眉：“行了，赶紧收拾起来吧。也别声张，别让外头人知道了。”
她忖着先瞒过一时，反正这库房也不是人常来；等她腾出手来上网或者赶个庙会，能看见同样的佛头的话，请回来一个给替代了得了。不然大过年的，大家也都不乐呵。
家政工人连忙去收拾。瓷片刮着地砖，发出冷硬的声响，仿佛都刮在辛欢心上。
她皱眉，小心掩住奇怪的心慌。
为免被人看见，她便亲自立在门外把风。
却见德叔有些风风火火从外面奔进来，神色上仿佛有些惊慌。
瞧见她在门口站着呢，略微欠身儿：“二小姐辛苦了。”
辛欢便问了句：“发生什么事儿了？德叔您老怎么这么慌张？”
德叔强自笑着：“没事，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跑两步就上喘了。”说着又一躬身：“二小姐先忙着，德子先去回过先生。”
德叔那牙关不是随便谁都能撬开的，辛欢便点头：“您老慢着点儿。都要眼前儿了，不急。”
德叔一笑便奔进书房去了。随手将门都关严。
手机又在这时候响起来，辛欢接听时便不小心在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快：“……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和郁便笑了：“怎么，还不希望我打过来？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挤了几分钟，想跟你说说悄悄话……”
辛欢叹了口气，道歉：“是我错了。我不是说你不该打过来，我是说——你今晚上的演唱会呢，这个时间正是最忙的，何必还打过来呀？”
他便笑了：“可不，忙死了。每天在后台化妆的同时，还得接受采访。现在外头还等着六个媒体呢，每次采访都是一场硬仗。”
他顿了顿，嗓音隐秘放柔：“可是再忙，也得亲你一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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