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低沉,性感,带着克制的欲望。
    程娆整个鼻腔内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是柠檬和薄荷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带了几分麝香。
    不难闻,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依赖”。
    最后一丝理智还在。程娆测过脸来看向他。
    这一扭头,她的唇瓣正好擦过他的脸颊。
    尉赤喉咙一紧,某个地方的反应更加剧烈。
    “你真没老婆?”程娆再次和他确认。
    尉赤:“没。”
    程娆:“那孩子呢?”
    尉赤:“没。”
    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
    …………
    …………
    看着程娆无法自拔的模样,尉赤不免有些生气。
    “你他妈都不挑是吗?是个男人你就这样?老子弄死你得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气她放浪形骸的态度?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表现得对这方面非常熟练,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但是真的看到她这样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她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意乱情迷。
    这种时候,程娆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和感官都集中在一件事情上。
    她不说话,尉赤就更是憋了一口气。
    他低头,在她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是真的咬,不是那种调情时候应该有的力道。
    程娆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是你第几个男人?”尉赤又开始缠着她问。
    ………
    …………
    久旱逢甘霖。
    云收雨歇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儿。
    做完之后,程娆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她从地板上爬起来,四肢有些虚软。
    她抬起手从茶几上拿起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身体,然后把衣服整理好。
    接着,她看到了摆放在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程娆动手抽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燃。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每次做完愛,她都会抽烟。
    程娆的头发很乱,将烟叼在嘴里,她抬起双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一只手夹住了烟蒂。
    她一条腿微曲着,另外一条腿伸直,坐在地板上抽烟,颓废又性感。
    其实她的身材跟性感沾不上边,因为她并非传统意义上那种前凸后翘的身材,她胸不大,很瘦。
    这样低头的时候锁骨凸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尉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口干舌燥。
    尉赤拿起旁边的啤酒来喝了一口,喘着粗气问她:“我是你第几个男人?”
    这个问题他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
    不过,他之前问的时候程娆并没有注意到。
    程娆并没有因为尉赤的问题难堪,她吸了一口烟,淡淡地开口:“记不清了。”
    ……果然。
    这个答案倒是和尉赤想象中的一样。
    毕竟,一些事情她之前就有强调过。
    尉赤放下易拉罐,挪动到她身边,一手用力地掐住她的下巴。
    “以后不准跟别人睡。”
    他的语气很强势,里头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程娆朝着他的脸吐烟圈,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容。
    “为什么?”
    从他们之间的关系来看,他似乎还没资格管她这么多。
    尉赤咬了咬牙,“你说呢?”
    他的意思难道表达得不够明显?
    程娆仍旧是一脸不在意的表情,眼底染上了几分讥诮:“你这是要对我负责?”
    尉赤:“你不希望?”
    “不需要。”程娆又吸了一口烟,动作自如,“只是图个乐子而已,互惠互利,没必要谈责任。”
    “你他妈——”尉赤被程娆气了个够呛。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对一个女人负责,没想到,她竟然不稀罕?
    “放心,我不会缠着你,就这一次。”程娆以为他是在担心这个,所以率先对他做了保证。
    尉赤简直被气得说不出话。他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尉赤正咬牙切齿的时候,客厅里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程娆听出来,那是她的手机在响。
    她叼着烟站起来,走到沙发前去拿手机。
    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邵东的电话。
    程娆掐了一下眉心,接起电话。
    “邵东。”她冷静地喊出这个名字。
    程娆一向是这样冷淡的态度,日子久了邵东已经习惯了,所以他并没有过分在意,直接和她谈起了正事儿。
    “三天以后南非的任务你会去吗?”
    听到邵东这么说,程娆不禁蹙眉。
    三天之后南非有任务?从来没有人通知过她。
    不过她很聪明,反应了几秒钟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有能力阻止这些的,也就只有黄萍了。
    程娆半天没说话,邵东便追问:“程娆?还在吗?”
    “嗯,我会去。”程娆回答邵东,“到时候一起吧。”
    对于程娆这个回答,邵东有些意外。
    他本身也是想要邀请程娆和他一起走的,没想到他还没提出来要求,程娆就先答应了。
    这样也好,省了他描述的过程。
    邵东:“好,那到时候我们洛城机场见!”
    邵东不是洛城人,但是去南非的话,必须要来洛城坐飞机。
    正好,他们两个人可以一起走。
    “好,到时候见。”回复完邵东之后,程娆就准备挂电话了:“没别的事儿的话,先这样。”
    “有。”邵东打断她,停顿片刻后,问她:“回家的这几天有好好休息吗?”
    程娆:“嗯,还好。”
    邵东:“……嗯,这次我妈做了点儿干粮给我带着,之前你不是挺喜欢吃吗,我让她多做了些,到时候送给你。”
    程娆:“好,谢谢。”
    程娆话一向不多,说几句之后很容易冷场。
    好在邵东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嗯,那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说了几句之后,邵东就和程娆道别了。
    程娆和邵东打电话的时候,客厅里很安静。
    尉赤和她距离不远不近,但是因为他听觉敏锐,所以通话的内容基本上听得很清楚。
    对方是个男人,而且对她态度暧昧。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尉赤自嘲地咧嘴。
    妈的,他真是被女人迷住了眼睛。
    对她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可负责的?
    谁知道她同时还吊着多少男人?
    没必要,真是没必要。
    挂上电话之后,程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这个点儿,也该回去了。她没打算在尉赤这边过夜,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程娆将手机放回包里,整理了一下上半身,然后套上了外套,去换鞋。
    尉赤不动,双臂撑在膝盖上,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她,眼睛微眯。
    程娆很快穿上了鞋。
    她走到沙发前拎起包背到身上,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尉赤。
    “今天晚上谢谢你。”刚才那一场做得太猛,导致她现在说话的时候嗓子里还带着几分干涩。
    尉赤没有说话,眼睛微眯着看着她,似乎要通过这个办法看穿她的灵魂。
    不过程娆并没有因为他的注视产生任何不适。
    “我走了,撞车的赔偿就免了,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程娆打开防盗门,潇洒离开。
    尉赤坐在原地,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舔了一下门牙,笑了。
    两不相欠?她这是在嫖他?
    这女人究竟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尉赤突然就想起来她之前说的,他们不是一路人。
    从这件事儿上来看,他们两个确实不是一路人。
    至少,他尉赤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会去约炮的。
    但是程娆——
    想到这里,尉赤略显暴躁地拽了一下领口。
    他现在理智多了,也觉得程娆刚才那句话挺对的,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以后也不想着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也不至于。
    再说了,他们两个人以后都不一定会见面。
    就这样吧,没什么可遗憾的。
    **
    程娆从楼上下来之后,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她在这方面承受能力还算不错,第一次被做到走路都不稳当。
    想到尉赤做愛时的神情和力道,程娆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当然,有一点她要承认——
    他的体力,是真的好。
    不愧是部队出身,对得起他的身份。
    想来,他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应该也是憋了挺久的。不然不会做得这么凶。
    ………
    程娆走后没多久,尉赤的手机就响了。
    听到手机铃声后,尉赤马上回过神来去接电话。
    电话接通。
    “老大,有任务了。”打电话过来的是尉赤在部队的手下,名字叫沈杨。
    沈杨年龄跟尉帜差不多大,这些年一直都跟着尉赤出任务,也算是尉赤一手培养起来的。
    这次尉赤是执行完任务回来休假的,原本有半个多月的假期。
    不过,现在有了突发情况,假期也就跟着泡汤了。
    “哪里?”尉赤询问沈杨。
    沈杨:“老首长说了这次是南非,南非那边好像又在闹瘟疫,还有恐怖袭击,上面已经吩咐我们这边派人过去了。”
    南非。
    这个国家尉赤之前已经去过三次,而且每一次的回忆都不是很美好。
    他曾经在南非失去了至亲,后来几次再去这个地方,都无比排斥——
    但是身为军人,一直都是任务选择他,他没有选择任务的权利。
    “老大?”沈杨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尉赤的回复,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句。
    “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说完,尉赤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扔到沙发上,然后开始脱衣服。
    尉赤随意将衣服扔到地板上,低头时却注意到了地板上有东西在发光。
    他定睛一看,是一条手链。应该是程娆不小心丢下来的。
    尉赤将手链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上面是四叶草,还挂着一个英文的吊坠,上面的字母是“y”。
    尉赤无心去研究这个字母代表什么意思,他将手链放到茶几上,之后就转身走进浴室去洗澡。
    站在花洒下面,任由冷水冲着身体。
    低头一看,他看到了自己胸口的抓痕。
    是刚刚那个女人留下来的。
    尉赤盯着那几道痕迹看了一会儿,讽刺地勾起唇角。
    活了快三十年,他真是第一次做这么荒唐的事儿。
    **
    程娆的车被碰到了,所以只能打车回去。
    荒唐了这么长时间,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刚一进门,就碰上了坐在门口等待她的黄萍。
    黄萍看到程娆一身狼狈地进门,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又去干什么了?”她的语气非常不耐烦。
    不过这种语气程娆已经听得多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黄萍,就准备上楼,走路的时候步子还是不稳当。
    黄萍是过来人,一看程娆这个走路的姿势,再结合她之前的反应,马上就猜到了程娆做了什么事情。
    黄萍走上去,挡在程娆面前:“你又出去胡闹了?”
    程娆抬眸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话。”
    黄萍被气得够呛:“你明天就给我去看医生!你这纯粹就是在胡闹!”
    程娆没回复,绕过黄萍上了楼。
    隔天程娆去4s店把车的事情处理了一下,因为马上就要走了,她肯定没办法在这边等着后续,所以就只能把这件事儿拜托给江枫了。
    江枫在接到程娆的电话之后,趁着午休时间赶到了4s店。
    了解过情况之后,便将这件任务从程娆手中接过来了。
    程娆把车钥匙递给他的时候,江枫看到了她胳膊上的淤青。
    不是磕碰的那种淤青,很明显是被人捏着胳膊弄出来的。
    从4s店出来之后,江枫几经犹豫,还是开了口。
    “你的胳膊……”
    “没事。”程娆已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所以率先打断了他。
    “你跟男人做愛了?”江枫询问她,“是谁?”
    “一夜情而已。”程娆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事儿你别管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江枫提醒她,“他去世以后,你能接受跟别的男人做?程娆,这话你骗别人就好了,你觉得骗得了我?”
    程娆捏紧了拳头没说话。
    江枫说得对,根本骗不了他的。
    萧野去世之后,她虽然病到饱受折磨,但是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发生过关系。
    昨天晚上是第一次。她其实也想不通,为什么尉赤会成为那个特例。
    见程娆不再反驳,江枫步步紧逼:“是谁?”
    “……是谁你别管了,我没义务告诉你。”程娆的态度不是很好。
    江枫能看出来,她是生气了。
    不想惹她生气,所以江枫只能暂时把这个话题搁置。
    ………
    翌日,程娆趁着黄萍的上班时间离开了家里,跟邵东在机场会合,一起前往南非。
    非洲地区时常会有瘟疫爆发,因为战乱频繁,再加上各种各样的气候原因,给瘟疫造成了非常好的传播条件。
    程娆加入组织的时间不长,但前往非洲执行任务已经不下三次了。
    不过,南非……是第一次。南非这个地方,对程娆来说基本等于噩梦一场。
    因为,萧野就是在南非执行任务时牺牲的。
    旅途中邵东抱着电脑给程娆分析着瘟疫的蔓延情况,然而程娆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下飞机之后,后勤部有人来接他们。
    程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邵东能感觉到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所以也没吱声。
    回到营地,程娆看到了许多患病的孩子,还有抱着一两岁小孩儿的当地妇女。
    程娆迈步准备走上前投入工作,却被邵东拦住了。
    “还没消毒,先别去。”
    “程医生你先去换衣服消毒吧,这边已经给你安排了帐篷!”后勤那边已经有工作人员站出来提醒她。
    程娆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然后让工作人员带着她回到了帐篷内。
    换衣服的时候,程娆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手链不见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程娆马上变了脸。
    她抿着嘴唇,低头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
    程娆有些挫败,她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揉着眉心努力回忆着,依然不见成效。
    许是因为这两天情绪不佳,导致记忆也有些错乱,她完全不知道东西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思来想去,好像就一个可能——
    那天晚上,尉赤家里。
    想到这里,程娆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大概会疯。
    那天做过以后,她就没打算再跟尉赤见面了。
    而且,他们大概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想到这里,程娆不免有些暴躁。
    她抬起手来抓了一把头发,努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抛到一边儿,开始换衣服。
    外面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越来越多感染瘟疫的病人被送过来,几个同事都已经投入到了对病人的救治中。
    程娆很清楚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心事全部都放在了一边,然后走上前,参与到了救治工作中。
    这次瘟疫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的还不得而知,但是同样的瘟疫之前在不同地区已经发生过,这种疾病传染速度很快,曾经在某个国家造成过将近五千万人死亡。
    帐篷内,有孩子的哭声,还有妇女痛苦呻吟的声音,更有男人压抑的咳嗽。
    程娆整个人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近乎机械地给送上来的病人量体温、打针、吃药。
    这样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手头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
    程娆走出帐篷,摸了一根烟。
    刚刚点燃,吸了一口,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程娆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烟,脸上表情严肃。
    她常年在动乱的地区呆着,时不时就会出现恐怖袭击,几乎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
    只是,这一次……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程娆定睛一看,险些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尉赤?他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程娆看到他抱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孩子,之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会在这里看到程娆,尉赤也是惊讶的。
    只是这种时候,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时间去“叙旧”。
    “他中枪了,准备手术!”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
    程娆掐灭了手里的烟,将烟头扔到一边,沙哑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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