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从心魔梦境中醒来的林雨薇勾唇,满眼讽刺望着凤倾。
    比她漂亮如何,比她厉害又如何!
    居然恬不知耻喜欢上自己的师尊,还暴露在这么多仙家面前,看白帝的脸色就知道他有生气。
    率先从心魔梦境中醒来的神行书院同窗,就站在大殿一旁,小声议论。
    “凤倾居然喜欢自己的师尊,难怪……那天会对炎帝出言不逊!难不成白帝和凤倾是一对儿?!”
    “怎么会!要真是一对儿,白帝怎么会不顾凤倾死活把她从梦境里强行拉出来!”
    “居然喜欢自己的师尊!也太不要脸了吧!真是寡廉鲜耻!”
    “真恶心,居然在梦里对自己师尊做那样的事情……”
    “要不是白帝强行把她从心魔梦境拉出来,她说不定要扒了自己师尊的衣服,猥亵师尊了!”
    “畜牲才会这么恬不知耻,逆徒居然对自己师尊生了妄念!”
    各种各样的声音四面八方朝凤倾扑来,她昏昏沉沉艰难缓过神来,抬头才发现自己竟在昆仑山神机大殿,身旁都是神行书院的同窗。
    他们坐在子文繁复的阵符中,头顶是入梦后的画面……
    心魔梦境?!
    那……刚才和师尊的那个吻是她的心魔梦境?!
    凤倾如惊慌失措的小兽,脑子乱成一团,恐慌万分朝高居大殿之上的睨视她的各位仙家看去,头皮发凉。
    对上白容衍那双阴沉沉的眸子,凤倾脑子“轰”一声,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尖锐脑鸣,脸上血色尽褪惨白若纸,全身战栗不止。
    她内心最不能说与人的隐秘,被撕开暴露在众人面前。
    如全身溃烂流脓的小丑,被人残忍的剥掉了衣裳,游街示众。
    肮脏!
    龌龊!
    恶心!
    不知羞耻!
    嘲讽和戏虐的笑声调侃声如同利刃,一刀一刀将凤倾的精神和肉体凌迟。
    各族帝君一起笑呵呵的打趣白容衍。
    “白帝你这小徒弟胆子倒是大的很,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
    “我说白帝君上,你这小弟子对你一片真心。前一阵子白帝称此生只收这一个徒弟,你们若是两下都有情!白帝倒是不妨接受了……也算是一段佳话!”
    “荒唐!”白容衍看了凤倾一眼,神情寡淡拂袖离去。
    处在惊涛骇浪中惶惶不安的凤倾,望着白容衍离去的背影,恐慌地跪行向前:“师……师尊!”
    白容衍回头看了凤倾一眼,目光晦暗,消失在大殿中。
    师尊那失望地眼神,像狂兽直直扑杀凤倾……让她整个人瞬间分崩离析。
    她想要唤住白帝,可嗓子痉挛发紧,竟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狼狈跪在神机大殿内像被人遗弃的幼犬,痛到绝望。
    她腌臜龌龊的心思,终于还是被师尊知道了。
    在她毫无防备以为她曾小心翼翼攥在手中的一丝温暖,终于……因为她在梦中想要贪婪的获取更多,而失去了吗?!
    可师尊给予她的温暖,是她的每次在绝境中强撑着活下去地理由。
    是师尊把她这个丧家之犬,如过街老鼠的孤魂野鬼捡回长留山,养她长大……教她本领。
    也是师尊每年给这个人人惧怕厌恶的黑凤过生辰,为她将长留仙山变成弥荼花海,为她斩杀上古妖龙,为她亲手做长寿面。
    师尊甚至说只收自己一个徒弟。
    这些都是她她命还要珍贵的珍宝!
    师尊已经对她这么好了,是她太贪心,用自己龌龊的念头玷污了师尊。
    就是死……就是神魂俱灭,凤倾也不想失去!
    因为和失去这些想必,凤倾生不如死!
    片刻,凤倾便消失在了神机大殿门口。
    “怎么不见了?!”巴蛇英岚问。
    “大概自惭形秽躲起来了吧!”有同窗回答。
    英岚眉头一紧,瞪了那位同窗一眼……
    刚才起英岚就一直没有吭声,可是她并不觉得凤倾有像他们说的那般不堪,不就是喜欢自己的师尊,神界又不是没有师尊和徒弟在一起的先例。
    ·
    长留山。
    白容衍坐在临渊阁内,皱眉回忆着在昆仑神机大殿看到的凤倾心魔梦境,脸色极为难看。
    白容衍并没有怪凤倾的意思,而是在回忆这些年和凤倾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随心所欲惯了,又从没有养过孩子,凤倾是第一个……
    相处中,他难免疏漏。
    比如上次喝多了,去灵泉给凤倾疗伤,全然忘记凤倾如今已经是大姑娘。
    白容衍闭上眼。
    凤倾是追着白容衍回长留山的。
    她对师尊萌生了这样让人难以启齿的肮脏心思。
    如今这份隐秘的心思在神机大殿被各族帝君知道,很快就会传遍四海。
    真是恶心,连她自己都厌恶自己。
    对师尊萌生肮脏念头,恬不知耻!
    还害得师尊声名受累,她万死难赎!
    凤倾紧捂着心口,咽下口中腥甜,踉跄跪在临渊阁石阶之下,连求罚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师尊会让她走,会……不要她这个徒弟!
    比起被逐出师门,凤倾宁愿受最终的惩罚……
    一向不善言辞的凤倾,不知该如何自罚才能让师尊消气,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尊。
    良久,她闭了闭眼,叩首,嘶哑难听的嗓音平静开口:“师尊,凤倾知错,愿自请前往北极天柜山,守万妖谷……三万年,以清心修身。”
    趴在临渊阁弥荼树上耷拉着尾巴的黑豹铭辛一惊,抬头朝凤倾望去。
    北极天柜山处于北荒,从九凤神鸟陨身后,便被风雪覆盖,环境恶劣,万里无活物踪迹。
    唯独一个万妖谷,里面充满戾气的上古妖兽潜伏在暗处,随时伺机逃出,凶险非常。
    一般都是犯了天条的神仙,才会被罚去北极天柜山守万妖谷,最重也不过是守三千年。
    凤倾……居然自请守三万年?!她是疯了吗?!
    临渊阁门打开。
    凤倾垂眸没有抬头。
    “知错能改,为师甚为欣慰。”白容衍垂眸凝视跪在台阶下的凤倾,慢条斯理开口,“贪嗔痴三不善根,为三垢三毒,使人沉沦为万恶之根源,你还小不该被此三垢所困!你此去北极天柜山守万妖谷也好,好好清心修身。否则要是真成心魔……又巧遇飞升,怕是要神魂俱灭,你可知轻重?!”
    凤倾低低应声:“凤倾知道了。”
    “落樱阁蓐收已经重建完成,你的东西也搬回去了!简单收拾……即刻启程,莫要耽搁。”
    凤倾对着白容衍一拜:“弟子此去,望……师尊,珍重!”
    看着不敢直视他的凤倾离开,白容衍看向黑豹铭辛,铭辛会意……从树上一跃而下化作人形,朝白容衍一礼,便去落樱阁看凤倾。
    ·
    凤倾刚进落樱阁,便扶住门框,喷出一口血跪倒在地,鼻下耳中全是鲜血……淅淅沥沥滴了一地。
    强行被白容衍从心魔梦中拉出来,凤倾伤的极重,体内像有带着利刃的罡风往复过境。
    铭辛眸子一紧,扣住凤倾手腕儿,一丝神力刚探入凤倾脉息还来不及探明凤倾身体情况,剧痛就铭辛险些昏厥过过去,忙撤回神力。
    “怎么伤的这么重?!”铭辛咬了咬后槽牙,“我去找帝君让他容你养好伤再走!”
    “别去!”凤倾一把抓住铭辛的手腕儿,用衣袖擦去唇角鲜血,“我没事!”
    “你……”铭辛怒火聚集在心口,却没有和以往一样骂凤倾。
    他知道凤倾心性坚毅,今日不让他去找白帝,拼死都不会让他去。
    “我扶你休息一会儿!”铭辛扶着凤倾坐在床边。
    凤倾从衣服里摸出天医给的那瓶药,吃糖豆似的系数倒入口中,打坐调息。
    铭辛站在一旁眉头紧皱,见凤倾头发和衣衫尽数被汗水浸透,就知道凤倾此刻应当是痛不欲生。
    也亏她这么能忍,居然一声不吭。
    一柱香的时间,凤倾终于睁开眼,脸色有所缓和。
    她望着铭辛,唇瓣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简单收拾了包袱,出了门才道:“我走后……照顾好师尊。”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铭辛语气不大好,他绷着脸,问,“有什么需要,你可以传信回来……”
    凤倾垂眸看着落了一地的白色弥荼花瓣,湿红着眼眶低低应了声,半晌才开口:“铭辛,我想要一把弥荼花的种子。”
    铭辛微怔:“难不成你还想在北极天柜山种花么?”
    凤倾不答。
    铭辛抿了抿唇,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道:“北极天柜山气候环境恶劣,弥荼花种子难得,花更是娇贵,怕是种不出来。”
    凤倾知道……
    她点了点头:“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铭辛叮嘱。
    目送凤倾离开,铭辛紧咬着后槽牙,心中翻涌着说不出的情绪。
    良久,铭辛才从凤倾落樱阁里出来。
    他望着凤倾消失的天际,喃喃自语:“傻不傻,居然要躲到那么远的蛮荒之地。”
    得到消息赶来的蓐收见铭辛站在门口,急急问:“小凤凰呢?!”
    铭辛对蓐收行礼后,才缓慢道:“回仙君,走了……”
    白容衍让蓐收来给凤倾送药,没成想凤倾走的这么急这么快:“明明是去北荒受罚,她这么着急干什么?!北极天柜山气候极为恶劣,万妖谷常有妖兽出没!她带着一身伤是去守谷还是送死。”
    铭辛垂着眸子不语。
    蓐收手里拿着从药王府取回来的伤药,交给铭辛:“你去追小凤凰,把这伤药给她!”
    “是!”铭辛得令,去追凤倾。
    ·
    凤倾身上的伤太重,刚飞出长留山就撑不住一阵阵袭来的眩晕,直直从九霄高空坠落。
    她视线模糊,伸手想要抓住什么阻止自己下落,可她什么都抓不住……手指只能穿透不断从她身边掠过的浮云,就像她抓不住师尊的衣角。
    耳边是令人窒息的呼啸风声。
    意识逐渐被黑暗吞没。
    可凤倾不想死。
    她拼尽全力想要冲破那试图困住她的黑暗。
    母亲曾经那么艰难带她活着,她答应过母亲……再艰难也要好好活下去。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犀利的凤鸣,凤倾猛然睁开眼,不待她用法决,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停止下落。
    “阿宝!”
    凤倾抬头看着眼前炎帝模糊的影子:“是你……”
    “阿宝别怕,我在……”
    凤倾还未道谢便彻底被黑暗吞噬。
    炎帝凝视怀里的凤倾,唇角勾起,似是察觉有人跟来,炎帝捏了一个法决隐去凤倾的气息,带着凤倾消失在云雾中。
    铭辛一路追着凤倾的气息而来,停在凤倾气息消失的云层里,来回寻找,颇为茫然。
    他想了想直奔北极天柜山。
    ·
    凤倾在醒来时,人在炎帝的寝殿。
    一动身上就像被什么碾过似的疼,凤倾只是皱了皱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让凤倾颇为意外的是,她总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似乎灵力运转也要比平时流畅。
    炎帝咬了咬牙,按住要起身凤倾:“不知道疼吗?!”
    凤倾眼前炎帝那张脸逐渐清晰,她眼神略有错愕,后又似回忆起意识彻底被剥夺之前见到了炎帝,她说:“谢谢你救了我……”
    “你躺好!”炎帝咬着牙,“你身上有多重的伤你自己不知道吗?!我稍稍往你脉息里进了一点,发现你体内乱的一塌糊涂,白帝是你的师尊都没有发现过你的异常吗?!”
    炎帝刚一进入凤倾的脉息,铺天盖地的刺骨之痛就袭来。
    如果是一般的天医和仙人,早就推出来不敢再探了,谁能承受这样的伤痛。
    可炎帝应是咬着牙来回将凤倾的脉息探了个便,出来时额头上都是冷汗。
    很难想象,凤倾每天都要承受这样的疼痛。
    “我不想让师尊担心!”
    凤倾没有说谎,也不是自欺欺人……
    她一向在白容衍面掩饰的很好,就连那次和上古妖龙大战,如果不是白容衍嗅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一定不会知道她伤的有多重。
    炎帝耗费了数百年修为帮凤倾梳理了所有的经络,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凤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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