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答应了一声,把人交给了使者。
    但是,在交给使者之前,其中一个巡捕忽然灵光一闪,对使者说道:“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你身上的官方文书?”
    使者微微一愣,说道:“文书?”
    巡捕说道:“是,既然大人是巡捕,那么身上应该有朝廷颁发的文书,可以证明身份。”
    使者愣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怎么?难道你们怀疑我的身份不成?”
    巡捕连连摇头,说道:“大人误会了,小人岂敢怀疑大人的身份。只不过……上面是这样规定的,小人也不敢胡乱做主。”
    使者淡淡的说道:“怀疑便是怀疑,用不着砌词狡辩。”
    巡捕都低下头去,一脸惭愧的样子。
    而使者摇了摇头。
    按道理说,他已经拿出使者的威严来了。
    如果几个巡捕识相的话,应该立刻让开路,连声道歉,让自己把人带走。
    但是,这几个巡捕看起来恭恭敬敬,一副敬畏的样子,可是他们却始终没有让开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这让使者心中恼火不已。
    最让他恼火的是,他还真的没有这些证明。
    因为他确实不是皇帝派出来的,而是施邬派来的。
    施邬通过电话,暗示了家人,随后,家人找了一个人假扮成皇帝的使者,前来搜寻那些进京的穷人。
    正巧,他遇到了羊尾一行人,于是按照计划,打算把这些人拦下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人完全不配合,居然敢想自己要证明。
    使者淡淡的说道:“若本官不给你们这个证明,这些人我还带不走了?”
    巡捕干咳了一声,说道:“请大人恕罪。这个……我们其实是做不得主的。”
    使者说道:“谁能做主?把那人叫来吧,我亲自和他说。”
    巡捕说道:“这得县令来才行。”
    使者皱了皱眉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其实这时候,巡捕到没有起疑心,毕竟面前这使者,衣衫华丽,十分高贵,看起来就是咸阳城中来的贵人。
    巡捕只是觉得,这使者迟迟不肯将证明拿出来,那是为了刁难他们。
    巡捕对使者说道:“大人,不如你和我们一块去县衙?”
    使者却没有和他们一块走,只是拿出来了一块玉佩,说道:“这是宫中赏赐的玉佩,你们可认得?”
    巡捕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这种小人物,如何认得宫中的东西?大人开玩笑了。”
    使者呵呵笑了一声,对巡捕说道:“至少这东西不是凡物,你们能看出来吧?”
    巡捕们点了点头。
    使者说道:“既然如此,便将人交给我。”
    这时候,巡捕终于起了疑心了。
    他们纳闷的看着巡捕,疑惑的说道:“大人,你能把玉佩拿出来,为什么不能把朝廷的旨意拿出来呢?这样我们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
    话音未落,那使者扬起手来,一人打了他们一个耳光:“你们为何如此啰嗦?”
    随后,使者又拔出剑来,对巡捕说道:“再敢侮辱上官,我让你们立刻身首异处。”
    巡捕脸上火辣辣的,心里的火也腾的一下升起来了。
    “和他拼了。凭什么这样侮辱人?”这几个巡捕脑海中都出现了同样的想法,然后,他们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当然了,从出现这种想法,到付诸实践,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这些巡捕忍气吞声的看着使者,对他说道:“大人,我们的所作所为,完全合乎秦律。如果大人再咄咄逼人的话,我们只能呈报给县令定夺了。”
    使者提着剑向这几个巡捕头上砍过去。
    当然了,这一剑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使者并没有要真正伤人的意思。
    所以几个巡捕躲过去了。
    只是他们虽然躲过去了,依然有点面色苍白,茫然无措。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紧接着,远方又出现了一阵马蹄声,有一队人出现了。
    这些人和使者一样的装束打扮,一样的高贵华丽。
    他们纵马奔过来之后,向使者点了点头。
    他们显然互相认识,是一伙的。
    其中有人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那使者说道:“这些人想要违抗皇帝的命令,阻止我们将人带回去。”
    巡捕顿时面色苍白,连声说道:“没有,我们只是想要看看皇帝的命令罢了。”
    那群人当中的一个说道:“皇帝的政令,就在驿馆之内,我们去给你取来就是了。”
    巡捕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于是,有一个使者跑回去了。
    不到两刻钟,这使者又回来了。
    他丢给了巡捕一块绢布,绢布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皇帝的诏令,还盖着印章。
    使者看也没看巡捕,吆喝着把羊尾几个人带走了。
    等羊尾等人离开之后,巡捕带着绢布,回到了县衙。
    县令看他们空手而归,有些纳闷的问道:“人呢?不是说抓到了村长吗?”
    巡捕说道:“我们本来抓到了,但是陛下的使者将他们带走了。”
    县令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巡捕奇怪的说道:“陛下派出了使者,为何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县令笑了笑,说道:“陛下的使者,派出来的比较急。这个我是知道的。对了,他们有没有给你们诏令文书?”
    巡捕呈上去了。
    县令顿时眉头紧皱:“这些文书,给你们看一眼也就罢了,怎么会将文书直接交给你们?”
    “他们没有了文书,难道不去找其他的人了吗?”
    巡捕愣了一下,然后纳闷的说道:“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县令把绢布展开看了一会,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巡捕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县令嗯了一声:“其一,陛下早已规定,文书应当用纸。可是这文书用的是绢布,仿佛还停留在过去的老习惯中。”
    “其二,陛下虽然没有规定,但是如今的文书,大多用便于书写和辨认的隶书。但是这文书,用的是小篆。”
    “其三,这印章似乎有些不对,虽然看起来很像,但是仿佛是仓促之间刻上去的。”
    县令把手放在绢布上面,用力的蹭了蹭,有几个字立刻花了。
    县令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墨迹还没有干。”
    巡捕:“……”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县令:“我们被人骗了?”
    县令点了点头:“现在看来,是这样了。”
    巡捕瞪大了眼睛,有些迷茫的说道:“居然有人敢伪造朝廷的命令?这……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县令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不知道朝廷中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如此大胆了。”
    “如果你们知道了,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巡捕好奇的问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县令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据说,这是百年不遇的好机会。唯一能扳倒谪仙的好机会,很显然,是有人杀红眼了。”
    “想要拼着性命,将谪仙扳倒,然后飞黄腾达。”
    巡捕说道:“可是,如果谪仙不倒,那这位大人不就完蛋了吗?”
    县令说道:“你们不了解朝中的情况,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碌碌无为,居于人下。”
    巡捕们都干笑了一声。
    他们确实不理解,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着做好本职工作,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罢了。
    因此,他们看到那些朝臣,明明已经富贵至极了,居然还在争权夺利,都有点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县令也懒得和他们解释。
    其实……县令也动了心思。
    巡捕对县令说道:“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县令笑了笑,说道:“让我想想吧。”
    随后,县令倒背着手,走到了后堂。
    县令,是通过科举考上来的。
    他是第一届科举的考生。
    按道理说,他能当这个县令,是受了谪仙的恩惠的。
    因为按照他的出身,他是六国贵族,本来是没有机会做官的。
    幸好朝廷开了科举,所以县令才重新做了人上人。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往日的恩惠就能解决的。
    县令在思考,思考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站在谪仙一边?
    如果站在谪仙一边,就应该将证物交上去,告诉朝廷,有人曾经假扮成使者,带走了一些人。
    而这些人,有可能就是用来诬陷谪仙的。
    但是……万一谪仙败了呢?
    谪仙败了,自己的行为肯定触怒了一些人。
    那些上位者想要整死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到时候自己遭到了贬谪,遭到了流放,恐怕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如果站在谪仙的对立面呢?
    那就应该隐匿这个消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谪仙输了,和自己无关,谪仙赢了,和自己也无关,安安稳稳的在县令的位子上呆着。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失去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县令在院子里团团转圈。
    遥想当年,自己家中可是何等的阔绰啊。
    可是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县令。
    县令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想到:“如果,自己呈上一些证据呢?就说谪仙倒行逆施,搞得天怒人怨,百姓们怨声载道,恨不得揭竿而起了。”
    “这样的后果也很明显。如果谪仙胜了,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谪仙败了……自己会飞黄腾达吗?”
    “那些高官,会在意自己这个小小的助力吗?”
    县令在这里惆怅的时候,他的模样就被自己的夫人看在眼中了。
    夫人走过来,一脸心疼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县令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然后,他将自己心中的不安说了一遍。
    县令对自己的夫人是毫无保留的。
    等县令说完之后,夫人沉默了一会,对县令说道:“常言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谪仙在朝中的形势岌岌可危,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你为何不帮他一把呢?”
    县令说道:“如果谪仙输了,我们可就完了。”
    县令夫人微微一笑,说道:“如果夫君担心输了,可以两不想帮。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人的话,最好选择谪仙。”
    县令点了点头:“那你觉得,我应该在这县令的位子上碌碌无为一生呢?还是应该搏一把呢?”
    县令夫人从身上拿出来了一枚铜钱,对县令说道:“现在我将铜钱抛上去。如果是正面,那就帮谪仙。如果是背面,就两不想帮,你以为如何?”
    县令点了点头:“好。”
    随后,县令夫人将铜钱抛上去了。
    铜钱旋转着向下落,结果要出来的时候,县令夫人一脚将铜钱踩住了。
    县令:“这是何意?”
    县令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县令沉默了。
    县令夫人说道:“方才,你希望铜钱是正还是反?夫君,不要管铜钱的正反了,去做吧,遵从你的内心。”
    县令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随后,县令将自己关到了书房当中,饱蘸浓墨,写下了一行字:臣,奉先县县令,赵嗣,冒死进谏……
    短短的一封奏折,县令写了一夜。
    等写完之后,县令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他一想到这奏折送到咸阳城中之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就不由得心脏砰砰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房间中走出来。
    夫人正等在院子里,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县令对夫人说道:“此去,不知道是凶是吉啊。”
    夫人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我已经帮你求过神仙了。有神灵庇佑,一定没事。”
    县令说道:“你求的是哪位神仙?”
    夫人说道:“谪仙。”
    县令哈哈大笑,整个人的心情都轻松了很多。
    夫人说道:“去吧,不要担心家里面,我等你带我们飞黄腾达。”
    县令认真的点了点头,坐上夫人早就准备好的车,跟着他们向前走了。
    与此同时,咸阳城中的李水,日子越发的难过了。
    因为有越来越多的朝臣,加入到了攻击他的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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