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走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和李赣聪说,老人家,我是这么想,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批财宝的话,拿回来,最好的办法,还是给你儿子他们母子,做一个信托计划。
    “什么意思?”李赣聪问,“你说什么计划?”
    “就是把钱,比如一个亿,交给一家信托公司,由他们来管理,拿出每年的利息,用来支付你儿子他们的生活和医疗费用。”
    “不要不要。”李赣聪一听就叫道,“我不要找什么公司,这个不牢靠。”
    孟平笑道:“老人家,这信托公司,可不是一般的公司,他们是国家批准的金融机构,和银行是一样的。”
    “不要,我连国家都信不过,怎么会相信什么国家批准的公司,我原来那个厂,还是国营企业,不也是国家的,还不是说倒灶就倒灶了。”
    李赣聪看着孟平,殷切地说:“我信不过别人,就相信你孟老板,我们无亲无故的,你都肯拿这么多钱,救我儿子,我不信你去信谁?再说,好人有好命,孟老板你比我儿子,也没大多少岁,我相信,你能照顾他照顾到头的。”
    孟平说:“好吧,老人家,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答应你,那就我来照顾他们,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他们饿着。”
    “好,这话我爱听。”李赣聪笑了起来,他说:“那我先告诉你密码,我不知道这密码是干什么用的,大概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你记下就是。”
    孟平站起来,从办公桌上拿来纸笔,准备把密码记下来,李赣聪看到,赶紧说:
    “不要写,你记在心里,我爸爸和我说,不管什么时候,这密码也不要写出来,就记在心里,当初人家,就是这么趴到他耳朵边,把密码告诉他的。”
    孟平把纸笔推到了一边说,好,我不写。
    李赣聪转头看看门那边,然后压低嗓门说:“正17,反9,正22,好了,就这三个数字。”
    孟平马上知道了,这是那种老式机械密码锁的密码。
    孟平在心里,默诵着这三个数字。
    李赣聪和孟平说着其他的话,问孟平是哪里人,造这幢大楼花了多少钱,这幢楼里,现在有多少人,一天光用电,就要用多少,他就问着这些杂七杂八的话,孟平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一一和他说着,两个人聊了十几分钟,李赣聪突然问:
    “孟老板,那三个数字是什么?”
    孟平马上说:“正17,反9,正22。”
    李赣聪笑了起来:“好了,孟老板,看样子你是真记住了,当年我爸爸就是这么考我的,和我扯东扯西扯半天,突然就问我这三个数字。”
    孟平也笑了起来,心想,这李烈钧,还真的是有办法,这一下,自己想忘记也忘不了了。
    李赣聪和孟平说,还有东西埋在我老家武宁,孟老板知不知道那地方?
    孟平当然知道,老朱早就和他说过,李烈钧是江西武宁人,武宁是九江下面的一个县,但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李赣聪说,就在九江边上,东西藏在葫芦岩,孟老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们过去取。
    孟平说好,那就这两天吧。
    李赣聪也说好,我希望孟老板越快越好,要是孟老板去了瑞士,证实这笔财宝存在,我就放心了。
    李赣聪说到这里,苦笑着,八十多年了,一直觉得无牵无挂的,这都临到死了,才知道还有这么个儿子,这人呐,一有了亲人,这牵挂就跟着来了,什么事啊。
    孟平也笑道,你放心,老人家,看你这身子骨,再活个二十年,一点也没有问题。
    李赣聪笑了起来,他说,二十年我不奢望,能活到九十,我就知足了。
    孟平让小陶他们开车送李赣聪回去,他马上把小宁叫进了办公室,和她说了所有的情况,他差点把密码也告诉了她,小宁制止道,这个,以防万一,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末了,又加了一句,这是纪律。
    孟平马上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想和她进一步的时候,她也是说,这是纪律,可现在,不还是每天晚上在一起,几个小时没见面,就好像谁也忍不住了。
    纪律纪律,这纪律之所以会存在,不就是用来破坏的。
    孟平说好吧,他看着小宁,不停地笑。
    小宁似乎明白他在笑什么,羞涩地说,你笑什么?
    孟平笑着,就是不说。
    小宁当着孟平的面,给老查打了电话,老查一听,也按捺不住,一点也不老查地在电话那头大叫,太好了!
    他接着说,事不宜迟,你们马上行动,这李赣聪,虽然身体还很硬朗,但毕竟年纪在那里,就怕出个什么意外,前功尽弃。
    孟平和小宁都说好,他们决定,第二天马上就去武宁。
    找来地图和相关的资料看看,从南京到武宁六百多公里,路还不是很好走,路上要走十三四个小时,如果坐火车到九江,再到他们武宁县罗溪乡,没有车的话也很不方便。
    孟平、小宁和李赣聪商量的结果,还是从南京开车去,孟平担心路途太遥远,李赣聪说没事没事,不就在汽车上坐十几个小时吗,我还能坚持下来。
    最后还是孟平想到了一个办法,把面包车里面的座位拆了,放进去一张沙发,这样坐着才舒服些。
    孟平还在面包车里,放进去一张椅子和两根竹竿,小宁问这是干什么?
    孟平说,到了那里,绑起来就是一个轿子。
    小宁明白了,李赣聪告诉他们,到了罗溪乡,还要走七八里山路,要让李赣聪跟着他们一起爬,还真不一定吃得消,有了这轿子,两个人抬着他走,就可以了。
    他们大部队,一共十一个人,孟平和小宁担心到了那里,需要大面积挖掘,就把公司里所有的人都带去了,分乘两辆吉普车,一辆面包车,面包车里座位拆了,除了司机,就只留小陶一个人,在车里照顾李赣聪。
    路上要走十几个小时,明天再早也来不及,只能把出发的时间提前,当天晚上就出发。
    他们八点多钟从南京出发,一路上还算顺利,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十一点多钟,赶到了武宁县城,找了一家饭店,匆匆地吃了中饭,从武宁县城到罗溪乡,还有三十多公里,要走一个多小时,他们的时间,还是很紧张。
    到了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终于到了罗溪乡,下了车,李赣聪指着远处的一个山坳,和孟平说,我家就在那里。
    孟平问,需要回家看看吗?
    李赣聪摇了摇头,人都一个不认识,房子都没有了,土改的时候都分了,我七几年的时候来,就找不到家了。
    李赣聪说着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
    接下去,就要走山路了,小宁让几个小伙子,把椅子从面包车上拿下来,在竹竿上绑好,竹竿的两头,又横着绑了两根短的竹子,这样,两个小伙子就可以抬着李赣聪走了。
    李赣聪执意不肯坐,说自己还能走,孟平和小宁,执意要他坐,和他说,现在是去,等会还要回来呢,十几里山路,怎么吃得消走?
    李赣聪没办法,这才坐了上去。
    一行人一起往山里走,好在李赣聪年纪虽大,记忆力却很好,一到这里,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再说,这世界天翻地覆的,也是人居住的地方,这大山里,就是几十几百年,也鲜有变化。
    虽然李赣聪一副很笃定的样子,但孟平和小宁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事的发生,差不多比他们两个的年纪加起来还要久了,李赣聪真的能记得这么清楚吗?
    李赣聪指挥着他们,居然没有走错路,到了两点多钟,他们到了葫芦岩。
    眼前是一个山坳,山坳里都是马尾松和茅草,李赣聪指点着他们,沿着一条干涸的小溪往里面走,走到尽头,是一块巨大的岩石,丰水的季节,溪流里的水,就是从这岩石底下渗出来的。
    李赣聪说,这个就是葫芦岩。
    孟平和小宁他们看过去,这岩石还真的就像是一个葫芦,这才彻底放了心,知道李赣聪没有糊涂,没带错地方。
    心里对这个老人,暗暗有些佩服。
    顺着葫芦岩的岩壁往左边走,走到地势已经起翘,开始往边上爬上去的地方,这里是灌木和荆棘丛生,李赣聪指着一人高处,一块凸起的岩石,和他们说,没错了,就在这石头的下面。
    几个小伙子,先用刀把灌木和荆棘都砍断了,扔到一边,然后准备拿镐头挖,李赣聪赶紧制止,和他们说,东西在一个酒坛子里,不要挖破了。
    小伙子们马上改用了战备锹,一锹一锹地挖,好在这里的土质松软,挖起来并不难,他们往下挖了三十四公分,锹头就碰到了酒坛,把区域一点点扩大,整个酒坛露了出来,小伙子们改用手刨,小心地把整个坛子刨出来,完好无损。
    李赣聪看着坛子,老泪纵横,嘴里喃喃地说,没错了,没错了,就是它了,这就是当年我和我爸爸埋下的。
    酒坛上面,封着封泥,小宁用刀把封泥去掉,下面是棕绳绑着箬叶封的坛口,把箬叶打开,手伸进去,小宁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油纸和棕绳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
    “李大爷,就是它吗?”小宁问。
    李赣聪点点头说,就是它,没错了。
    “没有其他了?”小宁继续问。
    “没有了,只有这一个包。”李赣聪说。
    小宁把手再次伸进坛子里,滑溜了一圈,确认里面没有东西。
    她没有把这个油纸包打开,而是交给了孟平,和他说,先收好了,回去再打开。
    孟平把油纸包,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小宁看看手表,已经四点多钟,她说,大家抓紧时间,天黑之前要走出山,不然路就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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