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皮一叫,大家都哄笑起来,大家一笑,二皮就更起劲了,继续叫道:
    “没有钱发,还开个屌毛的会,向大姐,快点发钱吧。”
    大家笑得更欢了,李胜峰气极了,骂道:
    “二皮,你不要捣乱,信不信把你扔水库里去。”
    “屌毛,你去把庞双喜叫来我都不怕,我还怕你李胜峰。”二皮不屑地说。
    “庞书记回来了。”
    有人叫道,二皮脸色蘧变,赶紧朝大门看,大门那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大家哈哈大笑,二皮朝刚刚在叫的那个人说:
    “马大头,快点回去扒灰吧,庞双喜正在你们家床上,操你儿媳妇,你不扒灰,他去扒了。”
    马大头脸红耳赤,登地站起来要冲过去掌二皮的嘴,二皮也站了起来,手里抄起了那张椅子,叫道:
    “来啊,马大头,有本事你过来,看我不砸死你,砸死了你,我去代你去扒灰,你儿媳公公公公快一点,叫得可高兴了。”
    几个人拉住了马大头,二货的嘴里却越来越嚣张,言语越来越不堪入耳,这会看样子是开不下去了,向依云看看马大木,马大木也无奈,这种时候他要出头,只怕二皮转而就要骂他扒灰了。
    再看看李胜峰,李胜峰也不敢过去,他年纪轻轻,倒是没灰可扒,但二皮那张嘴,只怕又会把他和村里的这个女人那个女人扯到一起,说他是五斤柴油就戳了一回逼。
    张向北站了起来,叫道:“二皮,你过来。”
    张向北一叫,球场上顿时安静下来,二皮转过头问:
    “你叫我?”
    “对,你过来。”张向北说。
    二皮把椅子往地上一顿,叫道,“过来就过来”,两个膀子甩开,那件宽大的破棉衣披在身上,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地过来。
    他走到了走廊前面,抬头看着张向北问:“屌毛,叫你爷爷干嘛?”
    “你觉得你有意思吗?”张向北问。
    “什么?”二皮看着他。
    “你看看,你和大家一样,都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好好劳动?好好的人不做,要当一个无赖,身上穿的,比要饭的还不如,你觉得有意思吗?”张向北问。
    “屌毛,要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张向北笑笑,“我就是好奇,你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死了也没有一个人会惦记,你还活着干嘛?你看人家盖新房,你眼红是不是?眼红你也去盖啊,你看人家有老婆,你很羡慕是不是?羡慕你就好好做人,做个正常人啊。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女人就是都瞎了眼,也不会找你。”
    “说的好!”人群里有人叫道。
    二皮气鼓鼓地瞪着张向北,张向北笑道:
    “不服气是不是?我说你是个废物你还不服气是不是?要我说,你这种人,连废物都不如,你除了会抢小孩子的东西吃,骂骂老人家,你还会干什么?”
    “我能操你妈!”二皮气极了,骂道。
    张向北没有生气,而是继续笑着,他说:
    “我妈是我爸的,才不会看上你这种烂货,来来,我和你说,你也就配当个无赖,连流氓你都当不了,流氓还会打架,你会吗?你只会耍赖,连架也打不了。”
    “屌毛,我能够打你。”二皮说。
    张向北本来就是要激怒他,听他这么一说,张向北道:“好啊,你敢和我打,可以。”
    张向北说着从屁股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扔在了椅子上,张向北说:
    “你不是说什么时候发钱吗,现在就可以,我允许你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抢,这钱包里有两千多,你要是能打赢我,抢到了就是你的,怎么样,敢不敢抢?”
    二皮看看那个钱包,又看看张向北,这家伙比自己高半个头,打架自己怎么打得过他,二皮当下不吭声,张向北笑道:
    “这样好了,我一只手和你打,就用这只右手,我的左手和脚要是帮忙,就算我输,你手脚头都可以用,可以吗?”
    众人一听,都起哄叫道,打打,二皮,人家一只手和你打,打赢两千多块就到手了,还不打。
    二皮看看那个钱包,心里也活动了,一只手,你他妈的当我是小孩吗,一只手和我打,我抓住你这只手,就咬死你。
    “可不可以用牙齿?”二皮问。
    “可以,你可以咬我。”张向北说。
    “癞皮狗!”向依云在边上骂了一句,大家都笑了起来。
    “打就打,你下来。”二皮冲张向北叫道。
    张向北说好,他朝走廊下走去,李胜峰拉住了他说:
    “张总,不要和他计较。”
    张向北笑笑说:“没事,人家都来砸场子了,我还不满足他的要求。”
    张向北踏下两步台阶,走到了下面篮球场上,站在二皮的面前,二皮退开两步,把身上的棉衣脱了下来,里面是一件有十几个洞的汗衫,他想让人帮他拿着棉衣,大家都嫌弃地躲开了,他把棉衣扔在了地上。
    “你说开始还是我说?”张向北问。
    二皮白了他一眼,叫道“开始”,接着就朝张向北冲过来,张向北等他冲近,一记直拳,二皮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觉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众人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二皮坐在地上,嘴巴已经有点肿了,刚刚张向北这一拳,打在他鼻子和嘴唇上,他自己的牙齿,把自己的嘴唇磕破了。
    二皮从下往上看着张向北,脑子里一片空白,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几乎不敢相信,张向北看着他问:
    “怎么样,我是不是一只手?”
    二皮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服不服?不服再来。”张向北说。
    二皮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朝张向北冲过来,前面吃了一次亏,他这次学乖了,不再仰着头,而是低着头朝张向北冲去,眼看着自己的手都快要抓住张向北的右手了,张向北一记勾拳,二皮又朝后倒下。
    “好!”大家群起欢呼。
    二皮躺在那里,没有起身,而是大叫着:
    “村干部打人了!村干部打人了!”
    张向北走近几步,叫道:“住嘴,我不是村干部,你别瞎嚎,打你是活该,你自己找的。”
    大家在叫,就是就是,打死他,打死这个混蛋!
    张向北和二皮说:“有种就起来再打。”
    二皮哪里还敢起来再打,他躺在哪里“哎吆,哎吆”地叫着。
    “轻一点,我们要开会了,影响我们开会,信不信我把你扔水库里去。”张向北叫着,二皮的声音果然轻了下去。
    张向北走回到走廊上,向依云和李胜峰、马大木都看着他笑,张向北说:
    “继续开会。”
    二皮还躺在那里“哎吆哎吆”着,不过声音不高,李胜峰冲大家说:
    “都回自己原来的位子去,我们继续开会。”
    围着二皮的人都散开,留他一个人躺那里呻吟,有了前面这一个插曲,大家都觉得今天这会来得值了。
    向依云接着把他们这次来,要到这里推进公司化改造的计划、目的和未来的方向和大家说了,说完还和大家说,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我和张总会向大家解答。
    下面的人听的时候就云里雾里,什么股份,什么土地使用权入股,什么选代表代持股,这一个个词,大家听着都很新鲜,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时让他们说有什么想法,他们能有什么想法?
    “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向总你们‘宅鲜送’,我信得过,你们是来做好事的。”
    人群里有人叫道,喊叫的这个人是马大木的老婆,长得又肥又大只,从各方面来说,都是马大木的反面,马大木中午回了家,把超市的事情和他老婆说了,他老婆一算账,也觉得这里面的油水很大,马大木就让他老婆,下午开会的时候在下面起哄。
    只要开始筹备公司了,村委会这里的改建就会马上开始,他们的超市就指日可待,马大木的老婆对向依云说的这些,也不懂,但她懂这事要成了,超市才会有。
    马大木的老婆叫完,响应的还是没有,大家还是懵懂的。
    马大木的老婆偷偷地拿出口袋里的一张纸条,上面是马大木写的,对村民最有诱惑力的两件事情。
    马大木的老婆看后叫道:“那要是这里变成公司,我们看病什么的,是不是会便宜一点?”
    向依云说对,“成立了公司,大家是公司的一员,按规定,就要签劳动合同,公司要给大家缴纳五险一金,大家参加的是职工保险,和你们现在的农保相比,报销的比例会高很多。”
    下面议论纷纷,大家都觉得这很不错,谁最后还不是要住到医院里去,那些没去医院的,不是不想去,而是住不起。
    马大木的老婆再偷偷看看那张纸,问:“那我们退休之后,是不是和县里的那些人,还有乡干部那样,也有退休工资可以拿了?”
    向依云说是啊,“只要缴足了十五年的保险,到了退休年龄,大家就可以享受退休待遇,每个月可以领退休工资,这样,你们不需要依靠子女,自己就可以让自己活得很好。”
    还有这样的好事?当农民当了几辈子,还可以拿退休工资,这是大家想都没想过的事情,连躺在那里哼哼的二皮,都竖起了耳朵在听。
    李胜峰知道马大木的老婆,是和马大木套好招的,他见其他人没有意见,就叫道: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都到前面来领资料回去,拿回去全家一起看看,和在外地的家人也商量商量,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到村委会来找我们,我们这几天也会去你们家里,听你们大家的意见。”
    大家纷纷起立,拿着自己的凳子椅子,到前面来领资料,一位老太太领了资料,问李胜峰:
    “胜峰,我能不能叫我儿子给你打电话?”
    李胜峰说:“当然可以。”
    李胜峰抬起头叫道:“对了,你们在外地的家人,你们自己要是电话里说不明白,也可以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大家领了资料,相继回家,只要二皮一个人还躺在那里“哎呦哎呦”地叫,会议结束,人都散了,他叫得更起劲了,张向北他们四个人,站在那里暗暗发笑,张向北和其他三个使了个眼色,其他人明白了,意思是不要理他。
    四个人拿起椅子,走去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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