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在晚上六点半正式开始,一共摆了一百六十三桌,其中十桌摆在包厢里,像柳成年夫妇,李勇的老婆和孙猴、黄建仁他们几个一个包厢,张晨在陪着他们,还有像孙晋、丁百苟和永城四套班子的老大,杭城各部门退下来和还在位的一些朋友。
    所有不是很方便抛头露面的,都安排在包厢里。
    李勇的儿子没有和他妈妈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外面,和小虎、陈启航、刘芸他们这些叔叔和阿姨坐在一起,他大学毕业后,目前在香港的一家中资银行工作,他们银行,和小虎的富邦金控有业务上的往来。
    婚礼由老杨主持,整个仪式很简单,就刘立杆上台,代表家长们讲了话,然后双方交换戒指,在台上拥抱和亲吻。
    平时话很多的刘立杆,今天话却很少,只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一句是:
    “接下来你们就好好过日子。”
    还有一句是对张向北说的:“你要是敢欺负向南,我可对你不客气。”
    下面哄然大笑,刘立杆却眼眶有点红了,朝大家摆了摆手,就走下台。
    向南在台上看着,有点感动到了。
    看了看舞台上挂着的横幅,和vc里播放的字幕,有些人不理解了,特别是刘立杆的那些关系户们,不是刘立杆嫁女儿吗,怎么横幅上写的是“张向北、冯向南百年好合!”?
    刘立杆的女儿,怎么又会姓冯呢?大家交头接耳,有知道的,却是在一旁笑而不语。
    这个事情,也让刘芸有些难办,安排做这个横幅和vc的字幕时,她也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刘立杆的名头太大了,这样有点当众打他脸的意思。
    刘芸去问张晨,张晨想了想说,要么干脆两个人都不要带姓,就写“向南向北百年好合!”
    刘芸说好,这样处理也说的过去,向南向北叫起来也顺口。
    小芳在边上提醒,还是征求一下南南本人的意见。
    贺红梅自告奋勇说:“我去和南南说。”
    贺红梅找到向南,把事情和向南说了,向南听完垂下头,久久地不响。
    “南南,你看这样可以吗?”贺红梅说,“毕竟来的人里,有一大半都认识你爸爸,知道今天是他嫁女儿,我们给他留一点面子。”
    向南抬起了头,早就已经泪眼模糊,她哭着说:
    “红梅阿姨,我爸爸是冯老贵,他把我养大,可他什么都没有,就给他一个姓,参加我今天的婚礼,这样都不可以,你们一定要拿掉吗?”
    贺红梅看着向南,心软了,她叹了口气,摸了摸向南的头,什么都没有说,回过来,把事情和几个人说了,几个人听了也很难过,张晨说,我去和杆子说说。
    张晨去了刘立杆那里,把事情和他说了,刘立杆笑道:“我无所谓啊。”
    张晨看着他问:“你真的无所谓?”
    “真无所谓,别人的小孩,不也跟我姓了,你忘了我还有一个刘雯倩。”刘立杆说。
    刘雯倩这次也跟着大雯雯和大倩倩一起来了,“宅鲜送”原来的那一批人,都来了,当然不能少了大雯雯和大倩倩,她们来了,也不可能不把刘雯倩带来。
    知道了刘雯倩要来,刘立杆就去向张晨求援,谭淑珍的工作,自然又是张晨去做,张晨和谭淑珍说,这都已经是过去式,要是还揪着不放,你就是没有放下。
    “当时的情况我清楚,你确实有你的原因,但杆子也一直在等着你,在此之前,他和什么女人都没有交往,一门心思就等着你,直到听说你和老贵结婚了,他才把自己当个破罐子,摔掉了。
    “后来到了杭城,你们虽然在一起,但你一直在拒绝着他,杆子也是人,也是个男人,而且,这里面还有点故意做出来气气你的意思,这一章翻过去了,但过去并没有消失,还是要坦然面对,再说,这小姑娘,就是捡来的,又不是杆子生的,只是杆子带她带出了感情。
    “谭淑珍,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因为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而怄气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晨,是小姑娘的事吗?”谭淑珍瞪着张晨,骂道。
    张晨哈哈大笑:“那是因为雯雯和倩倩?好吧,这个我敢打包票,杆子现在和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从湖南回来之后,杆子就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对了,她们两个这次来,可不是因为杆子,而是因为我和小昭,她们在海城的时候,和我和小昭都是朋友,还救过我们,不然我和小昭,也逃不出海南,这事刘芸和启航、李勇他们都知道。”
    谭淑珍不响,她不响,张晨就知道她是默认了,不然她早就叽叽呱呱说回来。
    张晨说:“你看看红梅和小芳,学学她们,她们多融洽。”
    “滚!”谭淑珍骂了一句,张晨哈哈大笑,他知道妥了。
    张晨和刘立杆说:“说起来,冯老贵有些对不起你,但他没有对不起向南,向南对他有感情,也正常。”
    刘立杆骂道:“我没说不正常啊,张晨,什么意思,我还会去和一个死人争?我早就和你说过,她是我女儿谁也改变不了,不管是叫冯向南还是张向南,我无所谓。”
    管他心里怎么想,他既然这么说了,张晨就当他是同意了,张晨去和刘芸她们几个说了,几个人都松了口气,觉得真是不容易啊,小芳“哎呀”一声,大家都看着她,小芳和张晨说:
    “还有人的工作需要做。”
    “谁?”张晨问。
    “杆子哥的爸妈。”
    小芳说,大家一听,心又凉了半截,是啊,婚礼的时候,老刘夫妇也坐在下面呢,这个老刘,要是看到自己的孙女,连姓都不跟自己姓,他就是再糊涂,也会生气,要是再多灌几杯酒,当场撒起了酒疯,那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刘芸、小芳和贺红梅三个人都看着张晨,张晨问:“又是我?”
    “舍你其谁。”刘芸说,小芳和贺红梅大笑,拼命地点头。
    没办法,张晨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老刘夫妇,张晨想好了,这一次他换一套说辞,先问老刘夫妇,向南对你们怎么样,孝不孝敬?
    两个人笑得合不扰嘴。
    “孝敬的,他们有什么新戏,第一天第一场,最好的位子,南南肯定会送票子过来,让我们去看。”杆子妈妈说着看了看老刘,“还有,老头子的酒和我的营养品,现在都是南南包了。
    “张晨你也知道,杆子不见的那些年,我们的日子有多难,心里有多煎熬,要不是因为南南,我们两个,说不定早就已经归天了。”
    杆子妈妈说着的时候,老刘在边上不停地点头。
    张晨叹了口气,他说:“是啊,向南这个孩子,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懂事懂道理不说,心还特别地好,特别知道感恩。”
    张晨接着把事情和他们说了,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说:
    “杆子和谭淑珍,也是阴错阳差,年轻的时候没有走到一起,不过好在,最后结果还是好的,但因为有这样的一段插曲,向南现在特别的尴尬,心里很难受,都哭了好几天了。”
    “啊!南南为什么哭?”杆子妈妈赶紧问,“不是马上要当新娘子了,北北那么好,还有张晨你和小芳也那么好,她还哭什么?”
    “不是这个事情。”张晨说,“是因为冯老贵的事情。”
    “老贵不是死了好多年了?”老刘问。
    张晨说:“对,老贵确实是死了好多年,但我说过,向南是个重感情的人,老贵毕竟当过她的爸爸,老贵对向南,也确实好,一直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向南心里很感激他,对他也有感情。
    “现在向南要结婚了,她就想,这名字还用冯向南,也算对老贵有个交待,但又想到,你们不是也在下面嘛,看到自己的孙女,不姓刘,而是姓冯,会不会很难过,在她心里,你们和老贵一样,都是她的亲人,向南就因为这个事情,很纠结,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哎呀,我们就不要为难小辈了,南南的身份证上,名字不是还是冯向南吗,在婚礼上,就按冯向南写也没有错,向南还认我们,叫我们一声奶奶和爷爷,我们就很知足了,还要让她这么难受干嘛。”
    杆子妈妈说着用脚踢了一下老刘,老刘犹豫着,他还是在想着,这自己的孙女,居然不跟自己姓刘,有点说不过去。
    张晨看了看老刘,赶紧说:“不过,还是向南自己提出来的,她说,以后她要给你们送终,在你们的墓碑上,她一定要写刘向南。”
    “哎呀,看看,看看,这个孩子,说这种话,我都快要听哭了。”杆子妈妈说。
    老刘听张晨这么说,心里也顺了,乐得大人大量,他说:
    “也应该的,又不是自己的小孩,老贵养了南南这么多年,现在也该南南回报回报他。”
    张晨暗自松了口气,好了,大事定了。
    张晨回过头,再去和向南说墓碑的事,他知道老刘嘴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这事说出来,如果当着向南的面,向南又不知道,那就尴尬了。
    张晨因此又去找向南,把事情和她说了,张晨说,你也要理解老人的心情。
    向南想了想,答应了,刘向南就刘向南,反正自己在爸爸的墓碑上,就是冯向南。
    张晨把这事去和刘芸小芳她们汇报,三个人大笑,刘芸说,厉害啊,张晨,也只有你能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
    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一条横幅,经历了这样的曲折,一环套着一环,环环都解开之后,这横幅才总算可以挂在这里,不知道的人,就让他们继续不知道去,有什么。
    坐在下面有两桌,没有那么好对付,这些人都是鼻孔朝天的家伙,不太把别人放在眼里,他们就是许文辉领着的杭城电视台、广播电台和报纸的记者朋友们。
    这么多年,不管是“锦绣中国”还是“半亩田”,包括后来的“饮食男女”、“人家旅业”和张向北的“宅鲜送”,都少不了他们帮着摇旗呐喊。
    今天这样的场合,当然少不了他们。
    刘立杆看到他们,特意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刘立杆拱着手说:
    “各位兄弟姐妹,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好酒好菜伺候,感谢大家这么多年对我们的帮忙,今天没有采访任务,大家一个字都不要报道,一个镜头都不要出镜,好不好?我先谢谢大家!”
    许文辉的小师妹,现在已经是老师妹,她现在是《杭城日报》的副总编辑,小师妹抬头问:
    “怎么刘总,这么小心,怕被当出头鸟打?”
    “对对,尽在不言中,好不好?”刘立杆笑道,“包括各位的微博和微信,也求放过,知道你们的能量大,别说一池春水,连整个太平洋都可以搅动。”
    “要我们放过,可以啊,不过刘总,你要帮我们解一个谜团。”小师妹说。
    “什么谜团?”刘立杆问。
    “你女儿怎么姓冯啊?”小师妹问。
    “艺名,艺名你们知道吗,就和你们的笔名一样,她的师父姓冯,她从小就跟着师父姓冯,忘了告诉你们,这冯师父已经去世了,这个姓,对我女儿来说,是有纪念意义的。”
    刘立杆说着的时候心想,说冯老贵是向南的师父,应该也没错。
    整个婚礼仪式很简单,接下去就不简单了,台上十二个伴娘和十二个伴郎,掐了起来,小雯雯想到了,说是要和对方比赛,给大家助兴,她说着就唱起了越剧,这是她的老本行,当年在艺校学的就是这个,童子功还在,下面一片叫好。
    伴郎那边,自然不甘落后,南非的家伙,先手舞足蹈起来,边唱边跳,唱的是南非的歌谣。
    他刚结束,那边殷桃接上来了,这里老桥又跳出来迎战。
    舞台上越来越热闹,下面的客人兴致很高,欢呼着,连谭淑珍也被他们起哄上来表演,向南也上来了,最后连老谭也被老杨拖上来,说是要让三代人临时合作一段。
    下面大声叫好。
    外面大厅里这么热闹,包厢里的人先是通过墙上的电视看直播,后来忍不住,都跑出来大厅看。
    不是来参加婚礼,而是自己来这里就餐的客人,也觉得今天这饭吃得值,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买单的时候,服务员居然和他们说,今天酒店所有的单,都打对折,老板说,因为婚礼,吵到你们了
    大家都说没有没有,这样的待遇,最好是天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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