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鱼儿上钩了之后,赫云舒和燕凌寒的脸上并无特别的神色。
    隐藏情绪这回事,对于他们二人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只不过,此刻他们相视一眼的场景落入那六人的眼中,便以为他们是怕了。
    的确,若是贫民百姓,只要是见官的事情,没有不怕的。
    要知道,到了公堂之上,但凡是有半分的行差就错,就少不了要挨一顿板子,严重的话,更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再看那六人,说了要上公堂,要让官府来裁决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有些得意。
    见状,赫云舒和燕凌寒就明白,这些人的背后,有官府的人撑腰。
    至于是何人撑腰,到了公堂之上,自然能见分晓。
    于是,燕凌寒看向那六人,道:“你们几个,当真要由官府来裁决这件事?”
    “对!”六个人异口同声道。
    燕凌寒点点头,道:“好,如今你们试图拐卖我的女儿,即便是到了公堂之上,我也是说得上理的。”
    “我们自知理亏,却也不能任你在这里动私刑。咱们就去见官,见了官之后,大人如何裁决我们都认了。”
    燕凌寒扬手向前,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那六人转身就往前走,一举一动没半分的怕模样儿。
    燕凌寒依旧抱着小灵毓,他低声道:“灵毓,你今天很勇敢。”
    “父王,我比母妃还要勇敢吗?”小灵毓笑嘻嘻地问道。
    燕凌寒瞧了她一眼,道:“灵毓,我夸了你,但是你不能骄傲。”
    “啥意思?”小灵毓一头雾水的问道。
    “你比不上你母妃。你这勇敢,在你母妃面前就是云泥之别,懂了?”
    小灵毓瞬间泄了气,她这父皇,别的还好说,但凡是涉及到她母妃的,半句好听话都不肯给她。
    想到这里,小灵毓倒是有些担心眼前这六个人的命运了。
    他们做什么不好,偏说他们家少爷看上了她母妃,这些人,可真是作死不捡地方啊。当她父王这千年大醋精的传闻是徒有虚名么?
    啧啧,下场堪忧啊。
    如此想着,小灵毓看向了赫云舒,悄声唤道:“母妃。”
    “做什么?”赫云舒靠近了她,悄声问道。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说着,小灵毓自己倒忍不住笑了。
    小灵毓素来古灵精怪,赫云舒随之一笑,没再说什么。
    这兰城的县衙距离这里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待这县官出来,燕凌寒微微错愕。
    眼前这个兰城的父母官,他是见过的。
    原先他曾经来过兰城,见识过兰城的凋敝,但是,相比于兰城的破败给他留下的印象,更为深刻的却是这兰城的父母官,阎世昌。
    当时,兰城久经战乱,很是破败,许多百姓家里吃不上饭,当时身为兰城父母官的阎世昌就拿出自己的俸禄,为那些老弱苦贫的人买米买面,很是慷慨。
    那个时候,燕凌寒是不经意间发现这件事的。发现之后就很有感触,对这阎世昌印象很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当时匿名留下了许多银钱,甚至于到了后来的时候,大渝与大魏商议通商事宜,这些小事,原本无须燕凌寒亲自过问。
    但是,念及从前在兰城的所见所感,燕凌寒亲自建议,将兰城设为通商的边城。因为,但凡是通商的边城,都会变得越来越富庶。
    原本燕凌寒以为,这阎世昌早已调任,没料想,他竟还做着这兰城的父母官。
    升堂之后,阎世昌一拍惊堂木,两边站着的衙差齐声呼和,很是震慑人心。
    一般的人,在这个时候就被吓傻了。
    那六人见了阎世昌之后,很快就跪下了。
    只是,和寻常百姓面见县令不同,他们并未低着头,而是刻意抬起头来,好让阎世昌看清楚他们的脸。
    燕凌寒站在那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而阎世昌在看到这六人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即却恢复如常。
    这时候,师爷大喝道:“你这刁民,见了大人,为何不跪下?”
    这话,是冲着燕凌寒说的。
    燕凌寒抬眼瞧了瞧那师爷,道:“我是来告状的,若是这位大人准我所告,我自然会叩拜于他。可若是他是非不分,又如何值得我叩拜?”
    师爷一听这话,当即要着人痛打燕凌寒。
    没料想,被那阎世昌抬手制止。
    他看了看燕凌寒,声音和善,听不出半分的怒意:“罢了。且先听一听他的冤屈是什么,不可滥用刑罚。”
    随即,燕凌寒伸手指向那六人,道:“这六人试图在大街上拐卖我的女儿,还请大人明断。”
    这时,阎世昌尚未说话,这六人却是异口同声道:“大人,冤枉!我们冤枉啊!”
    “冤枉?”阎世昌沉吟一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那你们倒是说说看,你们冤枉在哪里?”
    “大人,我等不过是见这小女孩长相乖巧,就逗了她几句罢了。不想她家的大人到了,非说我等想要拐卖他女儿,这、这实在是冤枉啊!”
    说着,他还一脸的苦相,仿佛委屈至极。
    阎世昌沉吟一声,道:“如今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倒是难办了。”
    燕凌寒接着说道:“大人,此人扮作卖糖人的货郎,接近我女儿。但是他的货担里没有熬糖的炉子和锅具,倒是有一大堆绳子、麻袋和棒子,这该作何解释?”
    “是啊,该作何解释?”说着,阎世昌一拍惊堂木,看向那六人。此时,那货郎打扮的人说道:“大人,小人家中的桌椅坏了,这才买了绳子之类的东西,急着回去修理。摆出来的糖人是在家中做的,故而出来的时候不曾带着炉子和锅具
    。因为急着回去修理桌椅,并不想多做生意,所以只拿了在家中做的糖人来卖。”
    “此言倒也有理。好了,既然这件事是一场误会,就此解开也就罢了。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无须这般上纲上线,就此散了吧。”
    “不,大人,此人很是凶悍,刚刚说要杀了我们呢!我等若是今日出去了,指不定明日就要横尸街头了啊,大人,求大人做主!”
    说话的,是那货郎模样的人。
    阎世昌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他看向燕凌寒,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燕凌寒平静道。
    阎世昌两眉倒竖,道:“既如此,来人,将此人乱棍打入监牢!”他的声音刚落,两边的衙差就抄着棍子朝着燕凌寒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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